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蠢
“你的意思是,有人偷了嫦妃的珠寶去給這個奴才?”玉珥想著,“嫦妃身邊有兩個貼身宮女,一個是彩兒,一個是珠兒,兩人平時都有機會接近嫦妃的珠寶首飾,我們將珠兒帶來問問吧。”
付望舒搖搖頭:“下官審問過了,珠兒不知情,但她卻說了另一件事。”
“什麽事?”
“她說,臘月二十九那日,殿下送禮去漱芳齋給嫦妃,當時嫦妃身體不適,不方便見人,就讓彩兒帶上一副《花鳥草蟲圖卷》去送給你,當時她看到彩兒明明沒有拿去給你,回來時卻對嫦妃回稟,說是你不要。”付望舒說完問她,“殿下對此事是否有印象?”
玉珥皺眉想了想,最後點頭:“臘月二十九我的確去過漱芳齋送禮,但彩兒的確沒有拿什麽《花鳥草蟲圖卷》給我,而且那日彩兒的語氣很不好,我以為是嫦妃娘娘氣還沒消,所以說話不客氣來著。”
“不用想了,彩兒在挑撥你和嫦妃的關係。”席白川淡淡道,“隻有你和嫦妃的關係一直不好,那你才有殺嫦妃的動機,他們為了做好這個局,自然不能讓你們在最後一刻來臨之前和好。”
玉珥有些明白了:“之前我還在想,我和嫦妃並沒有多大矛盾,為什麽會鬧得整個皇宮上下的人都覺得我們絕交,現在想來,對方其實早就布好了局。”
“對。”
原來如此,原來他們一直都在對方的設計之中!
“昨天早上嫦妃主動邀請我去共用早膳,對方害怕我們就此和好,所以才加快了計劃,殺死了嫦妃,真是難為他們在這麽匆忙的時間內完成這起嫁禍。”難得的譏諷悄悄爬上玉珥的眉梢,她神情又冷又冰。
席白川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無聲地安撫。
玉珥下意識地回握他的手。
他們這一番無聲的互動卻忽略了在場的第三個人,付望舒看到了,卻漠然的別開頭,當做沒看到。
“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因為劉氏自殺,帝都百姓都在譴責你,那件事和嫦妃案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傳播速度非常快,不排除是同個人做的。”席白川蹙著清俊的眉頭說道,“我已經派人從查傳播的人,或許能有意外收獲。”
——
正月二十五這天,帝都下了一場大雪,玉珥推開房門,就被撲麵而來的狂風撲了一臉雪,原本睡得有些迷糊的腦子都被凍清醒了。
“……殿下,您怎麽一夜白發了?”湯圓頓時淚眼婆娑,“您怎麽能這麽為難自己呢?有什麽怨都往奴婢身上來,別為難自己啊。”
玉珥萬分嫌棄地拍掉她的手,拿著手帕擦掉眉毛上的雪花:“放心,我為難自己之前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湯圓小聲說:“其實殿下,一人做事一人當,奴婢是無辜的。”所以你千萬有仇報仇,別傷害無辜。
玉珥很想把她丟到雪地裏去。
湯圓小聲提醒她:“殿下,今日是嫦妃娘娘頭三。”
人去世後一般都是過了頭七才下葬,但在皇宮是不能弄這些白事的,即便是妃位,最多也隻能停靈三日。
聽到這,玉珥神色有些黯然,心想今日過後,美人就真的香消玉殞了。
玉珥歎了口氣說:“那走吧,去歸去堂送送她。”
湯圓拿了一件鬥篷披在她身上,就跟著她一起冒著風雪出門。
歸去堂在靠近南門的地方,是曆來妃嬪去世停靈的地方,一路走去,玉珥入眼都是覆滿雪花的層層宮闕,心思有些恍惚,轉角時無意中撇到南門外一個熟悉的身影,停下腳步多看了兩眼,似乎是席白川身邊的護衛安離。
他扶著一個女人上馬車,又囑咐了車夫什麽,才放馬車離開。
玉珥抿唇,臉色霎間有些難看,加快了腳步往歸去堂走去。
“咦?那不是王爺身邊的安離嗎?那個女人是誰啊?”湯圓顯然也看到。
玉珥冷笑:“你去問他啊。”
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像顏如玉那樣的美人也隻需一眼就能令人忘不掉,她沒想到,她家皇叔非但把人從大理寺弄出來,現在還把人弄到宮門口!
每次都是當麵一套背麵一套,這次她倒是想看看她還能怎麽解釋!
一路生著悶氣到了歸去堂,前腳才剛剛邁入,玉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靈堂中央那個披著黑色鬥篷的男子,身影陌生,看著不怎麽熟悉,她眯起眼睛,沉聲問:“你是誰?”
聽到她的聲音,那男子唇角一勾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慢慢轉身,微笑道:“妹妹,認不得哥哥了嗎?”
孟杜衡!
玉珥沒出息退後一步,但反應也很快,連忙回禮:“原來是安王爺,剛才倒真是沒想到是你。”
“你我本是兄妹,叫我六哥就好。”孟杜衡十分自來熟地說道。
玉珥幹笑著點頭,但還是很奇怪他為何在此:“六哥和嫦妃娘娘有交情嗎?”居然特意來看她。
“當然沒有,我去封地時,嫦妃還沒入宮,也就去年正旦在宮宴上見過一次麵,都沒什麽印象了,隻是剛好路過歸去堂,進來上柱香罷了。”孟杜衡又回頭看了一眼牌位,“隻是可惜了昀弟弟。”
嫦妃的兒子賜名孟昀,按皇子規格厚葬。
這麽好心?玉珥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他,說好的心狠手辣呢?
孟杜衡笑笑:“我還有其他事,改天再去找五妹好好聊聊。”
目送走莫名其妙的孟杜衡,玉珥恭恭敬敬給嫦妃上了柱香,看到一旁有幾個蠟燭被風吹滅掉了,就走過去把蠟燭重新點燃起來,想起剛才孟杜衡上香時的虔誠模樣,忍不住問:“湯圓,你覺得安王是個什麽樣的人?”
沒人回答,玉珥以為是湯圓在思考,就繼續說:“之前一直覺得他是個偽君子,但剛才一接觸,發現這人好像還不錯。”
“你若把他當成個好人,我看你是真是不想活了。”
身後沒聽到湯圓的聲音,卻聽到了熟悉的男聲,她沒防備嚇了一跳,蠟燭滴到了手背上,燙得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席白川吐出一個字:“蠢。”
玉珥額角青筋抖了抖,又想起剛才在南門看到的一幕,心裏的不高興又重了幾分,直接抓過他的手把蠟油一股腦都倒在他的掌心,然後施施然地說了一句:“蠢!”
席白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