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側妃很害羞
“本王要想殺你,方才在城門外就能趁夜黑雨大把你和夏辭西都殺了,隻當是誤殺,然後對外宣稱你和夏辭西私奔,本王什麽責任也不用背負,可錢大人就沒有如此幸運了。”
“你想得如此周全,我怎麽知道這不是你設的局?”
杜恪辰微惱,“你什麽意思?”
“你方才所言,不正是你的計劃嗎?殺了我和夏辭西,宣稱我與男人私奔,上報今上,錢家因欺君罔上而被滿門抄斬,不正報了你與我爹多年的宿怨嗎?”錢若水現下誰也無法相信,“若不是葉遷趕到,我和夏公子已經在黃泉路上,而王爺你,正好實行你方才的計劃。”
“你竟然讓葉遷說謊?”她這才到涼州幾天啊,葉遷已經對她俯首帖耳,言聽計從。
錢若水虛弱地勾起唇,冷笑:“我如果不這麽做,還能活著回來嗎?”
“那你覺得,倘若我要殺你,葉遷有可能救你嗎?”杜恪辰恨不得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麵都裝了什麽。
“自我到了涼州,葉遷與我素有往來。中毒事件之後,葉遷司職東院的守衛,與我關係甚篤。王爺若想殺我,自然不會告訴他,姑且不論你二人關係如何,他在情感上已偏向於我,不可能接受你要殺我的事實。當然,也有可能葉遷知曉你要殺我,前去搭救。可是葉遷是你最信任的人,他就算之後知曉了一切,也不會去救我。”錢若水這一路上已經想得很清楚,這王府的人是不能再信了。
“那麽,葉遷去了,沒讓你遠走高飛,不正說明本王沒有派人殺你。”杜恪辰覺得有必要為自己洗脫冤屈。
“不,我隻是想說,你有可能是瞞著葉遷的。”錢若水很難相信杜恪辰,因為他曾經假扮馬夫試探於她,他知道她根本不想嫁給他。因此,他有足夠的理由製造這起殺人陷害事件。
杜恪辰氣極,“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本王?”
錢若水看著他,目光疏離,“我要你對外宣稱,我和夏辭西迷路了,弄丟了馬車,步行數個時辰才回到涼州城。而我,因為突降大雨,身子嬌弱,舊疾未愈又添新患,一病不起。”
“這有何難?”杜恪辰沒有反駁,照單全收,連他都沒有發現,自己竟然如何地言聽計從,完全被她牽著鼻子走。
錢若水繼續道:“而你,要跟我住在東院,照顧我,直到我的傷好為止。”
杜恪辰反問:“你就不怕本王與你朝夕相處,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一刀結果了你?”
錢若水睨他,“你也知道你即將與我朝夕相處,倘若我在這段時間遭逢不測,除了你還會有別人嗎?你不會這麽笨,在這個時候下手,引火燒身。”
“如此說來,你還是不相信本王?”
錢若水大大方方地承認,語氣清冷依舊,卻愈發地虛弱,氣若遊絲,“正如王爺您並不相信我一樣。”
杜恪辰察覺到她的異樣,“不管你我是否互相信任,你的傷還是要先處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第三,請把我的嫁妝還給我,這是你我信任的基礎。”
這嫁妝比命還重要嗎?
杜恪辰氣勢洶洶出了東院,先到自己的橫刀閣拿傷藥。不曾想,石清嫣竟在他的房中等候。已是五更天,她還沒有睡,隻著輕紗,長發披散,麵色焦慮。
見杜恪辰進來,她忙迎了上去,“王爺,可找到錢側妃?”
“嗯,找到了。”杜恪辰翻箱倒櫃,含糊其詞,“她隻是迷路了,涼州遍地黃沙,到哪都是一樣的景致。她和夏公子第一次出城,找不到地方也是難免的。”
石清嫣早就看到杜恪辰把錢若水抱回來,那眼中的焦急與擔憂不加掩飾。她很奇怪,杜恪辰與錢若水從未有過接觸,為何他會對她如此關切和在乎?倘若隻是因為她是錢忠英的嫡長女,也很難解釋清楚,他在知道錢若水與夏辭西有可能私奔時,那種反常的舉動。
“王爺在找什麽?”
“她走回來磨破了腳,本王給她找點金創藥。”杜恪辰終於找到傷藥,展顏一笑,揣進懷裏。
石清嫣見勢道:“錢側妃自小養尊處優,哪受得了這份罪。王爺,讓妾身來吧!側妃的侍婢和婆子都在王妃那拘著呢,眼前沒有人伺候。”
“怎敢勞動你呢!”杜恪辰答應了錢若水,自然不會讓石清嫣插手,“天快亮了,你也累了一天,歇了吧!”
“王爺,不如讓小茶去。”石清嫣仍舊不死心。
杜恪辰褪去甲衣,換了一件常服,“不用了,本王去找王妃要人。”
他沒再給石清嫣說話的機會,撩袍抬腳,往外走去。
“對了。”杜恪辰去而複返,“這幾日不用你伺候了,本王另有要事要辦。”
石清嫣咬住下唇,眼睜睜地看著杜恪辰焦急向東院走去的身影。她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在男人看到錢若水之後,都會迷上她的傾城之姿,而像她這般平凡普通的女子,注定會被冷落遺棄,不再被記起。
“你要給我上藥?”錢若水虛弱地眨眼,試圖抵擋失血過多帶來的困頓感,“能不能麻煩王爺把我的侍婢和婆子找來,她們能幫我處理傷口。”
杜恪辰哪裏聽得進去,攬腰將她抱起,騰出一隻手撕了她的半邊衣裳,露出經過簡單處理過的傷口,調侃道:“小美人,你這是在害羞嗎?”
“我隻是覺得王爺粗人一個,要是處理不好我的傷口,我的手臂廢了算誰的?”錢若水死扛,如何也不願承認她是不願與他有親近的接觸。
雖然在之前的那起癢癢粉中毒事件中,她曾精心計劃了讓杜恪辰抱她泡澡的一幕,可那也是在她昏迷的時候,且肌膚光潔無瑕。
現下她身上塵土與血汙交雜,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血腥之氣,她委實不想讓他靠近,留下不好的印象。
“算本王的可以嗎?”杜恪辰咬掉瓶塞,擁她在懷中,“會有點痛,你若是忍不住便喊出來,本王不會笑話你的。”
“我若是喊得太大聲,旁人會以為你我在行苟且之事。笑也是笑話王爺你,與我何幹?”錢若水反唇相譏。
“你還有力氣與本王頂嘴,說明傷得不是很深嘛,這上藥應該不會很疼。”說話間,他趁著她的注意力分解,已經在傷口處灑下藥粉。
錢若水痛得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杜恪辰察覺到不對勁,輕撫她的後腦勺,與她貼近,低聲哄著:“別忍著,會傷著自己的。”
錢若水嗚咽一聲,張嘴咬在杜恪辰的肩頭,淚水無聲滑落。
在昏厥之前,她暗暗發誓,她所受的苦,來日一定要血債血償。
杜恪辰在向蕭雲卿要人之前,把葉遷調了過來。葉遷看到一屋子的血汙,神情甚是凝重,滿懷愧疚,“我不該先走的,我不該先走的。屬下失職,請王爺責罰。”
杜恪辰淨了淨手,“你現下的職責便是守好東院的門,不得讓任何人進來,也不準走漏風聲。還有,對任何人不得提起今日之事,王妃也包括在內——還有老管。”
“屬下明白。”
“你……沒事吧?”杜恪辰指的是那一百軍杖。
葉遷受了一百軍杖,這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鎮西軍軍紀嚴明,他自小便被打到大的。打完爬起來,拍拍屁屁像沒事人一樣。
葉遷搖搖頭,“為了錢側妃的安全,屬下不得已隱瞞了王爺,這一百軍杖也算是該罰的。”
“你倒是會為錢側妃著想。”杜恪辰冷哼,這還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嗎,胳膊肘都往外拐。這錢若水也真是的,才來幾天啊,便把他的得力幹將收入帳中。
“王爺,側妃自進府以來,屢次遭逢不測,命懸一線。雖說她是錢忠英的嫡女,可她養在深閨,並不知朝堂險惡、戰爭殘酷,如何能將錢忠英的過錯加之於她。王爺,屬下知道您恨錢忠英,不願理會錢側妃,可是您也不該對她痛下殺手。您若是真的不喜歡她,便任由她去,別再為難她了?”
這可能是杜恪辰在清點戰場撿到葉遷之後,他說得最多話的一次。
“連你也覺得是本王要殺她?”他最信任的貼身侍衛也懷疑他,“葉遷,你認為這真的是本王做的嗎?”
“能調動鎮西軍的死士,非王爺莫屬。”葉遷答應過錢若水,不將這件事告訴杜恪辰,可他還是不願相信,杜恪辰會對錢若水痛下殺手,“沒有王爺的調兵信符,如何能調動他們?”
方才錢若水說想殺她的人是訓練有素的死士,杜恪辰是不信的。
涼州城的治安嚴謹,這幾日並未見有行蹤可疑的人進入城中,又如何會有出現莫名其妙的死士。倘若有,隻有他的鎮西軍才有。
可是,如葉遷所言,沒有他的信符,沒有人可以調動那批死士。
“本王的信符一直都在書房。”杜恪辰似乎已有許久未曾動過那信符,從避居涼州之後,他再沒有需要死士的地方。
“王爺確定不是您下的令嗎?”葉遷反複確認,“屬下查探過那些屍體,確是鎮西軍的人。”
杜恪辰不耐地甩袖,“本王要殺一個側妃,還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嗎?小葉遷,你跟著本王多年,難道不清楚本王的性子嗎?”
“還請王爺查看您的信符還在不在。”
“本王會查。”杜恪辰被一再的懷疑,整個人都不好了,負手於後,快步離開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