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車裂鬼
巫小竹的手裏好像拿著什麽東西,南宮雲逸和鹿函看不到,但是明顯感覺到巫小竹的確是在捏著什麽,而且動作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將那東西弄掉了似的。
南宮雲逸和鹿函滿頭霧水地對視了一眼,鹿函忍不住咋舌道:“喂,我說你到底是拿到什麽了?這是無實物表演嗎?”
對麵的巫小竹不做聲,隻見他兩隻手分別伸出了兩根指頭,仿佛是捏著什麽,然後將一根南宮雲逸和鹿函看不到的東西纏在了手指頭上,借著月光,巫小竹對著鹿函和南宮雲逸晃了晃手指頭,那麽一瞬間,南宮雲逸仿佛看到一道銀色的東西在巫小竹的手指頭上泛光。
“就是這個了。”
巫小竹說著,晃了晃自己的手指頭,對南宮雲逸和鹿函道:“狐狸身上的一根毛。”
“嘖!不就是狐狸毛嗎!”鹿函忍不住哼了一聲,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但是,在這麽嘖嘖兩聲之後,鹿函卻突然停了下來,隻見他皺著眉頭,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你的意思是說,剛剛就是這東西?”
巫小竹沒有作聲,隻是點了點頭,印證了鹿函的猜想。
南宮雲逸見到鹿函和巫小竹好像都明白了什麽,但是兩個人就像打啞謎一樣,反倒是旁邊的自己一無所知,弄得南宮雲逸不由得有點兒緊張,明明自己才是受到了坑害的受害人好不好?南宮雲逸連忙問道:“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麽啊?到底是什麽東西?”
“狐狸毛,剛剛就是這東西……”鹿函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嚇唬著南宮雲逸,低聲道:“纏住了你的腳!”
鹿函雖然是在用惡趣味的語氣逗著南宮雲逸,但是他說的也沒錯兒,因為這狐狸毛,的確就是南宮雲逸剛剛動彈不得的罪魁禍首,那狐狸趁著南宮雲逸解手的時候,將這狐狸毛纏在她的腳腕上,故而南宮雲逸才無法挪動雙腿。
聽到這話,南宮雲逸皺起了眉頭打量著鹿函,吃不準這家夥是不是又在嚇唬自己,想到這裏,南宮雲逸將信將疑道:“你在和我開玩笑吧?它纏在我腿上的?我當時就那麽蹲著,要是它纏在我腿上的,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鹿函聳了聳肩膀,依舊是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告訴你了。”
巫小竹也在旁邊輕聲解釋道:“雖然是一隻還未得道的狐狸,但是做這種事情還是輕而易舉的,我們要小心起來了,這山裏麵還不知道有什麽東西。”
要是巫小竹不說這話還則罷了,可是巫小竹這麽一說,南宮雲逸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往鹿函身邊湊了湊,“會有什麽?”
鹿函眨巴著眼睛,一臉壞笑,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南宮雲逸已經連忙伸手捂住了鹿函的嘴巴,免得這家夥胡說八道下去,搖著頭道:“不要說!我不想聽!”
南宮雲逸想起來之前巫小竹曾經說著這山上應該有著很多給帝王陪葬的亡魂在山中遊蕩,心中便不免緊張起來。
巫小竹抬起頭來看了看頭頂的天穹,輕聲道:“等會兒恐怕就到了三更天,是這山中陰氣最盛的時候,我們要趕在那之前趕緊下山才行。”
說到這裏,巫小竹已經站起身,將他身上那褡褳布袋背好了,起身便要往前走,南宮雲逸和鹿函也馬上緊隨其後。
也不知道是因為之前被狐狸毛捆過,還是因為害怕的緣故,南宮雲逸走起路來都覺得兩條腿發軟,隻能輕輕地拽著鹿函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著。
鹿函搖頭晃腦地在前麵走著,對於什麽鬼怪之類的東西他倒是沒什麽好怕的,要說唯一擔心的,大概就隻有南宮雲逸,他幹脆順手拽過南宮雲逸的手,讓她攬住自己的胳膊,南宮雲逸本想掙紮著挪開自己的手,但是一陣老鴉的鳴叫聲讓南宮雲逸放棄了她的這一動作。
始終走在最前麵的巫小竹不知為何放慢了腳步,他正環顧著四周,目光突然停在了不遠處的一叢樹杈上,南宮雲逸以為他是在盯著那樹杈,但是很快的,隨著南宮雲逸將視線轉移過去,南宮雲逸突然看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南宮雲逸隻能用“東西”來形容自己眼前所見,她並不是不認識那到底是什麽,隻是不敢相信——那是一個圓滾滾的腦袋,背後還懸著一根辮子,按理來說並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可讓南宮雲逸感到難以置信的是那顆人頭所在的位置,竟然是在足有兩米高的樹梢上!
什麽人能長得這麽高?除非不是人!南宮雲逸忍不住輕呼一聲,同時死死攥住了鹿函的胳膊。
這一下拽得鹿函有點兒疼,同時也讓他注意到了南宮雲逸正在看著的情況,鹿函起先是心頭一驚,但是很快便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探頭望著那樹杈上的人頭。
難不成是有什麽人在這兒上吊死了?鹿函皺著眉頭,滿心的迷惑,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不,不是上吊,上吊的人,腦袋一般會呈四十五度角下垂,而非自己現在所看到的這種橫在樹杈上。
然而那腦袋下麵的部分卻被遮蓋在茂密的樹杈和樹葉之下,根本看不清楚情況。
鹿函心中嘀咕著,難不成是什麽人的頭被砍下來了擺在這裏?鹿函下意識想要捂住南宮雲逸的眼睛,以免將她嚇到,然而還沒等鹿函的手有所動作,就看到那個人頭竟然突然轉過來了!
這一下速度飛快,幾乎是在眨眼之間,那個腦袋就已經旋轉了整整一百八十度,徹底轉過來盯著他們!
那個人的臉很長,下巴很尖,臉頰兩側凹陷下去,整個人瘦得有些瘦骨嶙峋,顯得十分怪異,可就在這張怪異的臉上,對方竟然在彎著眼睛笑著!
隻見那人的眼睛好像月牙一樣彎著,眼睛眯縫的程度如同半月,嘴角也在誇張地上揚,讓人覺得那人再這麽笑下去,嘴角幾乎快要貼上眼角似的!
別說是南宮雲逸,就連鹿函看到這張臉的時候也被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連忙將南宮雲逸往懷裏一拽,明顯能感覺到南宮雲逸的肩膀好像樹梢上的樹葉般不停顫抖。
鹿函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對著巫小竹輕呼一聲,那巫小竹也馬上反應過來,立馬抽出了桃木劍和黃符,幾人就這樣盯著不遠處的那個腦袋,鹿函甚至覺得那個腦袋會突然向他們猛衝過來!
在這樣壓抑到令人窒息的凝視之下,那個腦袋卻不動了,就這樣靜靜地望著鹿函等人,仍舊保持著臉上的笑容,鹿函隻能根據那笑容在大笑和微笑之間的變換來判斷時間的推移。
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鹿函凝望著那個人頭,盤算著這家夥到底想要幹嘛,就在這時,鹿函突然聽到了一陣微弱的音樂聲。
那聲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影影綽綽的聽不清楚,但是卻能感覺到曲調非常恢弘,很有氣勢的樣子,也不是單一的樂器能演奏出來的,層次分明,就好像是不遠處有一支鼓樂隊一般。
南宮雲逸和巫小竹很顯然也是聽到了那陣樂聲,幾個人對視了一眼,有點兒摸不著頭腦,而就在音樂剛響起沒多久的時候,那個人頭終於動了!
鹿函看到那個腦袋搖搖晃晃地轉回了原來的角度,然後晃晃悠悠地開始往前走著,正是前往了與鹿函他們完全相反的方向。
起初大家還擔心那個人頭想要對他們做什麽,但是現在看到對方竟然要離開的時候,莫名的,鹿函心中突然有一陣好奇心油然而生,他鬆開了南宮雲逸,竟然奔著那人頭所在的方向悄悄摸了過去!
南宮雲逸心中急得要死,心說鹿函這不是作死嗎?!人家不來找他,他反倒要去找人家了!
不管那人頭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反正可以肯定絕對不是正常人,然而此時南宮雲逸想要攔住鹿函已經來不及了,隻見鹿函貓著腰躡手躡腳地往前走著,沒幾步已經鑽進了低矮的密林中。
南宮雲逸想要跟上前去,卻被巫小竹拽住了手腕,巫小竹對她比劃了個手勢,那意思是鹿函是鬼,想要怎麽樣都行,但他們是人,這樣冒然跟上去的話,恐怕會有危險。
眼下南宮雲逸根本沒辦法和巫小竹解釋,然而那巫小竹也是打定了心思,死死攥著南宮雲逸不肯撒手,眼看著鹿函的身影越來越遠,已經消失在了密林中,南宮雲逸一顆心七上八下,幾乎快要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似的。
再說鹿函這邊,隨著他鑽進密林之中,幾步便追上了那個身影,中間相距大概十米左右,足以讓鹿函看清楚那人的情況。
直到這個時候,鹿函終於看明白了那個腦袋是怎麽回事兒,隻見這人的手腳都很長,而且好像沒有骨頭一樣,軟趴趴地垂在身體兩側,那兩條腿也彎曲著,似乎是無法支撐身上的重量似的,那一步步走得好像隨時都會摔在地上。
而最讓鹿函感到驚愕的則是那人的脖子,隻見那人的脖子竟然足足有半米長,好像水蛇一樣,難怪他們剛剛看到他的腦袋居然會懸在樹梢上。
時至如今,無論如何勸說,鹿函也無法相信這是個正常的大活人了,鹿函在腦海之中不停思索翻找著,突然想到了老道以前說起來過的事情--這家夥,應該是車裂而死的鬼魂。
所謂車裂,也就是大家經常說到的五馬分屍,但是實際上沒那麽凶殘,根本做不到將身體完全撕裂的程度,即便是撕裂也隻是撕裂一條胳膊腿兒什麽的,大部分人在還沒有被撕裂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但是,如果人死的時候正在撕扯著,魂魄就會受到撕扯,從而成了鹿函眼前看到的這種情況。
鹿函想到這裏,心下了然,看來自己是碰到車裂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