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你的意思是,葉遷心悅於我?
錢若水淡然地看著她,“我和葉遷有私,這話從何說起?葉遷是王府的侍衛統領,履行他的職責,又有何可指栽的?有些事情已經用過一次,就不要再重複進行了。你已經陷害過我一次,誣陷我與霍青遙有私,可遙遙是女的。可你卻屢試不爽,竟然把腦筋動到葉遷身上了。王爺待葉遷如何,你比我清楚,他根本就不可能會懷疑葉遷。”
“倘若葉遷對你沒有什麽,王爺自然不會介意。可葉遷的所作所為已經超過一個侍衛統領應盡的職責,若是以下犯上,隻要王爺相信你們之間是清白的,他自然不會追究。可現下葉遷呢?王爺已下令,葉遷身為侍衛統領,卻頂撞太妃,以致太妃舊疾複發,讓他自己去領二百軍杖。”蕭雲卿微揚下頜,杜恪遷此舉,讓她有說不出的神清氣爽,終於也能在錢若水麵前昂起她的頭,她已經被壓製得太久,都已經快忘了她是厲王的正妃。
錢若水心中一驚,麵上卻是一派平靜,“葉遷既然有錯,那就該罰,這似乎與我沒有太大的關係。王妃為何一定要把葉遷與我捆在一起,就是為了證明,我和他有私嗎?我若是與他有私,便不會到這涼州城了,早就半途跟他私奔,也不會等到今日。”
“你聰慧過人,自然不會做出這等敗壞德行之事。你若是逃了,錢氏一門的麵子又往哪裏擱。你是錢氏嫡女,受的是世家名門家族榮辱的教導,又怎麽做出這等不恥之事。可你不會,並不代表葉遷不想。他為你屢次冒犯於本妃也就算了,本妃念他年幼,又恪盡職守,也是出於他的本分。但他卻為了你,硬闖恒春院,威脅太妃,這已非一個侍衛統領的本分。他是王爺一手養大的不假,可他到底還是一個下人而已。”
錢若水似乎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噗嗤笑了出聲,“你的意思是,葉遷心悅於我?這也太好笑了吧!一個盡忠職守的侍衛,卻被說成覬覦他的主子,這往後誰還敢對主子誓死效力。那麽依王妃的意思,王讚對王爺的忠,也是因為喜歡王爺?”
“本妃沒空與你胡攪蠻纏。不要忘記了,王爺就算對葉遷再多疼惜和愛護,他都隻是王爺的部下而已。而你是王爺的女人,沒有男人也大方到讓另一個男人照顧自己的女人,就算葉遷是王爺指給你的侍衛,他也有不可逾越的規矩和界限。一旦過了這個度,王爺又怎麽會袖手旁觀。王爺終究隻是一個男人,一個普通的男人而已。”
蕭雲卿說完便離開了。走出幾步,她停下腳步,又道:“不要以為賴在橫刀閣不走就可以了,太妃現下在府中,已輪不到你撒野了。你難道想看著太妃被蠱毒折磨至死,才甘心嗎?別忘了,王爺身負的是四十萬的鎮西軍和整個厲王府,而不隻是你一個人的。”
錢若水沒有再追,站在門前沉思了片刻,默默折回橫刀閣,吩咐夏菊和銀翹收拾東西,馬上搬回東院。夏菊和銀翹對此表示不解,可錢若水堅持要走,她們也隻能聽命行事。
可夏菊還是心有不甘的,“小姐,單憑王妃幾句話,你就搬回去,為何不等王爺回來再說。”
“我不是因為蕭雲卿的幾句話便要搬回去,而是對王爺此番行事的抗議罷了。如果王爺對葉遷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那他對我的真心也是有待商榷的。”從一開始,錢若水對杜恪辰所謂的真情都抱著一種懷疑的態度,不是說對他的不信任,而是對自己的不信任。因為錢忠英與鎮西軍的血海深仇,杜恪辰多年來都視錢忠英為他最大的仇敵,欲除之而後快。他是一個至情至性之人,戰場上殺伐果決,橫刀立馬,又怎麽因為她的幾句話而改變他這些年的堅持和固守。
所以,杜恪辰對她遠遠沒有到死心塌地的地步。如此一來,他日她的身份被拆穿,她如何能夠求得他的諒解。倘若她繼續貪戀他給的溫暖,到最後,會連整個錢氏一族都成為她的殉葬品。她不能冒這個險。唯今之計,隻有暫時與他保持距離,理清他們之間的關係,才能決定她未來該如何決斷。
這也是她斷然搬離橫刀閣的原因。
至於葉遷,他是厲王府的人,杜恪辰有他自己的分寸。
當然,還有一點,她隻有離開橫刀閣,才能看清到底是誰要她的命,為了什麽想要她的命。這個人除了管易,一定還有別人。管易是一個有自己原則的人,他恪守世家之禮,絕不會插手內宅,而內宅中誰是他的內應,與他聯手上演了刺殺她並且殺人滅口的一連串的好戲。這都是她目前需要查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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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恪辰離開後,便回了軍營。褚傳良領著將士們正在整理糧倉,把他們洗劫來的糧草分門別類,等著管易回來的時候重新安排。
“去,找人去土門關把管易給老子綁回來。”杜恪辰還是那身落了風霜的鎧甲,“他要是不回來,就讓他一輩子守在土門關。”
褚傳良知道他是真的怒了,急忙叫人連夜趕往土門關,一定要把管易請回來。
“主帥不是回府了嗎?”褚傳良試探地問道:“難道是太久沒有回家,被趕出來了?”
杜恪辰睨他,“老子回不回府於你何幹?”
“老子要陪媳婦去,哪有空理你。”褚傳良想盡快把他趕走,有他在軍營中,他還不得鞍前馬後侍候著。
“嫂子什麽時候來的?”
“有些日子了,你在土門關的時候,她就來了。”
杜恪辰看著他,猶豫半晌,問道:“你何時成的親?”
“投軍之前就成家了,我娘怕我死了,得把香火留下。”說起這事,褚傳良怪不好意思的,不過他投軍時已經十八了,成親也是正常的。
“還挺早的!”杜恪辰幽幽地說:“孩子有幾個了?”
褚傳良被他看得心裏發毛,“一年也就見過兩三回的,也就四個吧。”
“四個!”杜恪辰咬牙切齒,心裏那個痛啊!人家一個媳婦就能生四個,他有那麽多的媳婦,可就是一個沒生出來。
褚傳良默默地縮頭,“主帥沒別的吩咐我就先撤了。”
杜恪辰厲聲道:“回來!”
褚傳良隻能灰溜溜地轉身,“還有其他事情嗎?”
“你營裏的將士都是怎麽成親的?”
“呃……”褚傳良頓了一下,“有些是回鄉探親的時候成的親,有些是在涼州城找到好姑娘,就成親了。”
杜恪辰一向很少關心將士們的個人問題,總有管易替他處理著,他也沒有什麽可擔心,就算管易不管,也有軍中司馬還有十八營的主帥。
“要是孤兒怎麽辦?軍中似乎也有不少將士無父無母,不知道自己祖籍何地的。”
“是有一些。你也是知道的,從軍之人生死不定,會嫁給咱們的姑娘不多,能找到良配已是不易,就算是沒有祖業根基的,也還是有姑娘會嫁。這一點,你不必操心。”褚傳良不明白為何他會突然操心起這些事情來,往常他是絕口不問的。“主帥,你不會是想讓有家的將士解甲歸田吧?”
杜恪辰擺擺手,“不是不是,除了主動提出來的,本帥哪裏會這般不講人情。隻是覺得葉遷年紀不小了,也該給他談一門親事。”
褚傳良這才鬆了一口氣,“你說小葉遷啊?他也有二十了吧!是該成親。有喜歡的人嗎?”
杜恪辰臉色略沉,“應該,沒有吧!”
“那他喜歡什麽樣的?”
杜恪辰的眼前浮現在李霖家時看到的情景,葉遷那雙冷漠的眼眸中充滿著從不曾見過的溫柔與美好,都讓他感到胸口被沉重的石頭壓著,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我哪知道!”杜恪辰煩悶,臉色不太好,“這小子最近有點反常,我罰了他二百軍杖。”
“二百軍杖!”褚傳良的聲音陡然升高,“不過這小子經得起打,沒事。”
“回頭我讓人送到軍營來,讓他呆一陣。”
褚傳良的好奇心來了,“他到底做了什麽?你又是罰他,又是要給他成親的?難不成,他對府中的某位女眷不敬了!”
杜恪辰沒好氣地瞪他,“你不是要回去抱你媳婦嗎?還呆在這幹嘛!”
“這不是你讓我留下來的嗎?”
“你可以滾了!”
“我……”褚傳良摸摸鼻子,“我走!”
杜恪辰安排好葉遷回營的事宜後,快馬加鞭回了王府,可迎接他的卻是一片漆黑的橫刀閣。屋中的暖爐已經熄滅,撲麵而來的冷風直灌入他的脖頸,冰冷入骨。平日裏,她的東西總是隨意擺放,看過的書,用過的紙,隨手亂扔的毛病從來都不改。可現下,卻收拾得幹幹淨淨,仿佛她從來不曾存在過。
“王讚,側妃人呢?”
王讚隱於暗處,過了好半晌才回答道:“我看到東院的燈亮著。”
話音剛落,杜恪辰已經轉身抬腿,那身鎧甲仍是掛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