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聲東擊西
“我知道。”雲溪放茶杯起身,恭恭敬敬對她行了個禮,語氣頓時嚴肅起來,“這些年慕容家獨裁南海,魏家與其狼狽為奸,草民已經秘密收集了不少證據,若殿下不棄,草民願效犬馬之勞。”
四下靜默了一霎,玉珥沒說話,隻將膝蓋上的薄毯慢慢折疊起來,放在一旁,緩緩渡步到小池塘邊,望著池塘上點點浮萍,輕聲道:“雲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答應你,如果魏家真的犯罪了,我必定會秉公辦理,你可以將你收集到的證據都交給我,我會去核實,但你不能直接參與,你要避嫌。”
清涼的夏風吹過池塘表麵,漾開層層漣漪,宛若有船隻劃過大海,悄無聲息又不容忽視。
“謹遵殿下懿旨。”半響,身後終於傳來回答。
玉珥靜靜地鬆了口氣,轉身對他微笑:“你放心,我是隴西道欽差,隻要是罪案,一定會追查到底。”
……
車子沿街前行,將一棟棟房屋,一顆顆大樹拋在身後,消失了一日的陽光終於重現,隻是不夠光彩,略顯暗淡,也將他的神情映照得晦澀不清。
雲溪想起適才在院子裏玉珥說的那些話,她說她一定會追查到底,不會放過一個作惡之人,那正義凜然的模樣,那麽似曾相識,他恍惚想起,曾經那個人也是如此拍著胸脯說會幫他報仇,可最後呢,他不也被那利益的漩渦吸了進去,將對他的承諾拋到了九霄雲外。
那麽這次,他真的可以信她嗎?
這個隴西道的欽差大人,這個順國的楚湘王,這個眼睛裏滿是不染半點塵埃的正義少女,他能信嗎?
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他現在隻能賭一把了。
……
雲溪說完他自己的事後就離開,將慕容英一個丟在這裏麵對玉珥,他很心虛又很不安地在椅子上蹭了蹭,玉珥平複了心情,開口問:“你想和我說什麽?”
話還沒說,他先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草民知罪!草民該死!草民那日冒犯殿下,還請殿下降罪!”
玉珥知道他說的是那日他醉酒的事,其實那件事提起她也有點尷尬,摸摸鼻子說:“算了,起來吧,那件事不必再提了。”
慕容英這才顫顫巍巍地起身。
玉珥道:“還是那句話,若是有罪,本宮會不惜一切代價追究到底,而且如果你涉案,自首和提供有利線索或證據,都能為自己獲得減刑機會。”
慕容英誠惶誠恐地點頭,他要說的似乎是一件大事,還沒開口,他自己就緊張得直哆嗦,說話也不大清楚,玉珥隻好讓湯圓給他倒了杯水,讓他冷靜些了再說。
“殿下,門外有個人讓小的將這個交給您。”這時候跑進來一個小廝,將一張紙條遞給玉珥,玉珥不明所以,打開一看,紙條上隻有簡單的一句話——有要事告知,門外槐樹下靜候尊駕。
玉珥皺眉:“給你紙條的人是誰?”
“小的不認識,是一個公子,打扮挺貴氣的。”小廝回道。
一個公子?
打扮貴氣?
玉珥回頭看了一眼慕容英,他還沒冷靜下來,想來一時半會是沒辦法告訴他什麽的,她便邁步往門外走去,去看看是誰,又有什麽事告訴自己。
一走,負責保護她的蕭何自然也跟上。
出了慕容府大門,玉珥一眼就看到了那棵大槐樹,走了過去,可槐樹下卻什麽人都沒有,玉珥和蕭何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不解,蕭何張望了一下,這附近的確就這一棵槐樹啊。
“不是說在這裏等我嗎?”玉珥揉著紙條,喃喃自語,“怎麽不見了?”
蕭何道:“屬下去問問那個小廝。”
蕭何走了幾步,玉珥忽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大呼一聲:“糟了!”
“殿下……”蕭何莫名其名地轉身,玉珥卻像一陣風似的,從他身邊跑過,直衝入府,蕭何也意識到不對,連忙跟著她跑進去。
玉珥跑回院子,果然看到地上倒著兩個人,一個是湯圓,一個是慕容英。
“聲東擊西!”
玉珥狠狠一咬牙,衝過去看,湯圓肩膀上中了一枚飛鏢,應該沒有傷到要害,但慕容英身上卻有三枚飛鏢,一枚在胸口,一枚在腹部,一枚正中眉心!
“快叫沈大夫過來!”玉珥怒吼,手腕忽然被一隻手緊緊揣住,她低頭一看,慕容英死瞪著眼珠子,唇蠕動著,似乎要告訴她什麽,玉珥連忙低下頭,誰料到,慕容英‘咯咯’地發出兩聲怪叫後,忽然咬住她的耳朵!
他咬得很用力,這一咬是用盡他畢生的力氣,死不撒開,玉珥悶哼一聲,蕭何當即一掌拍向他的肩膀,慕容英嘴一鬆,重重摔在了地上,眼睛依舊瞪著,卻再無半點聲息。
玉珥捂著耳朵,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死不瞑目的慕容英。
……
慕容英死了,湯圓沒大礙,隻是受了輕傷,需要休養幾天,玉珥耳朵被慕容英臨死前那奮力一咬出了傷口,流了些血,沈大夫也幫她擦了點藥。
出了這麽大的事,慕容府內的人自然不會不知道,慕容頌當即就上門來要說法,畢竟死的是他兒子,但玉珥懶得應付這個假惺惺的人,打發了蕭何去把人趕走,自己躺在榻上,看著屋頂,心情異常壓抑。
毫無疑問,殺慕容英肯定和他要向她揭露的秘密有關,而他要說的秘密是關於慕容家的,也就是說,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慕容家的人。
而她更責備的是自己,為什麽會一點地方之心都沒有,為什麽會這麽大意?那麽輕易就中了他們的聲東擊西!
玉珥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萬分懊惱。
“殿下,已經打發走了。”蕭何敲門進來。
“唔。”玉珥放下手問,“琅王爺去哪了?”
“屬下不知,不過屬下適才見到安離在後院,也許他知道,屬下這就去問問。”蕭何說著就轉身,玉珥想了想,喊住了他:“我跟你去吧,順便吹吹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