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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憋到內傷的王爺

  楚瑜已被人遺忘,無人去關心她與錢若水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她仍是木著一張臉,沒有多餘的表情。


  管易蹙眉,似乎覺得哪裏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眾人散去,西院終於恢複往日的沉靜,死灰般的沉靜。


  楚瑜似想到什麽,怔怔地望著緊閉的門,低下頭查看自己的雙手。


  她的手中空無一物。


  她搖頭苦笑,笑聲淒厲尖銳,如同瘋癲。


  ***

  錢若水進了橫刀閣,抬步把杜恪辰甩在身後,率先進了寢室,讓夏菊和銀翹都出去,自己拿了一床被褥鋪在地上。


  “這是做什麽?”杜恪辰推門進來,屋內的暖爐還沒有燒旺,冷得如墜冰窖。


  錢若水不語,又拿了一條波斯的毛氈墊在上麵,看了半天,又把毛氈墊在最下,把被褥蓋在上麵。


  他想起白天的賭注,“你真要睡地上?”


  錢若水坐在梳妝台前,一根根地卸去發簪,卸到最後一根,簪尾纏著頭發,怎麽弄都弄不下來。


  她麵露不悅,手腕微微用力,發簪仍是紋絲不動,內裏絞了頭發,疼得她悶聲連連。


  杜恪辰走過去,放柔聲音:“本王幫你。”


  她咬牙,奮力一拔,發簪連同頭發一齊落了下來。


  啪的一聲,那發簪被擲於地上,負氣地說:“這種會讓人難受的東西,最好是不要了。”


  “你生氣了?”杜恪辰弱弱地問。


  錢若水睨他,“命都差點沒了,要頭發做什麽?”


  “本王要是不那麽做,王妃會把罪名強加於你,不給你任何機會爭辯。”


  “你就不擔心楚瑜回答對我不利,讓我因此而喪命?”問完這話句,錢若水自嘲地笑了起來,語氣清冷似霜,“也對,這是除掉我最好的借口。”


  杜恪辰接過她手中的木梳,動作輕柔地梳理被她扯亂的秀發,“你以為本王有這麽傻嗎?倘若你真是細作,在被確認身份之後,將你除掉,這不是公然與皇上叫板,撕開一層本就不明顯的遮羞布。”


  這好像是杜恪辰第一次在她麵前承認,他和皇上之間的矛盾。


  “可別人不這麽認為。”至少蕭雲卿不這麽認為,她想坐實錢若水細作的身份,借此把她從杜恪辰身邊趕走。什麽仁德寬厚,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可蕭雲卿愛裝,錢若水也不介意讓她裝得更徹底一些。


  “你也別怪王妃,她也是為本王著想。這些年,她既要打理落魄的王府,還要應付母妃時不時的刁難,受了不少的委屈。本王讓你移出內院,也是不想你們之間有更多的摩擦和矛盾。王妃此舉雖是欠妥,但都是因為本王。”


  他掌中的厚繭勾住她的發梢,扯得她生疼。


  她嫌棄地攏住頭發,側眸。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攤平手掌伸到她眼前,一臉的無辜:“不是故意的。”


  “還說不是故意的?”錢若水抓住他的指尖,往下用力一掰。


  “嘶……”杜恪辰直抽氣。


  看著他皺成菊花的臉龐,她不無奈地大笑出聲。


  錢若水不會有多餘的情緒,她與杜恪辰沒有所謂深厚的感情,相比蕭雲卿而言,後者是他的結發夫妻,沒有意外的話,將會相守到老。而她,總有一日會離開。


  現下,她與杜恪辰或許說是相伴會更加地妥當。


  她對他有所隱瞞,他對她則是利用。


  維係他們合作關係的唯一目的是都想知道皇上的下一步棋是什麽。


  沒有她,還會有下一人,杜恪辰深知這一點。


  而錢若水想保命,想保錢家全族的命,她隻能同意杜恪辰的計劃,至於他的心,能拿到是最好的,以後逃命的時候興許能少她一馬。


  ***

  “嗬欠……”錢若水接連打了數個噴嚏,“夏菊這丫頭,暖爐滅了都不知道。”


  杜恪辰拿了袍子裹著她,“是本王讓人滅的,白天屋裏沒人,多浪費呀。”


  錢若水詫異地看著他,“這各屋每月的銀炭都是定額的,王爺省著給誰用啊。這京城的王公貴族府上,一入了冬,暖爐都是常燒不斷的,宮裏還是地龍呢。可京裏比涼州要暖和許多,還沒入冬,涼州城已結了霜,不燒暖爐,王爺進進出出的,受了風寒,王妃又有借口怪罪我屋子的侍婢。”


  “你要是冷便燒著吧,本王的書房就不用了。”杜恪辰沒再說什麽,出門喊人進來加炭。


  橫刀閣沒有粗使的丫頭,杜恪辰不喜歡總有人在身邊候著,能隨叫隨到的隻有葉遷和王讚。


  王讚的動作很快,擰了一桶炭便進來了,拿火鉗子往爐裏夾燒紅的炭。


  錢若水往外伸長脖子張望,“葉遷呢?怎麽晚飯後便沒見他,回軍營了?”


  王讚說:“回側妃,葉遷受了風寒,回屋歇著了。”


  以前葉遷有事沒事老在跟著晃悠,有突發狀況的時候,還是葉遷在身邊比較安全,至少不用她親自出手,也有個目擊者證明她的清白也是再好不過的。


  她對杜恪辰說:“王爺,我看葉遷不需要回營操練。你鎮西軍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萬一失手把人打傷了,會傷了和氣的。讓他跟著我吧,安全。”


  “本王不安全嗎?”杜恪辰眼尾微揚。


  錢若水從下到上打量他,嫌棄臉,“不是特別安全。”


  “那王讚呢?”竟然嫌棄他比不上葉遷,過分。


  錢若水更加嫌棄了,“我永遠不知道他在哪裏。”


  王讚提起炭桶,默默地走出去,一點聲響都沒有。


  杜恪辰嘴角抽搐,隻能說:“好吧!”


  錢若水不知道哪得罪了這位爺,那臉拉得老長老長。


  ***

  錢若水當夜便打了地鋪,杜恪辰贏了賭注,又不好意思睡床,扭捏半晌,望著她如瀑的黑發鋪在雪白的毛氈上,香肩微露,還是決定去睡書房。


  “別走。”錢若水叫住他,“你自己說過的,分開住不太合適,被人看到不好。”


  杜恪辰艱難地回眸,“本王還要看幾頁兵書。”


  “我這放了幾冊,在床頭那你找找。”


  杜恪辰蹙著眉沉思了許久,才說:“本王有一冊看了一半,興致正濃。”


  “王爺,你是怕我吃了你嗎?”錢若水支著上身,眼含秋水地與他對視。


  杜恪辰清了清嗓子,“本王不是要麵子嘛!”


  錢若水笑他:“你都不舉了還有麵子嗎?”


  “本王……”除了認栽,杜恪辰隻能灰溜溜地走過去,“你睡床。”


  “那你呢?”錢若水故作不知。


  “你不是說本王皮厚,睡地上正好。”


  “好啊!”錢若水眯著眼笑得特狡詐。


  杜恪辰以為她會推托一下,“你忍心看著本王睡地上?”


  錢若水擁被起身,“我要是不忍心的話,就得自己睡了。其實,我方才先打地鋪睡下,就是為了讓你憐香惜玉。”


  杜恪辰一口老血又在那翻湧,“你……”


  錢若水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我鋪得挺暖和的,絕對不會讓你受寒的。”


  杜恪辰斜眼,不說話。


  錢若水踮起腳尖附耳輕輕道:“在我躺過的地方睡覺,說不定能治好王爺的病。”


  杜恪辰已經憋到內傷……


  ***

  自從錢若水答應給柳氏找個依靠,柳氏對她極是殷勤,送到橫刀閣的飯食都會在前一天先詢問請示,不會再像她接手之初,全是大油大發的食材。


  杜恪辰也發現了這點變化,雖然葷素搭配得宜,但食材的選擇都極是珍貴。單說這每日一早一蠱燕窩,每晚一蠱雪蛤,杜恪辰的心都在滴著血。


  “柳氏怎麽對你好起來了?”杜恪辰很發愁,還不如勢而水火,起碼省銀子。


  錢若水伸著懶腰,“對我好不好嗎?難道非得讓我和整個王府為敵才是正常的嗎?那我也活得太憋屈了。”


  “你對她做了什麽?她從前隻對母妃言聽計從。”杜恪辰是柳氏帶大的,知道她對誰都不買帳,這次對錢若水卻大不一樣,他感到十分的詫異。


  “也沒什麽,我就是看她一個人孤苦無依的,答應幫她留意一下,找個人照顧他下輩子。”


  杜恪辰被嚇到了,“她都這麽大年紀了,會有人要娶她嗎?”


  錢若水吃進嘴裏的燕窩一口全噴了出來,嗔道:“你想什麽呢!我是說幫她找個養子養女什麽的。”


  杜恪辰拍拍胸口,“嚇死本王了。”


  “當然,這件事還是你去辦比較好。你給的人,王妃才不會故意刁難。”


  “這事好辦,軍中有很多孤兒……”


  錢若水當即給否了,“不行,不能要當兵的。柳氏的兒子死在戰場上,肯定不願意再經曆一次。你找個老實的孩子,做點小生意的,或是給他幾畝田地,本本分分過日子,雖不能大富大貴,但能安安穩穩地活著,這才是柳氏最大的安慰。”


  杜恪辰聞言,微微歎息,“要是讓你選,你也願意過這樣無風無浪的日子嗎?”


  “對啊,所以我沒有抗旨沒有逃婚。”錢若水一直都沒有隱藏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從一開始默默地承認加之於我的一切,便已經表現出我對未來的期許。可是,我無法按自己的意願生活,隻能先掃清障礙。”


  “本王也是你的障礙?”


  錢若水看著他,慢慢地移向他的腹下三寸,“王爺,您自己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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