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水中現龍身
天色不早，肉禽鋪子的老板一邊吩咐了夥計先把店裏麵有的這些雞都殺了，一邊捧著南宮雲逸給他的錢，急匆匆地跑到同行家裏去買雞，南宮雲逸看了一眼，便將事情交代給這肉鋪的老板，自己和鹿函回到了巡捕房裏。
時間正在一點一滴地過去，南宮雲逸心裏有點兒著急，雖說已經向巡捕房裏的同僚們吩咐了注意喜兒的下落，但是說是這麽說，究竟是否能夠找到，還是另外一回事兒。
南宮雲逸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此擔心過，時間是那麽的難熬，門外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她感到草木皆兵，希望能有個腳步聲匆匆趕來，告訴她喜兒已經找到了，又害怕那個聲音告訴她，找到的是屍體。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鹿函倒是顯得很淡定，一直在翻閱著桌上的案宗，尋找著關於陰魂的蛛絲馬跡。
就在夜色深沉的時候，窗外下起了雨，滴滴答答從窗子的縫隙中擠進來，南宮雲逸正在發呆，絲毫沒有注意到雨點落在頭頂，倒是突然覺得有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腦袋上，側頭一看，正在低頭看著卷宗的鹿函一隻手翻書，另一隻手順勢擋在她的頭頂。
雖然隻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卻不由得讓南宮雲逸感覺到一陣暖意湧入心頭，她忍不住歪頭望著鹿函專注的側臉，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鹿函目不斜視，低聲沉吟一句道：“一點兒眼力價都沒有，還真想讓我這麽一直給你擋著？想讓我擋到什麽時候啊？”
鹿函聽起來似乎是在抱怨，然而這話在南宮雲逸耳中，卻仿佛衍生出了另外的意味，她眯著眼睛，心情不由得有點兒沉重，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掛上了一塊鉛塊，被拖入無底的深淵之中。
一直……是一直到什麽時候？有多久？
南宮雲逸恍然想起鹿函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的樣子，不知道他哪一天會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隻要一想到這件事兒，心就好像被狠狠攥了一把似的。
就在南宮雲逸心思沉重的時候，門外響起了肉禽鋪子小夥計的聲音，五大桶雞血已經準備好了，被送到了巡捕房的門口，南宮雲逸連忙起身，鹿函緊隨其後，對著南宮雲逸匆忙道：“找人回來幫忙，趕緊往河裏倒雞血，說不定能攔一把！”
南宮雲逸此時心中正是焦急的時候，不等鹿函說完這話，南宮雲逸已經衝到了門口，正好趕上袁嘖回來，南宮雲逸忙不迭吩咐著讓袁嘖幫把手，加上巡捕房裏當值的幾名巡捕，眾人分別拎著幾隻木桶來到了河邊，彼此之間相距著一段距離，將雞血倒在了前兩天發現浮屍的河水中。
一瓢一瓢的雞血被倒入河水裏，南宮雲逸的心都抽緊了，眼看著鮮紅的血液灌入河水中，很快被河水所稀釋，再加上天上的雨水一滴滴灑落在河麵上，整個河麵的顏色仿佛都在改變。
南宮雲逸記得鹿函說過，之所以要這樣做，是想把在背後作祟的東西給逼出來，那麽也就是說，等會兒會有什麽東西出現，一想到這一點，南宮雲逸的心就快要提到嗓子眼兒，糾結地掰著手指頭，瞪大了眼睛望著河麵，不知道等會兒會發生什麽事情。
然而就在所有雞血都已經倒進了河裏之後，河麵上仍舊是沒有任何異狀，平靜得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正當南宮雲逸擔憂鹿函的法子是否能夠生效的時候，頭頂突然響起了一聲炸雷聲，驚雷閃電響起，夜雨也愈發放肆，瓢潑大雨傾盆而落，南宮雲逸隻覺得身上馬上便濕透了，即便鹿函伸手幫她擋著雨水，大雨卻還是淋得南宮雲逸睜不開眼睛。
南宮雲逸的手幾乎是一下接著一下地擦拭著臉上的雨水，然而就算這樣，雨水還是迷離了她的視線，南宮雲逸使勁兒眨巴著眼睛，擠出澀眼的雨水，瞪大了眼睛盯著水麵上的情況。
不光是暴雨，還有呼嘯的狂風，這一切交雜在一起，簡直就好像世界末日即將到來了一般，讓南宮雲逸感到心焦不已，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卻響起了鹿函的吼聲：“你看！”
南宮雲逸猛然抬起頭來，順著鹿函手指所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頓時看到一道閃電竟然直奔著河麵就劈了下來，儼然如同一把銀色的斧頭劈砍著水麵般。
在南宮雲逸的印象之中，自己從小到大還從未見到過這樣的場麵，從來沒見過這種打雷的方式，南宮雲逸不由得咋舌，雷聲就好像是鼓槌敲擊在她心頭般，南宮雲逸立刻感覺到這雷雨來得不同尋常，簡直就好像是一種預兆般。
正當南宮雲逸心焦不已，下意識轉頭望著身旁的鹿函時，南宮雲逸馬上發現鹿函的表情也十分嚴肅，他的眉頭凝重地緊鎖在一起，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同尋常的事情般。
耳邊很快就傳來了鹿函的聲音，低聲道：“這東西果然不對勁兒！這是要成精了！”
成精？！
這話聽得南宮雲逸心中一陣茫然，“什麽意思？什麽東西成精了？”
“不是成精，是想成仙……”鹿函咬著嘴唇，表情十分的糾結，對著南宮雲逸語速飛快地解釋道：“地上的東西，如果想要成仙，必須要渡劫，所謂渡劫，就是遭受一定的痛苦，洗刷身上的罪孽，唯有這樣才能渡劫成仙。”
南宮雲逸聽得一頭霧水，如果按照鹿函這種說法，那麽就是說河裏有什麽東西要成仙，但是這東西不是剛害死了那麽多的小孩兒嗎？做出了這種事情的家夥，難道也有資格成仙？
鹿函沒機會對南宮雲逸解釋那麽多，就在這時，又是一道閃電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突然炸開，這一次，鹿函二話不說立馬直奔那驚雷響起的地方衝了過去！
南宮雲逸看到鹿函的身影在暴雨之中搖晃著，當時想都不想，立馬跟著鹿函便衝了出去，鹿函頭也不回地怒吼一聲道：“別動！”
然而此時南宮雲逸根本顧不上那麽多，腳步飛快，已經跟著鹿函衝到了閃電劈下來的方向。
整條河上，因為豆大的雨點砸下來，水麵上處處泛起漣漪，而在那閃電落下的地方，水花翻滾迸濺，就好像是冒著泡的開水似的。
南宮雲逸不由自主地死死攥住了鹿函的手腕，任由他順勢將自己的手握在他的手心之中，南宮雲逸瞪大了眼睛盯著麵前的水麵，總覺得好像馬上有什麽東西要從那水麵下麵掙脫出來似的。
就在這時，水麵上的漣漪突然開始劇烈地翻滾旋轉，竟然凝聚成了一道漩渦！
南宮雲逸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躲在了鹿函的身後，瞪大了眼睛望著那水麵，隻見在水麵裏，兩個小小的身影竟然隨著水花的翻卷，從水下浮了出來！
隨著漩渦將那兩具小小的屍體送出來，水麵也漸漸平靜下來，天上的雷聲似乎也在有所減弱，但是眼前的一切仿佛已經成了定局一般，南宮雲逸使勁兒瞪大了眼睛盯著那兩具屍體。
隻見水麵上浮著的，果然是一男一女兩個七八歲年紀的孩童，臉色慘白，如同白紙一般，倒是嘴唇紅撲撲的，反倒顯得格外的詭異，兩個小孩兒都瞪大了眼睛，雙眼盯著頭頂的天空，眼神之中滿是哀怨和不甘。
好在……南宮雲逸凝視著那孩子的麵頰，並不是喜兒。
然而這個想法並未能讓南宮雲逸感到高興，雖然不是趙嫂家的喜兒，可不管是誰，總有爹娘，如若爹娘知道孩子出事兒了，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痛心。
南宮雲逸因這想法而有些憤怒，攥著鹿函的手也暗自用力，正當南宮雲逸想問問鹿函有沒有什麽辦法對付水下的東西時，卻聽到鹿函急切地對著南宮雲逸道：“血！試試你的血！”
鹿函告訴南宮雲逸，他本來是想用雞血試試看將那東西給逼出來，畢竟雞血的陽氣很旺，但是看樣子似乎並沒有效果，以那東西的道行，恐怕早就不害怕雞血之類的東西了。
不過想到這裏的時候，鹿函倒是突然想起了南宮雲逸，之前幾次，一些厲鬼倒是害怕南宮雲逸的血，甚至連花如顏都對南宮雲逸的血忌憚三分。
南宮雲逸立刻明白了鹿函的想法，當即什麽都沒想，二話不說便將手伸了出來，抽出腰間的匕首，正要往下割的時候，南宮雲逸才渾身一激靈，哭喪著臉望著鹿函，將手遞到了鹿函麵前道：“還是你來吧！”
鹿函的臉色比南宮雲逸還要難看，然而即便如此還是咬了咬牙在南宮雲逸的手上劃了一道，一邊擠著南宮雲逸的血往河裏滴，一邊低聲嘀咕了一句。
當時雨勢太大，加上還有一些零散的雷聲響起，南宮雲逸並未能聽清鹿函口中到底在說些什麽，然而事後再回想起來，記得鹿函好像是嘟囔了這樣一句。
“要是我能代替你的話……”
後麵的話，鹿函沒有說完，也或者是他說完了，但是南宮雲逸實在是沒聽清楚，不過，就隻有這麽兩句，對她來說，卻也已經足夠了。
天上的雨點稀稀落落地砸下來，落在南宮雲逸的掌心，不停衝刷著她手心的血水，而血珠兒卻仍在不停地往外冒著，落在水中。
就在這個時候，本來已經靜下來的雷聲卻再次響起，一聲振聾發聵的驚雷聲讓南宮雲逸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了身子，她已經顧不上疼痛，完全被那雷聲給嚇得幾乎失魂落魄。
與此同時，鹿函的麵色突然變得格外凝重，隻見在河水之中，一道青灰色的身影驟然騰起，翻卷著半條河的河水都卷起了兩三米，猶如水柱一般，而在那河水卷成的柱子中，一條龍竟然探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