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決戰
玉珥看他這副理所當然且得意洋洋的麵容,臉上難得露出了譏諷,故意道:“好像有點道理。”她挑眉,“然後你就開始利用席白川對你的信任,把他的人換成你的人?”
“是啊。”
她琢磨了一下自己八九歲的時候是在幹什麽,再去看安離八九歲的時候在幹什麽,最後發自內心地感慨——壞蛋果然是從小培養起來的。
安離百無聊賴問:“還有什麽想問的?”
玉珥眯起眼睛道:“你知不知道,當初安溫平也是害死靈王的主謀之一?”
“當然知道。”安離冷笑,“從小到大,那老東西就特別想要掌控我,分明就是想要把我當成一個傀儡,在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我心裏起疑,稍稍一調查就什麽都清楚了,隻不過那時候我還不能和他撕破臉皮,所以隻能假裝什麽都不知道,聽從他的安排,讓他放鬆警惕。”
玉珥拍了兩下手權當鼓掌:“好心機,好算計。”姓安的,無論真的假的,都有一副常人所不能及惡毒心腸。
安離非常讚同:“我也是這麽覺得。”
“時辰不早了,女帝陛下就委屈你今晚在這裏暫歇一宿了,明日我再給你換個地方。”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塵起身,微笑道,“我就不陪你聊了。”
玉珥喊住他將要離去的身影:“等等。朕還有一個問題,朕體內的情蠱是不是你下的?”
像是提起了什麽特別好玩的事情,安離那張原本就長得討喜的臉忽然變得更加生動起來,笑吟吟地回頭問:“你怎麽會這麽想?”
玉珥沉聲道:“雖然吳老太一口咬定蠱毒是孟杜衡下的,但朕總覺得不對。如果是他下的,為什麽他到死都沒有利用情蠱對朕做什麽?還有,吳老太出現的時機太巧了,原來消失了數年都找不到,卻在我們特別需要她的時候出現,再加上她後來對我的做的事,朕有理由懷疑,她的出現根本就是為了取朕的性命。”
這是之前一直懷疑的,但那日在歲山上她偷聽到席白川和他的對話,聽到席白川一再向他要解藥,她就肯定了,這必定又是他布下的另一個局。
她篤定道:“是你吧。”
安離也沒否認,點點頭:“是我。”
她疾聲問:“另一隻情蠱在誰體內?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席白川。”
雖然早猜到這個可能性,但聽到他親口承認,玉珥心裏還是驟然一疼。
“你想利用情蠱控製我們?”
安離嘴角的弧度擴大了些:“你大概不知道,情蠱還有一個同生共死的特性,如果體內有一隻情蠱的人死了,那麽另一隻情蠱所在的那個人也會隨之死去。”
玉珥倏地睜大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於震驚,反而趨於冷靜,她閉了閉眼睛,輕輕吐出一口氣:“朕明白了。”
“你原先的計劃,是讓朕和席白川爭奪江山自相殘殺,假設最後朕贏了,朕為了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必定會殺了他,因為情蠱的特性,他死後朕也會隨之死去,屆時你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她都明白了,以前她一直做一個夢,夢見她親手斬首了席白川,然後自己也隨之倒下,原本以為隻是那些都是虛幻的,現在看,那些倒都是暗示。
“是這樣沒錯,你說的都沒錯。”安離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著淡淡的笑意,洋溢著一股得意和驕傲,仿佛是覺得自己的計劃多麽完美那般。
玉珥定定地看著他:“你真是布了一個好局。”
他歎氣,嘴角向下撇了撇:“可惜還是被席白川發現了,否則我不會這麽快暴露身份的。”
玉珥忽的一笑,笑容裏更多的是疲憊和無可奈何。
這段連累了兩代人的恩恩怨怨,如今真相大白,才知其中諸多蹉跎。
“孟雲初啊孟雲初。”
他端端正正地朝她行了一個禮,微笑道:“告辭了,我的女帝妹妹。”
他腳步一轉,背對著她走了,夜風卷著枯葉風沙在他揚起的衣擺下盤旋,玉珥緩緩舉起手,輕輕地回了一句:“再見了,孟雲初堂哥。”
話音落,羽箭離手,鐵青色的箭頭以破風之勢直直朝著安離射去,安離倏地轉身,一劍劈開了那羽箭,猛地看向玉珥,玉珥正朝著他冷笑,他怒氣浮上眉間的,朝她的方向疾行幾步,尚未到達,四下忽然響起了喊殺聲,馬蹄聲,刀劍聲。
他恍然大悟:“你包圍了我?”
玉珥走到鐵籠門前,手握住鐵欄杆,麵上一片平靜,但眼底流轉的色彩卻越來越濃烈:“是啊,長孫氏數百年來鎮壓在北沙的鐵騎,姑蘇氏天生勇猛凶悍的騎射手,再加上朕的王軍……你要不要和朕賭一場,這次是你贏,還是我贏?”
安離捏緊拳頭,倏地轉身下令:“大軍準備,隨本將軍迎戰!”
不多時,外麵便響起了喊殺聲,蕭何上前查看那鐵籠,內力灌注在手上,將鐵籠生生撐出能讓人鑽過去的大小,玉珥歎服:“力氣真大。”
蕭何幹咳一聲,率先出去將守在鐵籠邊的守衛全部擊倒,再回來將她扶出來,按照他們之前的計劃,這次以身犯險主要是看席白川在不在軍營裏,現如今看,人應該是不在的,接下來他們應該要趁著兩軍開戰亂成一團之際,逃出反軍營地。
劉季吹出一聲長哨,他們騎來的三匹駿馬掙開拴馬柱飛奔而來。
玉珥揉揉馬頭,將要翻身上馬,肚子忽然疼了一下,使得她忽然無力蹬上馬兒。
“陛下?”蕭何一驚。
“朕肚子有點不舒服。”她緊緊皺著眉頭,小腿有些痙攣,蕭何抿唇,說了一聲冒犯了,便一把提起她坐在馬前,圈著她的身體,策馬而出。
一路上攔著他們的人很多,劉季在前麵開路,長槍橫掃一片,鋪出一條血路。
玉珥回頭看敵營,心裏有些失落。
皇叔不在這裏,那他去了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