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隻說要見你
“昨天的犯人點名要見靳小姐,從進了警察局,連夜審訊中,嫌疑人一句話不說,就反反複複隻說了這一句,要見靳小姐……”
後麵再說的幫助破案,拜托他之類的話,就全記不得了,隻是站在這門口,麵對要見的人,還是有些害怕的。
昨晚的事情,其實她想都不願意想起來了,不過對於破案的事,每個公民都有責任。
進到警察局,說明了來意,就有人帶著她到審訊室。
靳暮歌進去,隔著一麵玻璃,就看到了昨天晚上的那個男人,正低頭麵對著桌麵,一動不動,頭上被燙傷留下的疤痕,在白天看來更加的令人駭然。
“靳小姐,你來啦。”警察看見靳暮歌像看到了希望,幾個愁眉不展的民警立刻站了起來,指著裏麵說:“從昨晚現場帶回來就是這樣,一動不動的,問話也不答話,隻是說要見靳小姐你這一句,我們都很發愁啊,看看靳小姐是不是能幫上忙?”
靳暮歌看著桌麵上放著的那頂鴨舌帽,深灰色。
“這個是他的?”
民警看看帽子,“對,是他的沒錯。”
民警讓靳暮歌在進到審訊室之前看了一份嫌疑人的資料。
那人名叫魏金剛,湖南人,42歲,其他的除了顯示其近況不佳之外,別的信息一無所有,下麵附了幾張受害人的圖片,無意間翻過去這一頁的靳暮歌嚇了一跳。
畫麵上一張張慘死的女人,身子下麵全是血,頭發淩亂,辨不清麵容,跟昨天自己在鏡子裏看見的自己差不多,終於明白陳以柯的怒火是為什麽來的了。
如果不是他,今天她的照片也會是這裏麵的一個,手心腳心又開始冒冷汗了,民警把東西收起來。
“靳小姐,你還好吧?”關切的民警看到靳暮歌得臉色都蒼白了,倒了一杯熱水給她。
靳暮歌搖搖頭,拿起桌麵麵上的那頂帽子,“這個可以給他吧?”
民警看了看,不知道為什麽非要給他這頂帽子,但還是答應下來,“沒關係,可以。”
靳暮歌做好了心理準備,進到那間審訊室之前,民警拉住靳暮歌得肩膀。
“靳小姐,需要說明的是,這個犯罪嫌疑人有強烈的反社會心理問題,如果在這個接觸的過程中,你有任何的不舒服,都請示意,我們會第一時間衝進去。”
打開那道門,靳暮歌就站在了魏金剛所處的房間。
強烈的反社會心理問題,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做出這些害人性命的事吧?
“你好。”靳暮歌得聲音不大,先開口打了招呼,“聽說你要見我。”
一直低頭不語的魏金剛就抬起頭來,看到靳暮歌得那一刹那,那隻有一個眼睛的眼神裏,有欣喜也有驚訝。
“你真的來啦?我還以為他們不會叫你來。”
他嘴裏說的他們,大概是民警,這樣的對話,像極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靳暮歌笑了笑,把手裏的帽子揚了揚,“我想這個是你的。”然後走過去,替已經戴上手銬的魏金剛帶在頭上。
監控室裏的民警們都為靳暮歌捏了一把冷汗,這樣靠近一個殺人犯,還是屢次作案的殺人犯,是極度危險的。
看到靳暮歌安全無恙的幫他戴好帽子,站到一旁的時候,才放下了心。
對魏金剛而言,不知道對靳暮歌有什麽特別之處,今天也隻是想讓靳暮歌來試試,因為畢竟在這一晚上的時間裏,犯罪心理學家也請了,心理醫生也請了,但都沒有撬開魏金剛的嘴。
“會害怕嗎?”帶著手銬的手指了指已經戴上帽子的頭,“在看見它的時候。”
靳暮歌不想否認,畢竟是他想見自己的,“說實話,第一次見到是挺害怕的,因為看上去確實觸目驚心,那種感覺……”靳暮歌試著找詞來形容,沒找到合適的,然後聳聳肩,“你懂得。”
這是第一次,見到魏金剛笑了,不是那種令人恐怖的,有著變態的複雜心理的笑容,而是發自內心的。
“想不想聽他的故事?”
明明是詢問的口氣,靳暮歌卻在他的眼裏看見了渴望的目光,那種渴望別人傾聽,渴望被人理解的東西就掩藏在那裏。
在被陳以柯打得已經腫起來的眼眶裏。
如果拒絕,他肯定會很傷心。
“如果你想說的話。”靳暮歌找位置坐下,已經做好了一個傾聽者的樣子和心態。
似乎那是個很長的故事,長到魏金剛的目光似乎看起來飄了很遠,表情很痛苦也很憧憬,然後搖搖頭,才慢慢開口。
“我出生在湖南一個特別窮的村子裏,從記事起就沒有記得母親的長相,人們都說我媽媽跟著別的男人跑了,你知道這種話就要意味著我被全村子裏的人嘲笑,被嘲笑的不隻是我,還有我的爸爸,我的爺爺,我們這三代男丁的生活就在這樣的環境下展開。
我爸爸每天喝酒,喝了酒就打人,罵人,我們的日子過得一塌糊塗,往往一年到頭都吃不上一頓肉,爺爺估計是家裏最能給我溫暖的人,但是爺爺在一個爸爸醉酒的晚上病發了,爸爸叫不醒,我隻能翻過2裏地的山路去找醫生,醫生哪裏肯跟我去,我就在門上求,不斷地求,醫生一腳能把我踹老遠。
不清了醫生回去,爺爺就沒命了,我知道我必須請醫生回去,蹲在醫生家的門口,醫生太太正在燒洗澡水,端著滿滿的一桶的開水出門就跌倒了,全扣在我身上……“
魏金剛閉上眼睛,不說了,靳暮歌渾身上下打了一個激靈。
那種感覺,靳暮歌不敢想象,魏金剛痛徹心扉的又被燙了一次,閉上眼睛好讓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過去。
良久之後,魏金剛才睜開眼,“醫生被我請回去了,可是我爺爺早就沒了,我爸清醒過來,抓著我滿頭的水泡要醫療費,醫生太太把一盆冷水潑出來,說就當是出診費抵了,你知道那是一個夏天,頭上那種感覺,沒有任何處理和藥物的情況下,我快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