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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死人複活

  顏如玉都出門了,她家那個無恥九皇叔怎麽到現在還沒出來?

  玉珥望著轎子遠去的方向,心裏有些疑惑,想跟上去看看,但又覺得莫名其妙去跟著人家的轎子走有點猥瑣,還沒想出個辦法來,雙腳卻不受控製,已經追著轎子去了。


  四個轎夫抬著轎子緩緩向前行去,玉珥跟著他們走,穿過了繁華的廣濟街到了一條河流邊,然後轎子上了橋,徑直往那燈火闌珊處而去。


  怎麽會來這裏?


  玉珥停在橋下,十分不解。


  這條河名叫淄(zi)河,百姓卻更愛稱胭脂河,因為過了這座橋那邊成片都是青樓妓館,那些地方都是不入流的,顏如玉這樣的人怎麽會自降身份跑到這來呢?

  正想著跟上去看看,忽然聽到嬌笑聲跨河傳來,隱約還聽見一聲柔柔的嬌嗔:“公子……”


  那聲音婉轉多情帶著長長的撒嬌尾音,玉珥很不解風情地抖了抖,眼角瞥見江河上次有小船隨波逐流慢慢行過來,想著大概是哪家嫖客鍾愛野外情趣,所以才跑到這江上來找樂子吧。


  然而定睛一看,那被女子依偎的身影怎麽有點眼熟?


  那人身穿清雅的藍白色錦袍,深黑色的鬥篷上繡著一朵金色的曼陀羅,被風吹的獵獵飛舞,囂張地闖入了她的視線。


  玉珥:“……”


  這不是她等了一整天的九皇叔嗎?

  哦,原來他不單愛花魁,還愛野趣。


  席白川似有所感地轉過頭,看到了站在橋下暗處的纖細身影。


  玉珥覺得自己不能太缺德,上次就攪了人家一次好事,這次可不能再攪了,所以抬起手袖子擋住自己的臉,快步上橋追著顏如玉的轎子。


  耳邊忽然有衣袍獵獵的聲響,玉珥低著頭快步上了橋,走沒幾步就撞到了一個溫熱的胸膛,抬起頭一看竟然是她家九皇叔,迅速回頭看了那小船,果然隻剩下美人形單影隻。


  玉珥放下袖子,幹笑道:“好巧啊,皇叔也在這。”


  席白川撫著袖子,鳳眸瀲灩,裏頭寫滿了勾魂奪魄的魅力:“是挺巧的,我剛才還以為看錯了,晏晏怎麽會出宮?”


  玉珥想起自己出宮的目的,計劃裏應該是見到他後拎著他的領子揍一頓,看他下次還敢不敢爽約,但現在人真站在自己麵前了,她卻發現自己有點淡淡的尷尬——怎麽感覺她這個樣子,特別像是在嫉妒?

  玉珥正無地自容,某人卻端詳著她這一身男裝打扮,若有所思道:“晏晏這身打扮好生熟悉。”


  被他這樣一說,玉珥才想起來那天她女扮男裝去瀟湘夢也是這套衣服,頓時更不自在了,怕他窺破她那天上瀟湘夢抓人的真實心思,連忙轉移話題:“皇叔你的美人都漂遠了,再不去就追不上了。”


  “什麽我的美人?我隻是有些事情問她而已。”席白川忽的一笑,微微上挑的眼角像是含了桃花,“晏晏不要誤會。”


  玉珥覺得他是在扯淡,一個青樓女子能有什麽事情是他琅王想知道的,幹脆不去看他,隻是望著遠處,這才發現這座橋高得有些出奇,站在橋上非但能看清繁星彎月,還能看到樓閣重疊盡頭的巍巍皇城,不由得感慨:“這橋真高啊。”


  “這座橋名為靈,是先皇在位時送給八子靈王的生辰禮物。”席白川伸出纖長潔淨的手慢慢拂過護欄,笑意微涼,“是帝都最高的橋。”


  靈王已故,是順熙帝的三皇兄。


  玉珥皺眉,這座橋大概是長年沒有修繕,破損十分嚴重,她奇怪地說:“這座橋應當是意義非凡,為什麽現在會被廢棄?”


  他搖搖頭,淡淡道:“陛下登基後,這座橋就廢了。”


  玉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座橋,在這座高闊異常的石橋上,曾承載著先皇對八子的慈愛,曾身負帝都之最的榮譽,但卻在皇權更替後一朝沒落,誰都說不清原由,隻能惋惜地歎一聲。


  倒是他……


  似乎對這座橋有別樣的感情?

  他的手幾近溫柔的撫過這座橋的護欄,那對素來平靜深邃的眼似乎有寂寥和森涼在翻滾。


  玉珥忍不住問:“你認識靈王?”


  席白川嗤笑:“靈王故去時我還在繈褓中,我怎麽認識他?”


  玉珥訕訕地摸摸鼻子:“也是哦。”


  “你怎麽到這裏來了?”席白川這麽一問,玉珥才想起顏如玉的事,撒開腿就奔下橋,但一直追到煙花盡處也沒再看到那頂奢華異常的轎子,顏如玉也不知道往哪去了。


  席白川追著她到這裏,見她四處張望,問道:“你到底在找什麽?”


  “你女人啊!”玉珥心急如焚,口不遮攔地往外蹦話,“我明明看到顏如玉進了這裏,被你一打攪我都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席白川倏地皺眉:“我女人?”


  “不是你女人難道還是我女人?”


  “孟玉珥,若我英年早逝,那必定是被你氣死的!”席白川咬牙切齒,狠狠甩了一下袖子,轉身就走,一張俊臉緊繃著,還有點黑,看著就知道氣得不輕。


  玉珥後知後覺反應回來,回頭一看人已經走遠了,嘟囔道:“怪我咯?明明就是你害我失了線索。”


  ——


  亥時已過,玉珥肚子有點餓了,走回宮的路上順便進了平時愛去的食樓點了些東西吃,想著吃完後再回宮,在等上菜時,忽然聽到臨座說起一個令人格外敏感的詞——畫骨香。


  玉珥擦拭筷子的動作一頓,微微側過頭看了那兩個男子一眼,他們說話的聲音非常低,一般人難以聽到,但玉珥的耳力非常好,再加上距離得近,聽得頗為清楚。


  “……真的有那麽神奇嗎?能起死回生?”身穿湖藍色袍子的男子低聲問,“我怎麽覺得很玄乎啊?”


  身穿烏黑色袍子的男子意味深長地說:“無風不起浪,如果沒有緣由,又怎麽會有畫骨香這個詞出現?自然是真的。”


  “莊兄見過?”


  “見倒是沒見過,但我聽說城郊吳家鎮有一戶人家以捕蛇為生,那家人的兒子曾在山上捕蛇時不小心被五步蛇咬到,當場就斃命,還是上山砍柴的樵夫認得他,把他背下山時身體都發僵了,可你猜怎麽著?五日後那樵夫又看到那人在捕蛇啊,要不是青天白日,還以為撞到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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