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是你自己不要
“告訴我,好不好?”玉珥誘哄著。
“好吧。”杜十娘咬緊下唇,下了極大的決心,“花姨的房裏有一個密格,裏頭有一本賬本,記者畫骨香這些年來的銷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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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杜十娘在供詞上畫了押後,席白川就安排了人馬送杜十娘離開帝都,讓她去和她的情人遠走高飛。
玉珥看著馬車咕嚕嚕地遠去,想到那個瀟灑肆意的女子將會有一段美好姻緣,臉上也忍不住浮現了淺淺笑容,感慨了一句:“繁華落盡,歸田卸甲。”
席白川眉梢一動,垂眸看她:“你向往的?”
玉珥嗤笑一聲,語氣裏有些不屑:“當然不可能。”
席白川也跟著笑起來,低聲回了一句:“的確不可能。”
生在皇家,想著‘歸田卸甲’就是不務正業,他們與生俱來的職責就是一輩子戰戰兢兢為家國付出。
回宮的路上,兩人沒有騎馬,而是以散步的姿態走著,邊走邊聊。
玉珥道:“現在案件清楚了,證據也找到一大半,回頭我將畫骨香案稟報給父皇。”
“然後呢?”席白川挑眉,“畫骨香案這麽久了,也該結了吧?”
他伸手入懷,拿出一本藍皮冊子在她麵前晃了晃:“我們要的賬本已經拿到手,吳三兒和徐月柏的手下也都招供了,可謂認證物證俱在。”
這本藍皮冊子正是杜十娘說的那本記著畫骨香這些年的銷售數目的賬本,昨晚玉珥讓蕭何去偷,沒想到這麽快就拿到了。
但看到賬本,玉珥卻沒露出多高興的神色,而是說:“如果隻是定罪瀟湘夢,我半點猶豫都沒有,可別忘了,和瀟湘夢合作的,還有一個徐家,徐家可是四大世家之一,每年都往國庫裏貢獻力量,要是沒了他們,我怕明年我就該吃幹饃饃了。”
席白川嘴角一彎:“放心,就算全皇宮的人都吃幹饃饃,我也保證你有山珍海味吃。”
玉珥心塞:“重點不是這個好嗎?”
席白川低笑了一聲,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得格外寵溺,不過嘴上倒是正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我覺得你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為什麽?”
“對付徐月柏非但不會得罪徐家,沒準徐家還會主動幫我們掃平障礙。”席白川別有深意地看著她,“別忘了,現在徐家的族長是徐鬆柏,他可是一直記恨著徐月柏當年和他爭奪族長之位,我們要是能幫他把徐月柏除掉,他沒準會更慷慨往國庫裏貢獻力量。”
是哦。
兩隻實力相當的老虎相爭,必定都希望此時有人插手幫他一把,他們對付的是徐月柏,那隻需要徐鬆柏合作即可,這人定然比他們還要積極想鏟除耳徐月柏。
玉珥眼睛瞬間就是一亮,跟夜明珠似的閃啊閃:“那事不宜遲,我們趕緊籌劃,接下來該怎麽做?”
席白川道:“徐月柏手裏也應該有一本記錄從吳家鎮村民手中購買蛇膽等製作畫骨香原材料的賬本。”自古以來,賬本上白紙黑字的數目是最具有說服力的,處置這種違法買賣案,那種東西更具力道。
“那我讓蕭何去偷!”說著玉珥轉身就想上馬,隻是腳還沒碰到腳踏,腰上就是一緊,被人撈了回去,臉頰還被人順道偷了個香。
席白川笑道:“別急,這件事蕭何做不了,要換個人去做。”
擦擦臉,玉珥瞪了他一眼:“換成誰?”
“徐家畢竟是江湖大家,少不了武林高手在裏麵,蕭何再怎麽小心也都少不了會被發現的隱患,倒不如讓一個能光明正大進去的人去做這件事。”
“說得好像這樣的人很容易找似的。”
“現在就有一個極好的人選。”席白川低頭,淺笑地凝視著她。
玉珥眯起眼:“誰?”
“徐薑蠶。”
愣了一下,玉珥想都不想就搖頭:“不可能,我不信她。”
那個女人出現的時機在她看來太過巧合,而且身份也太敏感,即便徐月柏曾對她不義,但畢竟骨肉至親,回頭她要是把他們的計劃告訴了徐月柏,那他們就功虧一簣了。
席白川瞅著她,衝她高深莫測地一笑:“徐薑蠶此時還是能信的,再不放心我們派人把她兒子抓了,放在手上當籌碼,要是她沒按我們說的做,我們就……嗬嗬。”
玉珥:“……”太賤了!
這件事爭論到最後還是席白川占了上風,但他們倒也沒抓了徐薑蠶的兒子,隻是不重不輕地威脅幾句,倒是徐薑蠶一聽是孟楚淵想讓她幫忙的,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午後便出城直接去了承縣。
聽著手下人的匯報,玉珥還有一點想不明白,扭頭就去問席白川:“她是個瞎子啊,她怎麽知道哪本賬簿?”
席白川彼時正在烹茶,滾燙的水倒入茶盞中,騰出嫋嫋的白煙,他的臉在霧氣後顯得朦朧不清,唯獨是那雙充滿勝券在握的得意的眼,格外的清晰銳利:“她能拿到的。”
不知道他的信心從何而來,但玉珥總是這樣,不由自主就相信了他的話,放手讓他去做。
不過事實證明,她沒有信錯人,傍晚時分,玉珥就收到了徐薑蠶送來的賬本,這賬本白紙黑字將徐鬆柏這些年在吳家鎮購買的蛇膽和石膏粉都寫得清清楚楚,甚至還有製藥完成後再賣給瀟湘夢的細賬。
證據在手,玉珥也不再猶豫,當即下令將瀟湘夢內的所有人和徐鬆柏全抓了。
在去瀟湘夢之前,玉珥腳步一轉去了偏殿,找席白川。
席白川正在看書,看到她來,眉梢微挑:“你不是去抓人了嗎?”
玉珥斟酌著語氣問:“那個,皇叔啊,你知道的,我這人從來都是對事不對人的,不過看在你是我皇叔的份上,你的話我還是會聽一聽的,你有沒有什麽想囑咐我的?”
席白川挑眉:“囑咐?”
“是啊,比如拜托我照顧什麽人之類的。”玉珥的眼神飄啊飄,都飛到了房梁上了。
原來是說這個啊……席白川笑了笑,卻還明知故問:“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就不懂吧,反正你以後別怪我沒提前來問。”玉珥直接走人,心想可不是我沒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