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舍不得的權與利
孟杜衡接慕容頌的飛鴿傳書時,距離玉珥動手抓人已經過去一天一夜,自從收到書信,他一整天都是心神不寧,甚至在早朝時,還頻頻出錯,惹得順熙帝側目。
散朝後,孟杜衡走回自己的寢宮,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
他以為皇後慶祝生辰為由,得到了延遲到三月才回封地的恩準,後順熙帝病倒,他被封監國,於是順理成章繼續延長留在帝都的時間,這段時間裏,他明裏暗裏動了不少手腳,使得自己黨派的勢力大增,完全壓過楚湘王黨,但如今,順熙帝已經康複,重新掌權,他沒有理由再繼續留在帝都,必須要走了。
現在孟玉珥在他的地盤上動手動腳,還直接威脅到了慕容家,按說他現在回去也是上策,否則再讓孟玉珥查下去,也不知道會被挖出什麽東西,可……他不舍得!
他舍不得帝都的繁華!
他舍不得離開這最接近天下權利中心的地方!
這段時間的掌權讓他體驗到了當這個國家的主人的快感,那還隻是監國的情況下,他無法想象,如果自己真做了這個天下的主了,那會是如何美妙!
孟杜衡就像對毒品上癮的癮君子一樣,無法再放手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金鑾殿,心想,他要加快速度了,他沒辦法再等下去了。
回到寢殿,孟杜衡立即研磨,準備派人往蒙國送一封書信。
安王妃蘇域端著銅盆進來,和往常一樣伺候他淨臉,看到他在寫信給懷王,頓時一愣:“為何要在此時和懷王聯係?”
“愛妃,我等不及了,我想加快進展!”孟杜衡握住她的手,急切道,“父皇身體已經好了,他重新掌權了,我馬上就要被趕回封地,又要過那種一年隻能回來一次的日子,我不想了……”
“夫君,你冷靜一點,你要想清楚,現在絕對不是起兵的最佳時期,我們的糧草還沒準備夠,兵器也還沒打造好,如果現在動手,怕是要出意外。”蘇域冷靜道,“而且孟玉珥現在就在隴西道,我們一有動靜,她肯定會發現,到時候就糟了。”
孟杜衡丟下筆,坐在了椅子上,神情有些呆滯。
“冷靜,我們一定要冷靜。”蘇域蹲在他麵前,握緊他的手,“再想想法拖延離京的時間,老皇帝的身體很快就不行了,隻要他病倒,夫君又可以監國,倒是要做什麽時都方便了。”
孟杜衡這才想起來,他們已經在順熙帝身上下手就很長時間,如果不出意外,他的身體就快不行了,隻要他倒下的時候他還沒離開帝都,那麽監國的最佳人選依舊是他。
對,依舊是他。
孟杜衡神經質地露出笑容:“好,好,我再想辦法拖延一下。”
“對。”蘇域微笑點頭。
孟杜衡拿出慕容頌寫給自己的信件,眉心又重新擰在了一起:“可這邊怎麽辦?”
“孟玉珥主辦的案,我們就別白費力氣了,讓他們去吧,反正不是什麽大事,要不了命,頂多被關幾天。”蘇域露出一點鄙夷的神色,“而且被抓的那些,都是平日裏淨會給我們添亂紈絝子弟,抓走了也好,省得再給我們添麻煩。”
孟杜衡想了想,也覺得有點道理,便沒再回信。
蘇域看著時辰差不多,便去禦膳房親手做了清淡的都雪梨燉雪蛤粥送去養心殿——這段時間,蘇域一直在順熙帝麵前扮演著賢惠兒媳婦,每天都會變著花樣做清淡的飲食送過去,哄得順熙帝對她的印象直線上升。
不過今日,她在養心殿遇到了付貴妃。
順熙帝身體不好這段時間,多是皇後在照顧,其他嬪妃們即便來看望也不會停留多久,所以蘇域有些意外,但還是不失大方地行了個禮:“貴妃娘娘金安。”
“早就聽說,安王妃對陛下一片孝心,日日親手準備膳食送來,果真屬實。”付貴妃一身淡雅的綠色宮裝,配以恬淡的笑容,倒令人覺得很可親。
蘇域笑了笑:“蘇域長年在外,未盡到兒媳孝心,難得有機會,自然是能做的都做些。”
“也是,馬上王妃就要隨王爺返回封地,這孝心還是多盡點好。”
蘇域臉上笑容微僵。
付貴妃也不管她是什麽表情,示意身後的宮女去接托盤,她道:“陛下上了早朝累了在休息,王妃把東西交給本宮吧,等會陛下醒了本宮會說明是王妃送來的。”
蘇域猶豫了一下,才道:“那就麻煩貴妃娘娘了。”
“客氣了。”付貴妃輕輕頷首,轉身入內。
蘇域看她們回殿後,才抿唇帶人離開。
回到內殿,付貴妃將雪梨粥交給早已等候多時的禦醫:“去驗驗看這裏麵有沒有下什麽東西。”
“是,貴妃娘娘。”禦醫將碗放入醫藥箱內,躬身告退。
付貴妃走到龍榻前,看順熙帝有些蒼白的臉色,眉頭微微皺起——明明病得不嚴重,已經康複了,為什麽這幾日的氣色看著,反而很蒼白了呢?
與此同時,隴西道青川縣,等不到孟杜衡回信的慕容頌開始陷入不安。
這兩日縣衙已經對他那些犯事的兒孫進行了審判,其中不乏充軍和流放的,想到昔日承歡膝下的那些孩子們,馬上就要去邊塞寒苦之地受盡折磨,他就無法冷靜下來,尤其是各房總是輪流來哭號,弄得他更是煩躁。
而他現在也沒個可以商量的,魏家也出事了,除了魏南煙外,魏家也有不少人被抓,甚至家主也私抬官鹽被拘禁和處罰。
因為欽差在青川縣的大肆動作,百姓們受到鼓舞,那些有冤的都紛紛來報,將衙門的門檻都踏破,一時間青川縣風起雲湧,變化莫測。
慕容頌在屋裏急得團團轉,他想去向玉珥求情,但玉珥閉門不見,隻回一句‘秉公執法’;他也想去求席白川,然席白川平日裏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想求也沒門;付望舒更不用說,他不躲不閃,態度卻比石頭還頑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