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白須長者的囑托
南宮雲逸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什麽,總覺得這馬戲團裏的人有點兒鬼氣森森的,不管是那個女人,還是那個侏儒。
兩人說過這話之後,女人便提著侏儒的領子將他拎走了,那侏儒還在不停掙紮著,卻隻能在女人的手心兒裏胡亂蹬腿,毫無任何作用。
南宮雲逸眼睜睜看著女人和侏儒掀開門簾走到了後麵去,那後麵還有兩個小帳篷,以及一些關著野獸的籠子,當初馬戲團剛剛建立的時候,南宮雲逸好奇心蓬勃,曾經仔細觀察過。
整個帳篷裏再次隻剩下了南宮雲逸和鹿函兩人,南宮雲逸忍不住對著鹿函小聲問道:“那我們怎麽辦?”
“你是巡捕,這種事情還要問我?”
望著鹿函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南宮雲逸有點兒氣不打一處來,哼了一聲之後卻還是服軟了,小聲嘀咕道:“是人犯案還好,可是萬一不是人幹的呢?”
鹿函一看南宮雲逸那怯怯的樣子,忍不住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道:“你是怕那種東西吧?”
“好了!不要說了!”南宮雲逸抱著肩膀,賭氣地別過頭去。
“好好好,不說不說,”鹿函聳了聳肩膀道:“到底是什麽東西,還要留到今天晚上看看再說,這樣吧,我們回城裏去準備點東西,你也吃點晚飯,晚上再一起過來。”
聽到這話之後,南宮雲逸點點頭,便帶著鹿函離開了馬戲團。
要準備的東西,和以前需要用的東西都差不多,無非是黃紙符咒朱砂雞血之類的東西,南宮雲逸一樣一樣買回來之後,在餐館裏麵隨便吃了口東西,趁著天近黃昏的時候,便向那馬戲團去了。
一路上,進城的人多,出城的人少,走到近郊的時候,小路上就隻剩下南宮雲逸一個人,她看著天色已經快要暗下來,幹脆打開油紙傘,將鹿函從裏麵放了出來,兩人一路來到了馬戲團。
和白天看到的情況差不多,馬戲團依舊是那副破敗的樣子,隻有後麵的兩個小帳篷裏麵還亮著燈。
南宮雲逸這次直接來到了小帳篷門口,在門外咳嗽了一聲,算是打過了招呼,這才掀開了帳篷走了進去。
隻見在這小帳篷裏麵,四處都是淩亂堆放的東西,大多是一些表演雜技需要用的道具,而在整個房間的正中央,還擺著一張桌子,此時,幾個人就圍坐在桌子旁邊吃飯,有個大個子的是馴獸師,還有一個身材消瘦的女人,是表演走鋼絲的,剩下的幾個人,南宮雲逸雖然看過他們的表演,但是卻認不出來了。
南宮雲逸在帳篷裏尋找著白天見過的那個女人的身影,然而卻沒有發現她,南宮雲逸的目光正迎上了對麵幾個人好奇的眼神兒,南宮雲逸便主動開腔道:“我今天白天來過,聽說你們這裏丟了東西,我來負責這件事情。”
“我就說肯定有人來管這事兒!”一個白胡子老頭兒突然從桌子後麵跳起來,指著南宮雲逸道:“你是道姑?”
南宮雲逸被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給問愣了,這時候就聽旁邊的一隻椅子下麵傳來了一個有些尖銳的聲音道:“是巡捕房的巡捕,沒看到她穿著巡捕的製服嗎?”
順著那聲音,南宮雲逸踮著腳看了一眼,發現原來坐在那椅子上麵的就是白天看到的侏儒,隻可惜椅子太矮,侏儒根本露不出頭,此時侏儒大概是因為南宮雲逸的目光而有些不悅,幹脆在椅子上站起來,雙手叉腰好像示威一樣望著南宮雲逸。
南宮雲逸別開了目光,不和那侏儒對視,眼神在周圍巡視了一周後,南宮雲逸很快發現,起初聽說她是道姑時,大家的雙眼都神采奕奕的,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樣,但是一聽說她是個巡捕,大家的目光立馬好像熄滅了的火炭。
“那個……”南宮雲逸為此感到尷尬不已,她支吾了一聲,“我說了,這件案子我會負責,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你負責不了,”不等南宮雲逸把話說完,白胡子老者已經擺擺手道:“小姑娘,這事情不是你能管的,年紀輕輕的女孩子,長得還這麽好看,當什麽巡捕?趕緊回家去吧!”
說完之後,大家轉過頭去,恢複了之前那一臉悶悶不樂的沉思樣子。
南宮雲逸咬了咬牙,幹脆拽出來一把椅子在眾人中間坐下,硬著頭皮開了腔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說不定我能幫上忙!隻要你們告訴我……”
“我們說了,你也不會信的,”那個精壯的馴獸師攥著拳頭低聲道:“沒人會信的,我們和老板說過了,他也不相信。”
南宮雲逸打斷了男人的話,幹脆開門見山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有……鬼?!”
這話打破了桌麵上的寂靜,所有人都用驚恐不已的目光盯著南宮雲逸,好像驚訝於她竟然說出了那個字來。
“你們說說情況,我說了能幫上忙肯定就能幫上的。”
話說到這裏,眾人互相交換了個眼色,南宮雲逸看到那馴獸師稍稍搖了搖頭,好像不想讓其他人繼續說下去,但是老頭兒已經按捺不住了,急切地對著南宮雲逸道:“丟東西,不光是丟東西,有些東西昨天晚上還在,第二天早上就沒了,而且一到晚上的時候……”
“怎麽了?”
白胡子老頭兒一臉痛苦的表情,咬著牙低聲道:“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反正我現在和你說什麽都沒有。”
所有人好像對晚上的事情很排斥,但是越是這樣,南宮雲逸心中便越急切,畢竟他們要是不肯說的話,自己什麽都不會知道。
正當南宮雲逸琢磨著該如何讓眾人開口的時候,對麵的白胡子老頭兒突然指著牆邊的掛鍾道:“快點兒,時間快到了!”
聽到這話之後,幾個人馬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似乎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馬上要發生一樣,一個個臉上都帶著擔憂不已的表情。
“你們要幹嘛去?”
沒有人回答南宮雲逸的問題,幾個男人直奔門外去了,女人們則來到了牆邊的床上,好像準備睡覺了似的。
南宮雲逸本以為他們是要遇到什麽危險的事情,但是沒想到竟然隻是睡覺?!就連旁邊的鹿函都忍不住罵了一句道:“搞什麽?表演睡覺啊?”
正當南宮雲逸納悶兒的時候,正要往門外走的白胡子老頭兒突然停住了腳步,來到南宮雲逸的身邊,十分嚴肅地對著南宮雲逸道:“我告訴你,你不是想要知道晚上會發生的事情嗎?到了晚上,你就到那個帳篷裏去看就行了,記住,站在門外別進去,千萬!千萬不要到觀眾席上去!”
老者剛說完這話,牆邊那掛鍾就發出了報時的聲音,在聲音響起的瞬間,老者的臉色立馬變得慘白,那張蒼邁而布滿皺紋的臉立馬擰在了一起,就好像風幹的核桃一樣,雙目之中充滿了恐懼的神色。
“好了,不能和你說了!記住我說的話!丫頭,自求多福啊!”
最後這麽囑托了一句之後,老者轉身便急匆匆地頭也不回往帳篷外走去了。
整個房間裏就隻剩下南宮雲逸一人站在房間中央,其他人躺在床上蓋好了被子,一副已經準備要睡覺的樣子,留下南宮雲逸一人感到十分尷尬,同時又感到有些驚慌和……興奮。
南宮雲逸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畢竟,聽到那個老頭兒說的話之後,南宮雲逸知道肯定有什麽事情要發生,而且還是不同尋常的事情,按理來說,她應該是會感覺危險才對,但是偏偏的,就是有一種興奮的感覺在南宮雲逸心中油然而生,仿佛她也在期待著危險降臨的瞬間。
這種感覺,連南宮雲逸自己都感到詫異。
旁邊的鹿函看了一眼南宮雲逸的表情,忍不住哼了一聲道:“怎麽?你別告訴我你還對這事情來勁兒了?”
南宮雲逸沒有馬上作答,而是急匆匆地拉著鹿函出了帳篷,到了無人的角落才對鹿函道:“你就不覺得這件事情很有意思嗎?”
聽到這話的鹿函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有意思?他從來沒這麽想過。
或許隻有對南宮雲逸這種沒有真正碰上危險的人來說,才會覺得這種事情有意思,反正鹿函絲毫沒有這樣的感覺,對他來說,隻有厭惡和抵觸。
鹿函在父親的安排下,從小跟著道士在道觀裏麵長大,其實他能明白南宮雲逸那種興奮,在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有過這樣的感覺,可是隨著經曆的事情越來越多,越來越危險之後,鹿函漸漸的不這樣想了,這種想法就好像完全從來沒有在他的腦袋裏麵出現過一樣,鹿函一丁點兒興奮的感覺都沒有。
隻是覺得,再也不想經曆那些事情。
亡魂也好方術也罷,這種神秘的東西的確會在一開始的時候給人一種十分刺激的感覺,但是唯有真正經曆過的人才會明白這些事情到底意味著什麽。
所以,鹿函深吸了口氣,突然轉過身來,抓住了南宮雲逸的肩膀,一臉嚴肅地望著南宮雲逸道:“你記好了,以後,如果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許去接觸這種事情,如果你那個什麽王八蛋巡長再讓你一個人辦這種案子,說什麽都不能答應,大不了那個什麽巡捕房的狗屁工作不幹了,也不能玩命,明白嗎?!”
說到這裏的時候,鹿函突然停住了,他有點兒分辨不出來自己的想法,難道說,曾幾何時他就沒有想過讓南宮雲逸和自己一樣?難道就真的沒有那種自私的想法,想讓南宮雲逸和自己一樣,變成鬼?
鹿函不知道,這些事情在他心裏麵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望著對麵一臉懵懂的南宮雲逸,鹿函深吸了口氣,咬著牙道:“反正,危險的事情就是不許碰,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