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有難同當
所謂權利越大,幹的事越多,他成了總管,便意味著他需要利用職務之便幫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比如,幫大夫人將大少爺新納的小妾弄死……那個小妾便是被他騙到了後花園這棵梅花樹下,他親自把人給勒死,吊死在了這裏。
壞事做得越多,越害怕鬼敲門,天知道妘厲的房裏身上有著多少個護身符,此時聽到莫可這樣說,他豈會不害怕。
“她、她、她來了嗎?”妘厲嚇得腳軟,連忙跑到莫可身邊,“國師一定要保護我啊。”
莫可聲音清淡:“嗯,來了,馬上你就會聽到一聲重物墜湖的聲音。”
“那就是冤魂來了?”
“非也,那是受我超度之後,她一身冤屈褪去的聲音。”莫可緩緩道,“我為她洗去身上的怨念,而後還要超度她往輪回之界,此段時間內這園子必須要空無一人。”
妘厲驚疑:“這是為何?”
“雖褪去冤屈,但那魂魄心底仍有怨念,若是讓她瞧見自己的仇人,那怨念便會不斷膨脹,再次充斥她全身,到時候貧僧便阻擋不住她去索命了。”莫可念了一句佛號,又體貼道,“不過如果不是她的仇人,那倒是沒關係,所以總管你若想留下觀禮,也不無不可啊。”
玉珥在心裏悶笑,不是說出家人不打誑語,怎麽感覺這國師大人說起謊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妘厲正在猶豫,他本意是很想走的,但那兩個黑衣人沒準就真在這後院,要是找不到人,那他定然是要被妘老給弄死,左右都是死啊……
“死別已吞聲,生別常惻惻。”莫可又幽幽開口,聲音低沉婉轉,像是在吟唱小調,“魂來楓林青,魂返關塞黑,落月滿屋梁,猶疑照顏色。貧僧知你一身怨恨所以久久不散,但人死輪回是世間常理,你為鬼魂卻久久不去,已然違反規律,你若再不離去,怕是要萬劫不複。”
妘厲微微顫抖,腳步緩緩移動,分明是要逃了。
“哦,你為人所騙,二八年華就此慘死?哦,那人將你騙到梅花樹下,將你活活吊死?真是可憐啊可憐。”莫可歎氣,“貧僧先為你洗去怨念,而後再同你談一談這個殺人凶手。”
玉珥聽莫可騙人聽得津津有味,都要忘記他們此時是身陷囹圄,然而席白川卻是忍得額角青筋跳動,終於是在此時徹底堅持不住,手一鬆,抱著她一起‘撲通’一聲掉入了水裏。
與此同時,莫可厲喝一聲:“去吧!”
“什麽聲音?”妘厲立即要轉頭,莫可那邊已經幽幽開口:“這便是那一身怨念。”他雙手合十在胸前,“馬上她就會飛過來,總管想必是從來沒有親眼見過鬼魂,那就一起來聽聽這個叫素兒的姑娘的冤屈吧。”
聽到那個名字,妘厲心底巨大的恐懼翻湧出來,嚇得怪叫一聲:“不、不用了,國師法力高深,定然可以降服這區區冤魂,小的就不打擾您了,您自便吧。”說完就連滾帶爬地跑了,模樣十分狼狽。
妘厲一走,家丁們也不敢再留,皆是逃走。
莫可走到湖邊,對著湖麵說:“他們都走了,起來吧。”
玉珥和席白川一起冒了出來,一抹臉上的水珠,看著湖邊帶笑的國師大人,也很無奈地說:“多謝國師出手相助。”
“無需客氣,小事一樁。”莫可說著,伸手拉起玉珥,再伸去給席白川的時候,他卻是很冷靜地說,“我決定再泡一泡,這湖水透心涼,還挺舒服。”
微微一愣,玉珥看神經病似的看著他:“你又胡鬧什麽?我們要快點離開,別回頭還連累了國師。”
席白川沒說話也沒動作,玉珥看他那樣,忽然明白過來,心想他該不會是動不了吧?
剛才那個姿勢太艱難,他手腳肯定都抽筋了,這家夥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死要麵子。
好氣又好笑,但總歸是心軟了,玉珥忽然又跳入水中,朝著他遊了過去,席白川則是一愣:“你幹什麽?”
“以前你總說我水性不好,也就比旱鴨子好一點點,難得現在有機會,我便和你表揚表揚,我的水性也是極好的。”說著,拉著他的衣服把他拖向岸邊,眼底帶著笑意。
席白川自然也明白她是在給他‘麵子’,心底微暖,倒也沒拒絕,放鬆身體讓她拖著自己走,嘴上輕鬆道:“是嗎?那我倒是要見識見識。”
莫可站在湖邊,眼底帶著清淺的笑,柔軟聖潔如佛前蓮花,讓人瞧著心底的不安平複了不少。
“殿下,王爺還是盡快離開為好。”莫可指著一個方向說道,“那邊有一個側門,此時應當無人把守,你們可以從那邊離開。”
“好的。”心想莫可肯定也是看出他們兩人此時都沒法使用輕功飛過高牆,所以才給他們指點方向,玉珥也不忸怩,立即扶著席白川往側門而去,路上也不禁唏噓道,“國師竟然知道我們藏在橋底,還知道那妘厲做的虧心事,果真是厲害。”
“否則怎麽會是國師。”席白川笑道。
玉珥笑:“也是。”
側門果然沒人把守,兩人打開側門,剛想走出去,卻見門後站著一個人——妘瞬。
玉珥被嚇了一跳,席白川的眼眸也是一冷,殺氣悄無聲息地蔓延出來。
然而妘瞬卻好像沒看到他們兩人似的,徑直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對他們為何會出現再此,半點都不感興趣的樣子。
真是個怪少年。
玉珥也不管,扶著席白川往外走,就在此時她聽到妘瞬淡淡道:“走西大街,妘厲帶人在東大街搜查。”說完,側門便被關上,留下麵麵相覷的玉珥和席白川。
兩人權衡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西大街,他們覺得妘瞬沒有必要騙他們。
費了九牛二虎才回到了刺史府,兩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折騰了一晚上,算是沒什麽收獲。”玉珥靠著廊住說道。
“也不全是沒收獲,起碼我們知道了妘瞬對我們沒有敵意,這一點或許在將來能幫到我們。”席白川輕笑道,“看來我走後,你要麵對的難題還不少。”
“聽起來你很幸災樂禍?”玉珥不滿地皺眉,“缺心眼啊你這人。”
席白川彎著眉眼:“這叫有難同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