第258章:民女有選擇嗎?
杜恪辰進了鬆風院,摒退龐統,伸長手臂對錢若水說:“朕要更衣。”
錢若水世家出身,從來都是別人服侍她,她哪裏服侍過旁人,就算是與杜恪辰在涼州的那些日子,也都是她指使他,從來不把他當成王爺,呼來喝去,就連自己受傷的時候,都會逼著他陪自己吃淡而無味的東西。她總是那麽霸道不講理,隻有他會順著她寵著她。
這個院落是她親手布置的,完全按照他平日的習慣,倘若這三年他的變化不大的話,這是他所能熟悉,並且能夠處之泰然的環境。
她很快就找到他更換的衣裳,拿了一件月白色的錦袍。錦緞的質地極佳,也不知道這皇商是哪家新貢的,裁剪也極是精致。
她取下他的腰帶,褪掉他的外袍,雙手撫過他身上的線條,隻是輕輕的觸碰,她都能感覺到這些年他清減不少,不複當年的健碩體態。
“摸夠了嗎?”杜恪辰垂眸看著她的腦袋在胸前穿梭,心中難耐把她擁入懷中的衝動,她這般不識羞恥的撩撥於他,他既是歡喜又是惱火。“也難怪你如此饑渴,冉續的小老婆太多,兼顧不到你,讓你獨守空閨,寂寞難耐。”
錢若水須臾間收回了手,褪至一半的衣裳滑落在地,露出他結實的胸膛,雖然清瘦,卻還是線條流暢。這些年他納了那麽多的後宮,他就能兼顧嗎?也不想想自己是不是會力不從心,倒關心起旁人來。
她清冷如常,問他:“摸夠了,也沒什麽好摸的,比冉續的身材差多了。這宮裏精貴的皇上跟普通百姓自然是沒法比,看看這線條都沒了,都快成皮包骨了。冉續吧,應該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有什麽有什麽。就算是我深閨寂寞,我也會找些小白臉之類的,怎麽會對您下手呢。”
他被嫌棄了!
杜恪辰橫眸過去,掐住她的下頜,逼迫她抬起頭來,“錢若水,你……”
她麵無波瀾,平靜地看著他,“陛下若是需要人侍寢的話,民女會安排,這是民女的疏忽,還請陛下見諒。”
溫熱的唇落下,她避無可避,唇齒之間是瘋狂的掠奪,攪得她舌根發麻,卻不受控製地向他靠近。手臂繞上他的脖頸,很自然地與他糾纏。
杜恪辰冷不防推開她,喘著粗氣,嗓子沙啞,“你不妨自己來。”
她的呼吸亦是一片淩亂,麵色扉紅,“陛下若是對民女感興趣,民女隻能遵命。”
“你倒是還有以前一樣,為了保住其他人,可以犧牲你自己。”
“民女有選擇嗎?”
“滾出去!”杜恪辰大怒,他從來都不在她的選擇之列,她為了錢家、為了夏家,甚至為了他不知道的一些事情,棄他於不顧。她所謂的顧全大局,從來都是被動地選擇他。她的屈服,她的隱忍,都為了她自己的目的。可她卻忘了,隻要她開口,他甚至願意為她豁出性命。
錢若水微微福身,恭敬而又不失禮數,“民女告退。”
重重地掩上門,她捂著胸口平複呼吸,狂亂的心跳早已出賣了她。
還沒等她離開鬆風院,杜恪辰已經打開門走了出來,神情已然恢複如常。他執起她的手,“陪朕四處走走。”
她掙脫不開,固執地不肯邁步。他回過頭來,“你是想朕抱你嗎?”
錢若水如今是雲氏的家主,丟不起這個人,且這裏人人都知道冉續才是她的夫婿。
她隻能跟著他走,以免他再做出什麽驚人之舉,無法招架。
莊裏的人看到錢若水,都熱情地打招呼,大小姐長大小姐短地與她寒暄,說的都是家長裏短。錢若水極有耐心地與他們交流,眉目溫馴和藹,尤其是對孩童,眼睛裏閃爍著寵溺,語氣也極是溫柔。
“等過了年,讓我父親在京裏尋一大儒,到咱們莊裏給孩子們講學,你們就不必擔心孩子們玩野了。”錢若水把杜恪辰撇在身後,“咱們莊裏的孩子本性純樸,平日裏都被秦叔給震住了,一旦秦叔不在,他們就跟老鼠沒了貓,玩得可歡實了。眼看著秦叔年紀也大了,還是要另請教習的。”
“對了,我爹還說了,徐家那學醫的小子可以去太醫院學習一段時日,等他學成回來,咱們莊裏再有個急症什麽的,也有大夫可以醫治。”錢若水覺得在出雲山莊,她就像是居委會大媽,什麽事都要管,還好莊裏的人和睦相處,從來沒有發生大的矛盾。
等到人潮散去,杜恪辰的聲音如淬寒冰,“這些年,你和錢忠英一直都有聯係?”
錢若水沒有否認,“他是我爹。”
“你怎麽不跟朕聯係?”他說,“我還是你孩子的爹呢!你忘了嗎?我們還有過孩子呢!”
“陛下,倘若你今日是要問我的罪,我無話可說。是我負你在先,你對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可這並不表示,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糾纏不放。”錢若水跪在地上,“若是我的存在讓您如此痛苦,您不如賜我一死。”
杜恪辰斷然拂袖而去。此後數日,他都不再出現在錢若水麵前。
平安在當夜便接了回來,夏辭西親自把他送到落梨軒,送到錢若水的麵前。
錢若水把安然無恙的平安抱在懷裏,“平安,你聽娘說,你回自己的屋子,不要隨意在莊裏走動。若是有人問起你的年紀,你就說你今年三歲,你爹是冉續,其他的話都不要說,明白嗎?”
平安似懂非懂,“那是亞父。”
“你到底聽不聽娘的話?”
平安乖巧地點頭,“平安很乖的,娘莫惱。”
錢若水輕撫他的臉,“平安是不是想見爹?”
平安搖頭,又點頭,“娘說不能見,平安就不見了。”
“若是娘能讓你見到爹爹,可你隻能遠遠地看上一眼,絕不能與他相認,你能答應娘嗎?”錢若水愧對平安,她沒有資格剝奪他見自己親生爹爹的機會,他們是骨肉至親。杜恪辰今日提醒了她,他們曾經有過最親密的關係,因為平安把他們緊緊地捆綁在一起。
“為何?”平安不懂,為何看到爹爹了,卻又不能相認,“爹爹不喜歡平安嗎?”
“因為平安還沒有長大,還沒到時候。這次隻能偷偷看一眼,不讓爹爹知道。”
“可是萬一爹爹也想見平安呢?”平安的話不多,可在爹爹這件事上,他永遠都有說不完的話。
錢若水佯怒,“平安不乖,娘就不帶平安去了。”
平安抓住她的手,眼含熱切,天真的眸子蓄滿了淚水,卻不敢讓淚落下。
“說好了,就偷偷看一眼。”
錢若水還沒想好怎麽帶平安過去。杜恪辰的身邊總是圍著很多人,龐統、褚傳良、蕭長信、簡颯,還有龐統率領的暗衛。簡颯既然見過平安,且一眼就認出他來,錢若水更是不敢冒險把平安帶到其他人麵前。他們都是杜恪辰的舊部,與他出生入死,又怎麽認不出與他如此相像的平安。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夏辭西說的時候,夏辭西覺得她瘋了。
“我想給陳家那小鬼頭辦一個周歲宴,就在莊子裏辦。屆時,讓人跳一場驅魔的舞蹈,小平安戴個麵具也混在中間,這樣就能看到他了。”
夏辭西忍不住打擊他,“你以為他會參加嗎?”
“我去邀請他。”錢若水說辦就辦,走到門邊,被夏辭西給拉了回來,“兄長,連這你都要拒絕嗎?”
“我不是要拒絕,而是你再不控製自己的感情,這些年的努力都白費了。”
“我就這麽一點小小的要求並不過分。”錢若水看著熟睡的平安,露出恬靜的笑容,“你若是不把他帶來,我也不會再有念想。可他既然來了,我為何要壓抑自己想見他的心情,還有平安,他也想見自己的爹爹。”
“還是我去吧。”夏辭西還是妥協了。
可他得到的答複卻是拒絕的,他要夏家的家主親自去請他。
錢若水還是沒有不見他的理由,她化了濃豔的妝,似乎隻有這樣,她才能無所畏懼。
他劈頭第一句話就說:“你又想利用朕了?”
當頭一盤冷水澆下,冰冷徹骨。
“那陛下願意不願意呢?”她也沒有必要與他繞圈子。
“要朕同意也很簡單。”他撩袍立起,向她走來,“答應朕一個條件,朕就隨你擺布。”
這個誘惑太大,錢若水沒有拒絕的理由,“你說,隻要我做得到,我都能答應你。”
他與她站在咫尺之距,抬手就能觸碰她的臉頰,撥開她落下的發絲,細細摩娑睽違已久的細嫩,“讓我抱抱你,好嗎?就一會兒,好不好?”
一字一句都那麽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她,從此再也沒有相見的可能。可他還是卑微地乞求著,一解三年的相思。
淚水奪眶,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粉飾的平靜,毅然投入他的懷抱。
他所說的,她何嚐不想。
那一刻,就算讓他拿江山萬裏來換,他都絕無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