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你在交代後事嗎
“是啊,所以說他們是令人豔羨的一對伉儷。”
且不說妘家富庶,換成別人家三妻四妾都算正常,而妘老卻是一心一意對待一人,就說兩人這麽大的年齡差,還能相愛到這個地步,當真是不容易啊。
玉珥正唏噓著,席白川忽然湊到她耳邊的說:“你我也會成為令人豔羨的伉儷。”
“……”略有些無語地賠瞥了他一眼,玉珥也答,“放心,我一定會三夫四寵的。”
“你敢!”席白川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
玉珥心情很好地彎起了嘴角,哼哼了的兩聲。
堤壩邊風很大,三人的衣袂飛揚在半空,一不小心就交纏在了一起,玉珥低頭發現自己和付望舒的衣擺糾纏住了,便伸手去解開,恰好付望舒也看到了這一幕,也跟著伸手,兩人的手無意中碰撞了一下,皆是一愣。
陌生的碰觸讓玉珥快速收回了手,那模樣和當初在帝都時別無二致。
席白川很欣慰地點頭。
就該這樣。
付望舒倒是沒什麽大反應,隻是垂著眸將衣擺解開,仿佛沒看到玉珥的手一般。
水麵忽然冒出了一個人頭,是孟楚淵。
玉珥連忙起身,指揮軍士把孟楚淵拉上來。
雖是春季,天氣還算陰冷,玉珥看他脫下潛水服臉色都被凍得有些發青,還咳嗽了兩聲。
“喝口水。”玉珥將事先準備好的溫水遞給了他,“隻有你一個人上來嗎?其他人呢?”
孟楚淵說道:“我們在水裏分開,各自朝一個方向遊去,他們朝著下遊遊去,我在水底什麽都沒找到就上來,等灌滿空氣再下去一趟。”
原來是分開走。玉珥明白地點點頭,讓人將儲氣袋灌滿空氣交給他,他決定從中下遊下水,沿著南川江走了好長一段路,這才跳下水去。
“沈禦醫曾經說過,靠近碼頭的水裏,屍毒成分反而不多,所以如果有問題,也應該是在中下遊。”玉珥說道。
“水是動態的,它會到處流動,誰都控製不住,屍毒將整條南川江都浸染,那源頭已經是非常可怕的東西。”席白川沉吟著。
忽然遠處有軍士大喊:“上來了!上來了!”
三人連忙起身,騎馬沿江而下,到了中下遊,便看到安離等人在軍士的攙扶下爬上了岸,他們的動作有些困難,仔細一看像是各自拉這個什麽東西,越靠近越能看清楚,似乎是——屍體!
玉珥倏地一愣,飛身越過堤壩落在了淺岸上,一看果然是一具已經泡得麵目全非,體無完膚的屍體。
安離扯掉潛水服,臉色十分難看地說的:“屍體,屍毒的毒源就是屍體,我們在水江底看到了好多好多的屍體,他們被捆在非常重的巨木上沉入了江底,粗略一看不下百具,再往下我們還沒看到,或許還有更多。”
屍體!
百具!
玉珥心底猛地一沉。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個可能性,畢竟屍毒就是來源於腐爛的屍體,隻是她想能將整條南川江都變成了屍毒的天下,那該是需要多少具屍體才能造成,應當不可能吧,所以他才沒有繼續按照這個可能性推測下去,可沒想到竟然真是……
付望舒沉聲下令:“打撈。”
“不可。”席白川伸手阻止,眾人不解地看向他,他解釋道,“屍體是屍毒的溫床,屍體內的毒非常可怕,稍有不小心就可能被感染上,安離他們穿著和外界隔離的潛水服所以沒事,但是其他人毫無防護赤手空拳去接觸,怕是有問題。”
說的也是,玉珥抿唇道:“先讓沈禦醫他們來看看屍體吧。”
南川江底,到底哪裏來的屍體?
這個問題是現在所有人都在沉思的事情。
沈禦醫帶著幾個禦醫趕了過來,仔細檢查了屍體,最後才來和玉珥稟報:“屍體死亡時間超過三月,身上有傷口無數,應該是被江底的魚群啃咬的,但也因為如此,致命傷口無法判斷是哪一個。”
“他身上有沒有帶毒?”玉珥問。
“屍體腐爛之後會生出咀,那是蒼蠅的蟲卵,但這屍體是浸泡在江底,所以他的身上沒有咀,但卻沒有一種名為‘虯’的屍蟲。”沈風錚道,“虯本身並沒有毒,但卻會咬人,被它咬到會上吐下瀉,所以說還是盡可能不要直接接觸好。”
說著,就有幾條蚯蚓狀的蟲子從屍體的口鼻爬了出來,沈風錚指著說:“就是這東西。”
玉珥的臉色忽然有些難看,忍了一會兒忍不住,轉身跑到遠處扶著一塊石頭吐了起來。
孟楚淵一愣:“難道姐姐被咬了?”
“殿下大概是反胃吧。”沈風錚搖頭,再厲害也隻是個女孩子,見到這種畫麵能忍到現在才吐出來,算是很厲害了。
席白川蹙眉走到了她背後,輕輕撫著她的後背。
玉珥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蹲在堤壩上吹風,席白川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個桔子,剝開了塞了一片到她嘴裏,桔子酸甜,讓她感覺舒服些。
“這裏這麽多人,又不是少了你就不能幹活,既然忍不住為什麽不快些走開。”席白川語氣不善地說,“勉強自己給誰看。”
玉珥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吸吸鼻子說:“我這是做表率呢。”
半點麵子都不給地嗤笑一聲,席白川看了一眼江邊,看到又有人穿著潛水服下去,大概是想把屍體再拖具上來看看,他回頭淡淡道:“沒人能強迫得了你,你不願意做,不想做的事情,知會一聲,下麵的人都會幫你做到最好。”
“你已經及笄,以後陛下會交給你更多的事情去做,你無需事事親力親為,用適合的人去幫你做就好。付望舒是個有實才的人,他能幫得了你。”頓了頓,他又強調,“但你不能和他太親近。”
玉珥呆呆地點頭。
“再者就是長孫雲旗,他是陛下最倚重的臣子,將來可能會被提拔為丞相,你盡可能爭取到他的支持,有他在,你成為皇太女的可能性會大很多。”將桔子都喂她吃完,席白川掏出一條手帕擦拭著手指。
“還有,帝心難測,陛下寵你,是基於一個父親對女兒,但卻不是基於一個帝王對臣子,你要自己掌握好分寸,有些事情不能恃寵而驕,觸犯他的底線。”
他這一番話說得很嚴肅懇切,玉珥聽著卻很不是滋味,蹙眉道:“你在交代後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