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佛兒在哪裏?
杜恪辰直奔王府,橫刀閣內隻有夏菊和銀翹,臥房收拾得很幹淨,屬於錢若水的一應大小物什全都不見了。屋子裏透著一股淒厲的冰冷,仿佛她從不曾來過。
“她人呢?”
夏菊和銀翹也發現不對,麵麵相覷,搖頭表示她們並不知情。
杜恪辰當機立斷,迅速調派人手,“王讚你帶人守在城門口,攔住管易和簡颯,沒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龐統,你隨本王去春風閣。”
王讚不敢怠慢,帶了一隊人馬火速離開。
這時,夏辭西的書僮阿杜火急火燎地衝進王府,“王爺,啟稟王爺,管先生已經出了城,大當家已經去追了,他讓小人來告訴王爺,事不宜遲,趕緊……”
阿杜的話還沒說話,杜恪辰已經策馬飛出,揚起風沙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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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城外,人跡稀少的官道上,一匹快馬追上行色匆匆的馬隊。
“夏兄,許久不見,仍是這般神采奕奕。”
被攔在半路上的簡颯見到夏辭西時,還是微微愣了一下。雖然他看到了霍青遙,相信他一定也會在,但沒有看到他本人,他就不敢輕易下定論。
夏辭西斜睨他,“你讓開,我不是來找你的敘舊。”
簡颯訝然,沉默退至路邊,臉色陰沉。他不知夏辭西為何會突然出現,難道他發現了錢若水不見?
“遙遙呢?”他策馬行至管易的車前,居高臨下,目光生冷,“管先生想帶走我的人,應該先問過我才對,你這般悄不聲息地帶走她,未免太不知禮數。”
管易緩緩下車,對夏辭西深深一禮,“小生不知道夏大當家在說什麽,遙遙怎麽和大當家扯上關係的?小生隻是帶走了小生的未婚妻,準備回京成親,怎麽還要告知大當家嗎?大當家你管得也太寬了。”
“你讓遙遙下來。”夏辭西不為所動,“我要親口問她。”
管易歉然一笑,“那就對不起大當家了,遙遙睡著了,不能回答大當家。”
夏辭西氣極,“你對她做了什麽?”
管易攤手,“我能對她做什麽,似乎和夏大當家無關吧!”
“管易,我再最後說一次,把遙遙交出來。”夏辭西的脾氣正在發酵,已瀕臨崩潰的邊緣,他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麽,他隻知道如果找不到霍青遙,他一定不會放過管易。他向來隱忍自持,從未放任過自己的情緒,可當他發現霍青遙被他帶走的時候,他殺人的心都有。
簡颯見沒有他的事情,朝夏辭西告辭,“兩位還有事情未了,我就先走一步,在前麵的驛站與管兄會合。夏兄,我先走一回,來日京城再見。”
“你也不許走。”夏辭西叫住他,“別以為沒有你的事。”
簡颯裝傻,“我可沒有帶走遙遙,那丫頭見了我就沒好臉色,我哪裏敢惹她。”
他說的是實話,霍青遙一向不喜歡他,覺得他太陰沉,心思太重,不願與他玩在一處,打小便是如此。
“我說的是佛兒。”
“佛兒?”簡颯東張西望,“佛兒在哪?”
夏辭西淬他,“少跟我裝傻,她在哪你心裏清楚。”
簡颯見走不了,心裏也開始急了,“夏兄應該去王府找她,怎麽找到我這來了。我奉旨辦差來涼州多日,始終未見夏兄。怎麽夏兄一出現就跟我要人?”
夏辭西沒有心情和他打嘴仗,直接了當地說:“佛兒的心思我知道,她想要離開又不連累錢、夏兩家,隻有通過你才能達成。”
“我還是不明白夏兄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把人交出來。”夏辭西孤掌難支,一邊是錢若水,一邊是霍青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要走的話,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輾過去。”
“說什麽屍體不屍體呢!在本王的治下,難道還有光天化日搶人的事情嗎?”杜恪辰拍馬趕到,也是隻身一人,龐統帶的一隊人馬速度沒有他快。
管易一直都站在原地,沒有要趕快離開的意思,此時他悠閑地站在官道中央,就像是狎妓出遊的遊蕩子,目光慵懶。
“老杜來了,想走也是走不成的。”他打了個哈欠,“好吧,我承認,我帶走了遙遙。可那又如何呢?老杜你也是知道,我想娶她為妻,她也同意了。我帶走她,並不過分吧?”
杜恪辰眼神肅殺,“你最好隻是帶走了霍青遙,否則,本王也不會姑息。”
管易笑了笑,對夏辭西說:“你聽,王爺也是同意的。”
“簡大人,本王記得,你來的時候,兩手空空,連換洗衣物也沒有帶。可怎麽這一說要回去,東西就多了起來?”杜恪辰躍下馬,手中握著馬鞭朝簡颯走來,“本王聽說你這半月來走了西北多個州府,莫不是得了什麽好處?”
這麽大一頂帽子蓋下來,簡颯饒是準備再充足,也有些招架不住,“王爺這是想搜嗎?”
杜恪辰搖搖頭,“搜這種事情太麻煩了!”
話音才落,鞭子陡然出手,直接掀起了離簡颯最近的馬車蓋,車內坐著兩位官員,先前在牧場打過照麵。兩位官員匆匆下車,跪在地上求饒,聲明自己是奉旨辦差,絕對沒有做出有損今上顏麵的事情。
杜恪辰沒有仔細檢查車內,並沒有發現可容藏身的地方。
這時,龐統帶人趕到,連掀了管易的三輛馬車,一臉歉意地說:“末將領命行事,若有得罪之處,先生見諒。”
杜恪辰的治軍沒有人比管易更清楚。他主動打開其中的一個大木箱子,霍青遙正安靜地躺在裏麵,雙眸緊閉,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夏辭西心中一窒,快步上前想把她抱出,卻被管易阻止,“夏大當家,這是管某的未婚妻。”
“她是我夏家養大的,我待她如父如兄,你們的婚事,我還沒有同意,她還不能算是你的未婚妻。”夏辭西眸染清霜,“你私自帶走遙遙,手段卑劣,我更加不可能同意你們的婚事。”
管易攤手,眸底盡是悲痛之色,“好吧,就等遙遙醒來,讓她親口對你說。”
夏辭西越過他,抱起霍青遙,“她若是同意跟你走,你又何須把她藏在箱中?”
霍青遙找到了,可錢若水卻沒能找到。杜恪辰掀翻了簡颯的每一輛馬車和每一個箱子,都沒能把錢若水找到,她就像晨起時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杜恪辰臉色鐵青,冷冷地掃過數車的狼藉,眸底生寒,揮鞭甩在簡颯挺直的背脊上,“佛兒呢?”
簡颯乃一介文人,舌能抵萬軍,可這一鞭下去,他能感覺到背上皮肉綻開,疼痛爬滿全身,差點就撐不住。他咬牙挺住,“微臣並未見到側妃。”
“沒有?”杜恪辰豈會信他,又是一鞭下去,“你還想活著離開涼州,你最好把人交出來。”
簡颯冷汗直冒,可他不能認,他答應過錢若水,一定會帶她離開。當初,就是因為他的錯誤選擇,而失去了她。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失望。
“別打了。”夏辭西抓住杜恪辰再度揮鞭的手,“他這人惜命,不會冒著生命危險撒謊。”
“那你告訴我,佛兒在哪裏?”
夏辭西也失去主張,搖搖頭,“倘若她執意要走,你不會找得她的。”
“找不到?”杜恪辰的眼中滿是血絲,“找不到也要找,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我就不信找不到她。王讚、龐統,你二人失察而致側妃被人綁架,若是救不出側妃,你二人提頭來見。其餘人等繼續搜,一日搜不到,領一百軍棍,二日搜不到,領二百軍棍,直至找到為止。”
涼州乃至西北全境進入了嚴密的警戒狀態,進出都必須持有州府許可,城中人心惶惶。
管易和簡颯沒能進城,而是繼續往前,在最近的一處驛站安頓下來,由重兵看守。
“你這是何苦呢?”管易笑他,“交出錢若水就能保你平安,也免去這些皮肉傷。杜恪辰鐵腕治軍,他的人一定會盡快找到錢若水,你這般隱忍是沒有意義的。”
“我就不信,他能知道佛兒早就藏身在這處驛站中。”簡颯找到做了標記的上房,摒退左右,“這是佛兒自己的安排。”
“那你們就自求多福吧。”管易隻需要確定錢若水的離開就夠了,至於怎麽走,他不在乎。
簡颯虛弱地推門,在確定錢若水在房中安然無恙之後,轟然倒地。
他背上皮肉翻卷,血肉模糊,傷口之重,隱約能看到白骨森森,足可見下手之人的狠絕。
錢若水心下不忍,推開門叫住管易,“你就這麽走了?”
“他可是為你受的傷,與我何幹?”管易聳聳肩,語氣輕鬆,“你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為何偏偏要去見他,這不是擺明了告訴他,你要離開他。他知道了怎能不急,這下手還算是輕的,因為知道他是欽差,不能把人弄死了。可你想想王讚和龐統,他們會因為找不到你,而被處決,還有那些鎮西軍的將士,他們也會為此被連累,你於心何忍。”
“你當初要我離開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這些?還是說,你的目的不是帶我走?”
管易詫異地挑眉,心中的疑惑擴大,“這應該問你,你是不是真的想走?還是說,你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