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氣氛太過溫馨,尚嵐仰望蘇景坤溫柔俊朗的側臉,問道:“景坤,你剛才是有話想對我說嗎?”
蘇景坤擦拭的手愣了愣,但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說:“我幫你上藥吧。”尚嵐乖巧地點頭,十分有病患的自覺,任他擺弄。
蘇景坤把藥取出來,看見她還是衣襟整齊,便說:“把衣服脫了吧。”聞言尚嵐猛地抬頭:“誒?”
蘇景坤見她呆呆的樣子輕笑出聲:“難道你要我隔著衣服幫你上藥嗎?”
原來他是這個意思,意識到自己的想錯了的尚嵐臉頰馬上燥紅起來,慢吞吞的脫下自己一邊的袖子。
蘇景坤的動作十分輕柔,小心翼翼地把藥物均勻地塗上她的傷口。尚嵐輕微瑟縮一下,蘇景坤以為弄痛她了,於是低聲問道:“很痛?”
尚嵐她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不刻意去動它還是不會痛的。尚嵐搖搖頭說:“隻是有點冷。”
蘇景坤微笑道:“那你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尚嵐同樣微笑地點頭,接下來蘇景坤加快速度卻不失小心地把繃帶一圈一圈綁在她手臂上。
幫尚嵐換藥的同時,蘇景坤也陷入了沉思。
今天江鳳茹和他說了關於尚嵐父親的事情,其實不用她說,他早讓林明查到了尚嵐父親當年死去的真相。尚嵐父親的死並不是意外而是她叔父蓄謀已久的結果。也許是由於私心,他一直沒把這件事告訴尚嵐。他怕如果幫尚嵐奪回尚家的話,她作為她父親的唯一繼承人,一定要繼承尚家的公司,那她就要留在G市,尚嵐便會離他而去,而他不希望尚嵐離開他的身邊,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末了,蘇景坤眼睛盯著繃帶的末端,又出現了尚嵐今晚見到的熟悉的表情。
“小嵐,我今天遇見嶽母了。”
尚嵐的心像是突然加重“咻——”的一聲從高空落下。她腦海裏不斷回放著今天下午江鳳茹被借高利貸那幫人追趕的畫麵。
蘇景坤他該不會也看到了吧?江鳳茹有沒有和他說了什麽?這些尚嵐極想知道卻不知道從何問起。她幾乎是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那,那……”
“嶽母和我說了關於你家裏的事情。”蘇景坤突然說道。
“我家裏的事情?”尚嵐呆呆地重複道,怎麽不是借高利貸嗎?怎麽提到她家裏的。
蘇景坤的表情突然認真起來,看著她的眼睛,不讓她有閃躲的機會:
“雖然嶽母和我說了很多,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親口對我說。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尚嵐還是沒從自己混亂的世界反應過來,她說:“我……我不知道你指什麽。”
“你繼母跟我說了,你父親車禍的真相,你聽說了嗎。”蘇景坤說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尚嵐眼神一暗,開始閃爍起來,一下子堅定了蘇景坤在心裏的猜測,果然尚嵐早就知道這事了,可她卻一直閉口不談。
蘇景坤眼角抽動了一下問:“你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尚嵐搖了搖頭,似乎也想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我也不知道。”
“你不想替你父親報仇了嗎?”
尚嵐猛地瞪大雙眼:“當然想!”她在聽江鳳茹說出當年的真相之後,父親當年遭遇車禍的畫麵不斷在她的腦海裏循環播放,折磨了她好一段時間。可是慢慢地,她產生了一個疑問,她報仇了之後呢?能做什麽?
她如今在B市有了蘇景坤,有了穩定的工作,回到G市呢,那裏除了一個空蕩蕩的家和一個公司還有什麽?不得不說感情會讓人變得脆弱和患得患失,她當初嫁給蘇景坤原因之一就是為了讓他調查當年的真相,然後幫她複仇,狠狠打擊當年那些對他父親不利的人。可如今她的棱角在幸福滿足的每一天被慢慢磨掉,變得怯弱起來,竟然開始想要放棄,她被這樣的自己嚇了一跳。
尚嵐想著開始覺得累乏了,她皺起眉頭:“我不知道,景坤,先讓我想一想吧。”
蘇景坤看到她眉間疲憊的神態,心裏閃過一絲憐惜,心想這件事也不急在一時,於是說:“好吧,你今晚出去玩了一天也累了,這件事我們之後再說。”
尚嵐感激地看他一眼道:“謝謝。”
蘇景坤伸手撫摸她還散發著濕氣的頭發說:“我幫你吹幹頭發先吧。”說著然後他便起身把電吹拿過來,修長的手指穿插在她柔順的發間,但尚嵐卻無暇感受這份溫柔,悵然地低下頭,任由他擺弄。
直到晚上蘇景坤讓她枕著自己手臂睡覺,尚嵐依然滿腹愁緒,她拚命往他的懷裏鑽,汲取他身上的溫暖,而後者也順著她的動作將她緊緊抱住。
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來,尚嵐迷糊地揉開眼睛,發現蘇景坤已經坐在床上看著手機,表情有些凝重。
“怎麽了嗎?”尚嵐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蘇景坤看了看她,視線又重新移回手機上麵,忽然把手機屏幕展示到她的麵前。
尚嵐定睛一看手機裏的照片,心裏一驚睡衣瞬間全沒說:“這,這是……”
圖片裏的一輛勞斯萊斯被燒的麵目全非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一看就令人心驚膽戰。更重要的這明顯就是蘇景坤的車子!是蘇景坤昨晚讓林明載藍雨回家的車子,難道藍雨和林明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尚嵐連忙拉著蘇景坤的袖子急問:“藍雨和林明他們有沒事!?”豈知拉動了傷口,痛得她差點呻吟出聲。
蘇景坤擔心地把她扶起解釋說:“他們隻受了輕傷,沒有生命危險。”
尚嵐這才把提起的心放下說:“太好了。”然後她凝眉深思:“到底是誰下那麽狠的手?”看著車子的模樣,一般都不會出現那麽慘烈的模樣。
“林明說是可能我大哥那邊的人,但是沒有確實的證據也不能斷定就是他。”蘇景坤臉色如常地說著,平靜地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但蘇漠山可是你大哥呀,他怎麽會做出那麽殘忍的事情……”尚嵐微微顫抖著說道,他們身上都流著相同的血液啊,一定要走到逼死對方的程度嗎?
“是啊,有時候我也在懷疑。”蘇景坤漠然地說道,蘇漠山一而再地置他於死地,他已經失去對他耐心和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