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天空雪花如潑,陳興德一手叉腰,一手持棍在隊伍行列間來回走動,他的臉色卻十分地難看,也不知是這些士兵操練得太糟糕,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這不,就見到一個動作既不整齊,步伐也淩亂的,他一點也不客氣,提起棍子就狠狠打去。
就在這時,一個人跑了過來,貼在他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陳興德臉色一變,把手中棍子猛地往旁邊一丟,就朝那接住他棍子一臉愕然的哨長說道:“繼續操練!”
說罷,陳興德就離了那操練得熱火朝天的校場,大步流星的走回了自己的營帳,那報信的慌忙跟上。
看著周遭的士兵往這裏看來,那拿著棍子的漢子臉色一冷,便怒斥道:“看什麽看!繼續操練,再有犯錯的,他今日的飯就不用吃了!”
聽著身後繼續傳來的口號聲,一臉陰霾的陳興德一把掀開營帳的簾子,剛一進營帳,他便把牙一咬,惡狠狠的斥道:“那該死的家夥,若不是明日就要行刑,老子絕不輕饒了他!”
陳興德一邊低聲咒罵著,一邊背著雙手在營帳裏走來走去,一臉的煩躁。
跟進帳內的兩人見他如此,也不敢貿然搭話,隻是默契的站在一旁看著他。
不多時,外邊響起一道急急地腳步聲,陳興德剛停下腳步,就見簾帳被從外邊掀起,一個漢子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
陳興德當即問道:“李慶,情況如何了?”
來人正是李慶,他也顧不上緩上一緩,喘著粗氣答道:“把總不必擔心,那趙誌用已經把那多事的家夥給趕出來了!”
旁邊一人明顯的鬆了口氣,“哼!用不著我們動手,那趙誌用便替咱們除了那兩個可惡的家夥,倒也省事!”
陳興德在營帳內幾人身上掃了一遍,陰沉著臉道:“那兩個家夥自然要除掉,可當務之急是打聽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人繼續接話道;“把總說的是,那些韃靼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連這一營新兵都拿不下,我看他們也不過如此嘛。”
白了這人一眼,陳興德冷冷地道:“事情若是如此簡單倒好了,那些韃靼人也不知道有沒有落到朝廷手中的,如今咱們連援軍是誰都沒搞清楚,更何況按理說那時候那地方是不該出現援軍的,此事定有隱情,絕非趙誌用說的那般僥幸。”
見陳興德臉色這麽難看,李慶急忙勸道:“把總,可是咱們一時間也出不去,輪值也剛剛過去,還得有三日才到咱們丁字營,急也急不來,這時候更應該耐住性子,不然反而容易叫人看出破綻來。”
陳興德臉上神情變幻,突然盯著營帳外道:“其實不一定非要出去,才能打聽清楚的!”
帳內其餘三人一愣,而後李慶也跟著往營帳外看去,“把總,你是說……”
陳興德冷笑道:“營中有流言,趙誌用貪功殺人,我想他們也不甘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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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我有要事求見千總大人!”
“你是誰,千總大人是你相見就能見的麽?退下!”
“你……兄弟,我真是有天大的急事要見千總大人,還請你通融通融,下次請你喝酒。”
“聽不懂人話嗎?千總大人正在休息,退下!”
齊不厲也沒法子了,隻得轉身離開,可腳步卻明顯的沉重了許多,不知如何麵對韓元愷二人。
雖然腳下速度放緩,但齊不厲還是來到了旗杆附近,出現在眼前的這一幕,頓時叫他怒不可遏!
被一拳狠狠搗在小腹上,韓元愷卻咬著牙不吭一聲。
“姓韓的,不是挺能耐的嗎,怎麽焉了?”一臉得意的癩子把拳頭收回,哈了口熱氣,然後又對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二人大搖其頭起來,“雖然是硬骨頭,可是也硬不過明日的閘刀,現在求饒,老子明日看戲看得一高興,或許能替你們收屍,不叫喂了野狗!”
韓元愷隻是盯著他卻不發一言,癩子氣不過又用力打了幾拳,可仍然不見他搭話,一時也覺得無趣的很。
“哈哈,別以為那姓齊的去給你們求情了,你們就可以逃過一劫,別做白日夢了,這一次你們是死定了!”說著,癩子往發紅的拳頭上啐了一口,掄拳就要往身前砸去!
“住手!”
身後傳來一聲暴喝,癩子與身邊幾人嚇了一跳,急忙回頭去看,隻見一條大漢正快步向這裏趕來!
齊不厲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正沒地方撒,這時又見癩子幾人,哪裏還忍得住,“狗仗人勢的東西!”
被當麵如此辱罵,癩子的臉色有些難看,若是以前他是絕不敢有什麽不滿,但如今已然今非昔比,他不由回嘴道:“齊哨長,您這不是衝著我們弟兄吧?”
“狗也會說話,真是稀奇!”
“你!”癩子一咬牙,把心頭怒火克製住,“齊哨長,我弟兄幾人也不曾得罪過您,您這是什麽意思?”
一片片甲片互相撞擊著發出一道道脆響,在這陰冷的空氣中帶來一股肅殺,可齊不厲也沒鬆手,就那麽揪著癩子回頭看去。
一隊手按在腰間佩刀上的士兵走了過來,而走在前頭的趙誌用臉色鐵青,走在他身側的是嘴角微微勾起的劉泰。
遠處的校場上,操練的口號聲也突然變得小了,士兵們手上一邊跟著做動手,一邊偷偷看了過來。
韓元愷為了盡早趕回來,不得不徒步趕了兩日的路,身上本就又冷又餓,哪曾想一回來又被拿下捆到了這旗杆下,任憑風雪吹打瓢潑,加上拳腳加身,早已支撐不住了,他虛弱的看著齊不厲,強撐著喚道:“齊……齊老大。”
齊不厲一回頭,正好一陣寒風襲來,登時清醒了不少,可看著這一臉賊眉鼠眼的癩子心裏仍然有氣,也就一把將他給重重推了出去!
“哎呦!”沒有防備的癩子受力不住,跌跌撞撞的退了幾步,便一屁股摔在厚厚的雪地上。
趙誌用走了過來,先是看了眼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韓陸兩人,又掃了眼一旁坐倒在地的癩子幾人,不由臉色陰沉的嗬斥道:“齊不厲,你這是幹什麽!“
盯了眼趙誌用身邊的劉泰,齊不厲知道自己是被設套了,雖然心中煩悶,可仍然解釋道:“把總,他們在毆打韓……毆打……”
齊不厲吞吞吐吐,終究是不願也把韓元愷二人說成逃兵。
“是麽?”趙誌用又掃了眼不遠處的旗杆下,然後把身子一轉,看著仍然坐在地上沒有起來的癩子,“你們在動用私刑?”
癩子看了眼劉泰,然後指著齊不厲說道:“把總,冤枉,我們哪裏有動用私刑,這全是他血口噴人,請把總一定要替我們弟兄幾個做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