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百鏡照鬼
夜已深了,烏雲暴雨遮蔽天穹,天幕無月,整個世界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此時,南宮雲逸、鹿函和巫小竹巫小菊兄妹倆就站在河邊,時間不多,幾個人手腳飛快地開始準備齊了等會兒需要用的東西。
南宮雲逸心中有些緊張,也不知道是因為身上沉重的蓑衣還是什麽,總覺得自己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更不知道晚上還會發生什麽事情,擺放鏡子的時候,兩隻手都有些顫抖。
有了那些鈔票,南宮雲逸買來了不少的鏡子,眾人依照鹿函的吩咐,將鏡子擺在河對岸,起初南宮雲逸和巫小菊還有些不解,因為鹿函讓他們擺放鏡子的地點有點兒奇怪,有些是要擺在高處,有些是要擺在低處,每個角度也都不同,一時間看不出來任何規律,擺出來的效果就好像是隨意亂擺的一樣,但是鹿函卻非常執著,好像這些位置都有特別的講究似的。
然而,就在南宮雲逸和巫小菊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巫小竹卻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注視著鹿函的目光也與以往有所不同,不由自主地憑添了幾分欽佩。
直到大家按照鹿函的吩咐將所有鏡子都擺好的時候,鹿函拍了拍手,用力地伸了個懶腰,南宮雲逸望著鹿函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心中不免是十分擔憂,也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是不是在來正經的。
正當南宮雲逸這樣想著的時候,鹿函好像已經感受到了她的想法似的,轉過頭來突然對著南宮雲逸一笑,那笑容頗有邪氣,一點小邪惡之中,更多的是得意和自信,就看他對著南宮雲逸招了招手,示意讓南宮雲逸過來。
“哈尼!”鹿函砸吧著嘴,一邊說話一邊拉起了南宮雲逸的手腕,弄得南宮雲逸很是不好意思,想躲閃卻根本掙脫不開他的手,緊跟著就看到鹿函捏著南宮雲逸手上的傷痕,還有點兒舍不得的語氣道:“又要委屈你了。”
說著,鹿函已經捏住南宮雲逸手上尚未愈合的傷痕,將她的手對準了河麵擠了起來,一滴滴鮮血很快衝破了剛剛愈合的血痂,一滴滴流進了河水之中。
南宮雲逸甚至沒來得及感覺到疼痛,又或者說她現在根本沒工夫在乎什麽疼痛了,隻知道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的血流入河水中,霎時間和那渾濁的河水交疊融合在一起。
這場景看起來是那麽的熟悉,讓南宮雲逸瞬間想到了上一次她的血流入河水中時的情況,頓時不由得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上一次的場景再次重演,可是連她自己都知道,該發生的事情總會發生。
正當南宮雲逸這樣想著的時候,鹿函已經將她猛地往後推了一把,正推向了巫小竹所在的方向,同時對著巫小竹大吼一聲道:“把她交給你了,替我照顧好了!”
南宮雲逸正被巫小竹握住了肩膀,頓時便感覺巫小竹已經拉著自己往後退去,眼看著鹿函和他們拉開了距離,南宮雲逸不免替鹿函擔憂不已。
與此同時,在南宮雲逸的血滴進了河水之中的時候,整片河水立馬翻滾洶湧起來,波濤之中,頓時看到一個身影從河水裏麵猛地衝了出來!
那青灰色的身影從河水中直衝天穹而出,眨眼間,南宮雲逸便看到水中卷起了漩渦般的水流,隨著那身影裹挾而起。
就連上次已經看到過這場麵的南宮雲逸此時也不由得被驚了一下,更不用說是旁邊的巫小竹和巫小菊兄妹倆,隻見此時兩個人早就已經被嚇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然而鹿函卻沒有絲毫的怯懦,反倒是縱身一躍跳到了半米高的河堤上,狂風巨浪席卷而來,吹動著鹿函身上的衣擺,他的臉上毫無恐懼之意,張開雙臂如同一隻鳥似的。
周遭的水花迅速落下之後,隻見在那河水之中出現了一道身影,不是別人,就是南宮雲逸上次見到的澤化。
澤化張牙舞爪,仍舊是龍麵,此時巫小竹還抓著南宮雲逸的肩膀未曾放開,南宮雲逸這便明顯感覺到巫小竹的手更用力地攥緊了南宮雲逸的肩膀,居然連巫小竹都緊張了。
實際上,巫小竹跟著榮老道那麽長時間,雖然曾經聽他說過陰間的確是有一種陰物長得很像龍,可是如今親眼得見,心頭的震驚簡直不是用語言所能夠形容的。
此時澤化挺著身子與鹿函相對,兩人的身軀頓時形成了明顯的對比,然而就在這澤化張牙舞爪的時候,天穹上燃起了一輪彎月,月光正照射在那些鏡麵上。
直到這一刻,南宮雲逸才恍然明白為什麽鹿函讓自己和巫小菊將鏡子特意擺放在不同的位置——那些鏡麵組成的如同陣法一般,光芒從四麵八方照在整個澤化的身上,令它根本無處可逃!
隻見整個澤化都被光芒所籠罩著,南宮雲逸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
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鹿函和澤化都一動不動,就連風雨雷電也都停了下來,耳邊隱隱約約能聽到屋簷上的落雨掉落在地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南宮雲逸吞了口口水,凝視著鹿函和那澤化,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情將要發生。
也不知道這樣停頓了多久,就在渾身緊繃的南宮雲逸覺得自己幾乎快要崩潰的時候,一聲脆亮的巨響突然在南宮雲逸的耳邊響起!
南宮雲逸甚至還沒來得及分辨出那究竟是什麽聲音,就聽到越來越多的響聲接二連三地響起!
是鏡子!
伴隨著響聲,南宮雲逸便看到河岸兩邊的鏡子已經一麵接著一麵地碎裂開來了!
不僅僅是鏡子碎裂的聲響,真正讓南宮雲逸感到恐懼的,是那澤化猛地發出了一聲怒吼,響聲震徹雲霄,很顯然是被鹿函所激怒了,吼聲立馬引來了一陣狂風暴雨,天穹瞬間被黑暗所遮蔽,耳邊的風聲雨聲,遠遠比他們剛剛聽到的還要振聾發聵!
巫小菊死死摟著南宮雲逸的胳膊,生怕她害怕似的,然而此時的南宮雲逸其實並未感覺害怕,隻是為鹿函所擔憂,鹿函正是為了引出澤化,想要將澤化激怒,現在他顯然是已經做到了第一步,隻是不知道這第二個步驟是否能夠如願,如果不能的話……
一想到這裏,南宮雲逸的心就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小手緊緊攥著一般,她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鹿函,生怕他那邊會出什麽變故,可誰知道這家夥竟然好像絲毫不擔心似的,甚至還抽空回過頭來,對著南宮雲逸露出了一個笑容!
該死……南宮雲逸真是恨透了鹿函這吊兒郎當的樣子,心說就不能正經一點兒?!不好好對付那澤化的話,可是會死的!
隻是南宮雲逸此時根本沒有時間對鹿函說出自己的顧慮,而那鹿函對著南宮雲逸一笑之後,臉上的笑意也立馬收斂起來,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麵容,他甚至能夠感受到澤化一張口時,口中呼之欲出的陣陣殺氣。
然而鹿函並未恐慌,他死死地盯著澤化,隻見澤化身軀一動的瞬間,鹿函立馬縱身一躍,向旁邊的石台上跳了過去!
從澤化那第一個動作開始之後,鹿函便再沒有得到任何喘息的機會,隻見澤化的身影死死追在鹿函的身後,幾乎是每一招都直奔鹿函的命門而去,恨不得將他瞬間拍死在自己的巨爪之下!
鹿函的身子在河堤上翻騰跳躍,幾乎是幾次都差點兒被澤化打個正著,但是卻每次都能從澤化的爪下死裏逃生,不遠處的南宮雲逸等人看的渾身冷汗直流,就連巫小竹都緊緊攥著拳頭,生怕鹿函會出事兒。
隻見鹿函的身形十分靈巧,可他越是動作靈敏,就越是將背後那澤化氣得張牙舞爪。
就在南宮雲逸、巫小竹和巫小菊都替鹿函忍不住捏了把汗的時候,隻見鹿函已經翻上了橋頭,他翻身一躍,此時整個人就站在橋頭的圍欄上,望著迎麵而來的澤化。
河水翻滾,浪花幾乎是從鹿函身上整個拍了過去,他的身子卻紋絲不動,身上甚至沒有被打濕。
澤化距離鹿函還有不到十米的距離,眨眼間就要到了跟前,可是鹿函卻沒有半點的驚慌,南宮雲逸長大了嘴巴,嚇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心說這鹿函也是不要命了,難不成是就在等著澤化去抓他?
就在南宮雲逸這樣想的時候,隻見那鹿函竟然翻身向澤化所在的方向縱身一躍跳了過去!
這動作……在其他三人眼中看來,簡直就是找死!
鹿函縱身一躍跳上了澤化的頭,一把抓住了兩根龍角,澤化的身子扭動,幾次試圖將鹿函從頭頂上甩下去,然而無奈鹿函將他的頭角抓得死死的,不但死活不肯撒手,反倒順勢控製起了澤化!
澤化掙脫不開,喉嚨裏發出了一陣陣狂躁的怒吼聲,鹿函也不甘示弱,隻見他咬著牙,臉上露出了一副少見的凶狠表情,抓著澤化的頭角就往河眼的方向去了!
雖然距離很遠,可南宮雲逸還是在竭力注意著鹿函的表情,隻見鹿函口中低聲地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但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而澤化竟然也被他給控製住了,雖然不情願,卻在鹿函的用力之下,硬生生地將那澤化的腦袋往河眼所在的方向按了下去!
南宮雲逸緊張得幾乎快要忘了呼吸,她捂著嘴吧靜靜地望著眼前的情況,連大氣都不敢出,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隻聽到河水之中發出了一聲極其恐怖的聲音,緊跟著,腳下的大地便震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