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誘愛入局

  管易早已料到她會甩得幹淨,可當初是他自願入的局,與人無尤。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受你擺布。你要殺誰是你的事,但是請你記得,你欠馨兒的一條命,我一定會拿回來。至於錢若水,我會保下,你休想再以細作之名蒙蔽他人。無論她的身份是什麽,在她沒有對王爺構成威脅的前提下,她就隻是王府的側妃。”


  蕭雲卿一連失去管易和楚瑜兩個幫手,如同被折斷臂膀的雄鷹,再也無法飛翔。可這也是必然的,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她的棋子,在必要的時候替她承擔罪責。


  “你總有一天會明白,誰才是真正對王爺好的人。”


  管易毅然拂袖,投身風雪,“珍惜你現在的位置。”


  蕭雲卿喚來阿晴,“準備人手,在牧場把錢若水解決了,不能再留後患。”


  ***

  深夜,東院的燈光通明,從地牢放出來的錢若水正在收拾行囊,她不願意在王府多呆一日,這同時也是杜恪辰的意思,讓她在第二日上路,如同他解決葉遷一般,絕不拖泥帶水,幹淨利落。


  銀翹和夏菊也被放了出來,杜恪辰沒有把她們打發回京城,反倒讓她們跟著錢若水到牧場,沒有讓錢若水孤身上路,也算是留了情麵。


  “小姐,那這些東西怎麽辦?”夏菊指的是錢若水的嫁妝,“留在這裏總歸心裏不安。”


  錢若水想帶走是不可能的,“明日走之前讓遙遙來一趟,全賣了,折成現銀帶走。”


  “這……現在可賣不出好價錢。”夏菊心疼,好不容易從京城帶出來的東西,“這可是大半個錢府的家當,大人都讓你帶出來了,一旦賣了……”


  “爹讓我帶出來,不就是因為不能讓我帶太多的現銀,引起各方的關注。涼州多胡商,對這些瓷器開價甚是爽快,不會賣不出去,也不愁賣不到好價錢,總之交給遙遙,她可是個做買賣的好手。隻是要辛苦遙遙一個人在涼州,她和管易的婚事想必也黃了吧。我這一走,管易的戒心也就沒了,他也再沒必要娶遙遙,遙遙她莫要再固執最好。”


  “王爺還真是無情,一點情麵都不講。”銀翹為錢若水打抱不平,“既然葉遷和楚瑜的身份確認,那麽葉遷對楚瑜指認是有效的,裴側妃並非小姐所殺,為何還要治小姐的罪。這明顯就是對小姐有所懷疑,又找不到理由殺了小姐,隻能讓小姐出府。”


  錢若水不怒反笑,“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嗎?不用死,也不用完成皇上交給的任務,自在逍遙。”


  “奴婢可不這麽認為,大人還在京裏,小姐完不成任務,他定然會拿大人開刀,逼小姐就範。小姐此番前來,不就是為了保住錢氏一門,若是因此而適得其反,你我到這西北苦寒之地,又是何為何事。”


  銀翹說的不無道理,可她也隻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但是要走的話,也不能走得悄無聲息。


  “梳妝,我要去橫刀閣。”


  仍然是濃烈到極致的大紅衣裙,描繪精致的紅唇,極盡魅惑的眼線在眼尾處張揚地向上挑起,風華萬千,又帶著咄咄逼人的霸氣,無法直視。


  當她站在杜恪辰麵前時,他長久地凝視著她,終於明白什麽叫做愛恨交雜。這份感情很複雜,他抵擋不了對她漸濃的情愫,又卻因為她的身份而感到困惑。


  葉遷和楚瑜的死等於這條線索就此中斷,也切斷了她和京城的聯係。她的動機不純,杜恪辰自然知道,可她想要達到的目的是什麽,他卻不想也不願意知道。他寧願她隻是受今上脅迫,,為了保住錢家,她才不得不遠赴涼州。如她最初所言,君命難違。


  時至今日,她並沒有做出傷害他的事情,即便王府因她的到來而屢發事端。高敏被迫離開,樓解語殘疾,裴語馨、楚瑜、葉遷為此喪命,府中人口漸漸凋敝。但他仍然會懷疑,這當中也曾經有她的手筆。越是沒有證據,越是讓他憂心忡忡。


  “夜深了,還不回去歇著嗎?”不過被關了一日的地牢,杜恪辰覺得她的臉頰瘦了一圈,“明日讓王讚送你去王府的牧場。那個牧場離涼州城不遠,出城二十裏地便是了。土門關連降暴雨,李霖把一部分的良駒運到涼州,又不方便放在營中包頭,本王隻好在城郊另僻一處馬場獨自飼養。此事沒有讓太多的人知曉,生怕叫人誤會本王私自豢養戰馬,有不臣之心。”


  “既是如此,為何讓我去?你不怕因為我的到來,會讓更多的人知道這裏養的是馬。”


  “這個本王已經想過,先前與夏辭西有過買賣協議,又是你主導的,這些就當是賣予夏公子的牲口。當然,若是有剩餘的,你也可以自行處置,本王概不過問。”杜恪辰早就想好了說辭,這也是他讓錢若水出府的目的。


  錢若水微微揚眉,“王爺的意思是,我可以想賣誰就賣誰,馬場的一應事宜都讓我自己作主?”


  杜恪辰說:“沒錯,本王就是這個意思。”


  “那我豈不是要謝王爺的不殺之恩,因為我對王爺還是有些用處的。”錢若水麵色清冷,“然而,我卻想請教王爺,我何罪之有?裴氏突然死在我麵前,我卻要擔起殺她之責,這是何道理?已經有人伏法認罪,卻被說是代人受過,葉遷也因此被誅殺。我想請教王爺,你這是想包庇誰?”


  杜恪辰神情陡然一緊,“本王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你是想包庇太妃,還是王妃呢?”錢若水的眸光肅殺,帶著從未有過的狠絕,“她們犯錯卻要他人受過,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我能明白本王護母之心、護妻之情,可做人不能失了公允,失了人心。你今日逐我出府,我絕無二話,可他日你若想讓我回府,可不是這般容易。你可要想清楚了,今日一別,你休想再讓我對你俯首貼耳,言聽計從。”


  杜恪辰突然笑了,眸中滿是寵溺,“你何時對本王言聽計從了?就連一件冬衣,你都不肯給本王做,本王這個夫君,做得很是失敗呢。”


  “你是別人的夫君,你護的始終是旁人,而不是我。”錢若水的語氣生硬,“當我離府之時,府中再有任何變故,皆與我無關。隻是,再有人傷及我性命,別怪我手下無情。王爺當知道我的本事,取人性命於我而言,不過是手起刀落。我活得坦蕩,不像有些人,費盡心思,敢做不敢當。”


  杜恪辰話鋒一轉,“東西都收拾好了嗎?要不要……”


  “不勞王爺費心。”錢若水的狠話說完,心裏突然空了一片,不知道該如何告別,不知道該如何走出橫刀閣,其實她來之前,隻是想來說句軟話,求他讓自己留下來。可一見到他,什麽都忘了,隻想用最狠絕的方式與他決裂,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一夜夫妻尚且有百日之恩,可他們之間似乎永遠都是波瀾不斷。


  “要不要我送你?”


  “怎麽?王爺是怕我跑了不成?知道王讚可能不是我的對手,特地要看著我。”有些話還是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不想留有餘地,不想再有牽掛。


  杜恪辰無奈,“若要細究起來,本王也不一定是你的對手。運籌帷幄本王尚有勝算,可近身搏鬥,本王甘敗下風。”


  錢若水大笑,笑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難道不是你故意讓著我嗎?”


  “原來你都知道。”


  “以後你大可不必如此試探於我,更何況讓王爺您施美男計誘我入局,委實是大才小用,委屈了王爺您尊貴的身份。”錢若水轉身,“然而,請王爺看在我對您一片癡情的份上,放我錢家一條生路。”


  “你……”杜恪辰氣極。


  錢若水偷偷拭過眼角的淚,“你案上的奏章,難道不是要送往京城的嗎?上麵寫的應該是我所犯之罪。我到涼州半年有餘,與家父失去聯絡,我所做之事與他毫無幹係,還請王爺不要罪及他人。妾身在此謝過王爺不殺之恩。”


  她旋即離去,雪上徒留她一抹濃烈的裙擺獨自搖曳。


  “王爺,你為何向她坦白呢?”王讚從來不多話,可這次他也看不過去了,“你讓她離府,其實是想保護她。我都能看出來,而她偏偏不明白呢?”


  有時候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連王讚都能看得出來的事情,偏偏她無法領悟。她那般聰慧之人,卻未能參悟其中的真相。


  “無妨,這樣卻是最好的,以免遭人懷疑,又會對她不利。”這才是杜恪辰的考量,“王妃和太妃那邊,都沒有什麽異動吧?”


  王讚搖頭,“她們現在都處於閉門不出的狀態,太妃裝病封了恒春院,什麽人都不見,王妃不能封院,卻在垂柳軒守靈,想是良心難安吧。”


  “管易呢?他應該看清了蕭雲卿的目的,不會再與她為伍了。至於他的婚事,你去問問霍姑娘的意思,她想悔婚的話,本王可以幫她。”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