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番外之無二
衝她出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要找的席白川。
看到他好好的站在自己麵前,玉珥莫名其妙地覺得眼眶有些漲,連忙忍住情緒,故意粗著嗓子說:“廢話,當然是來救你的!你罵我的時候那麽厲害,怎麽對上人家溫柔公主你就一點戰鬥力都沒有,還被人家軟禁,真丟人!”
席白川真沒想到她會來,但在這裏看到她,心裏真的很高興,一時沒控製住,直接將她往自己懷裏按,忍不住想,也許自己藏在心裏的心思,可能不是一廂情願。
他在她耳邊歎息:“你啊,怎麽那麽讓人不省心。”
“明明我是來救你的,你不誇我?”玉珥不滿。
“好,誇你,但是這種冒險的事,你下次不準再做了。”席白川鬆開了她,用拇指溫柔地擦去她臉上不知在哪裏蹭的一點髒東西,然後就改握她的手,牽著她往外走,“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玉珥被他牽著往外走,本來是做好要殺出一條血路的準備的,結果別說是阻攔的人了,他們這一路甚至沒有遇到一個人,順利得不像話,這讓她感到很疑惑,這哪裏像是被軟禁水深火熱,簡直比在帝都還安全啊。
一直被帶到城樓上,她終於是忍不住問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席白川淡淡地笑了:“你要是早來一時半刻,也許那就能看到一出狗咬狗的好戲。”
她不解,席白川揚揚下巴示意前方,她立即跟著看過去,登時一愣。
前方就是他們剛才離開的王城,然而此時卻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中,仔細聽還能聽到喊打喊殺聲,原本富麗堂皇的皇宮此時麵目全非。
玉珥呆滯在原地:“這是……怎麽回事?”
席白川握著她的手輕輕摩擦:“我根本沒有打算要娶赫連公主,這一切都是陛下跟沙曼國擬定的計謀,我隻是執行而已。”
玉珥倏地轉過身看著他。
他輕聲道:“這幾年來,沙曼政權混亂,後妃蕭氏挾天子以令諸侯,外戚幹政,整個朝廷都被她弄得烏煙瘴氣,三個月前沙曼王上離奇駕崩,赫連公主暗中調查出沙曼王是遭人虐待致死,下手的人就是蕭氏,公主想去揭發蕭氏真麵目,結果被蕭氏先下手為強,她為了保命,這才流落到大順邊境,不得不求助大順朝廷。”
她明白了,她都明白了。
“所以這次你是借迎娶公主,實際上是想把大順的軍隊安插在迎親隊伍裏潛入沙曼?出其不意,製服蕭氏,奪回沙曼政權?”
席白川輕輕點頭,眼底有細碎的笑意:“是。”
玉珥頓時咬牙切齒起來,直接抱以老拳:“你居然聯合父王在演戲來騙我!!”
席白川任她打了兩拳,等到她第三拳要下來的時候,他眼疾手快握住,嘴角輕勾,不動聲色地將人往自己懷裏拉了拉:“這種事本來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說,這種事情好像也沒有什麽必要跟你說吧?”
她瞪他:“你騙了我還敢瞧不起我!”
“不是瞧不起你,玉珥,你隻是一個上過一次戰場的皇女,又不是真的將軍,這種需要真刀真槍衝鋒陷陣的事,留給我就好。”他忽然壓低了頭,平時沒什麽弧度的唇角,今晚卻總是勾著,“我隻想保護你。”
心跳毫無征兆地漏了一拍,玉珥感覺自己的臉正在發燙,說話都不禁磕磕巴巴起來:“可是、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差點你真的以為……”
他挑眉反問:“以為我要娶那個公主?”
是啊,她真的以為他要娶赫連赫連公主。
玉珥心裏一鬆,忽然傻笑起來,一點都不在意他騙他的事了,隻覺得高興,從內到外的高興。
真好,這一切都是假的,他沒有要娶別人。
席白川摸摸她的頭發,不動聲色地問:“如果我真的娶了她,你會怎麽樣?”
“……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想要任何人占有你。”
起碼會哭吧。
就像是在得知他已經出發去沙曼的時候一樣,一個人悶在被子裏把眼睛都哭腫了。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對她而言,那麽貴重。
玉珥悄無聲息地往他身邊挪了挪,和他靠近了一點點,兩個人在地上的影子也碰撞到了一起,她在心裏默默地說——我就是想讓你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席白川看著她的眼神多了幾分別有深意,話語有些取笑的意思:“你對我的占有欲真強啊,可惜你還小,有些東西你還是不懂。”他教她兵法謀略,但從未交過她風月情事,她是不懂的啊。
玉珥皺眉,纏著他:“我不懂你倒是告訴我啊。”
“這種事情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你自己琢磨去吧。”
王城那邊的好戲也差不多了,席白川轉身下城樓:“走吧,回國了。”
玉珥對他的隱瞞感到很不滿,鬧小脾氣了,站在原地不肯動。
席白川走了一半階梯,察覺身後沒有人跟上來,詫異地轉身,才發現這丫頭片子嘟著嘴不高興了,他眉心輕擰,但卻沒有任何不耐煩,有的隻是滿滿的縱容和寵溺。
他走到他麵前,和她足尖相碰:“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娶別人。”
……
“然後呢?後麵呢?我們還經曆了什麽?”
還是在冬雷南方的小漁村,玉珥窩在席白川懷裏,單思窩在她懷裏,秋高氣爽,涼風卷著江水的甜腥在臉上拂過,再配上席白川的小故事,讓人隻覺得歲月美好。
玉珥正聽得上癮,席白川的話語卻忽然停止,弄得她著急,忍不住連連追問:“不帶你這樣的,講故事怎麽能講一半呢。”
席白川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涼茶,狹長的鳳眼舒適地眯起,麵不改色地胡說八道:“後麵也沒什麽,我們從紗幔回來後不久,有一天你就突然開竅了,就跑來告訴我你喜歡我,想要嫁給我,就這樣。”
玉珥嗤之以鼻:“你扯淡吧!我怎麽可能會說那種話。”
要是前世她當真告白了,他們一定不至於落得最後那種狹長。
玉珥抱緊懷裏已經睡著的單思。
其實後麵的事她也猜得到,或者說是感應得到。
她那時候察覺出自己的心意,但喜歡還不是愛,喜歡可以克製,因為叔侄這層關係她克製,人是一種很懶惰的動物,有些東西久而久之就習慣了,久而久之就忘了,最後的最後,她忘記要曾為他難過和掉眼淚,隻記得他欺騙了她那麽多年,現在要來搶她的家和國。
想起那些事,玉珥心情也不禁壓抑下去。
席白川似乎察覺到了,嘴角一勾,故意逗她:“你真的不會說?”
玉珥笑著抬頭看著他,不過還好,前世她忘記了,這一世,下一世,她都不會再忘了。
“我會說啊。”
他笑,捏起她的下巴:“還是會的嘛,來說兩句來聽聽。”
玉珥將單思輕輕抱起來放在另一張椅子上,她睡得很熟,翻了個身就沒動靜了。
玉珥跪在他腿上,抱著他的脖子,言笑晏晏:“我啊……”
她故意拉長了音,席白川挑起一邊眉毛,還沒成型,她就忽然撲上來。
“想吃掉你!”
藤椅太狹窄,兩人從椅子上滾到地上,一地的落葉隨著他們翻滾的身體而被卷起,南風過境順帶攜著它們飛遠,陽光那麽亮,就如它們此次乘風歸去後的未來。
雙唇分開,玉珥還抱緊他的脖子,眼角微微紅了。
“皇叔,我愛你。”
“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的,當年淄河下那盞孔明燈。
她寫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