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叱沢見鬼王
夜色深沉,幽藍色的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正照在那些白衣人的身上,鹿函眼看著南宮雲逸的身影已經從床上爬起來,好像夢遊一般跟著那些白衣人便往門外走去,此時,在月光的照射下,鹿函終於看到了其中一個白衣人的臉!
隻見那人臉上竟然帶著一張白紙般的麵具,臉上畫著詭異的笑容,看到那笑容的瞬間,鹿函恍然大悟。
這是叱沢,傳說中在陰間專門引領亡魂的鬼差之一,正因如此,鹿函才沒有在他們身上感受到任何鬼氣。
一般來講,叱沢的出現,是將死人的魂魄引向陰間,但是鹿函清楚知道南宮雲逸絕對沒有死,這是一場陰謀!
鹿函恨不得衝上前去攔住南宮雲逸的魂魄,但是一旦他這樣做的話,南宮雲逸突然驚醒,見到叱沢反倒會必死無疑,凡是看到叱沢的活人,必然將魂飛魄散,這是陰間諸神用以保守秘密的保護措施。
關於叱沢的事情,都是鹿函從老道的口中得知的,鹿函立刻在腦海之中絞盡腦汁地搜索著當時老道對自己說過的話,他記得老道是親眼看到過叱沢的,但是卻忘了老道告訴他如何從叱沢的手中逃脫。
正在鹿函沉思的功夫,南宮雲逸已經跟著叱沢走到了門口,繼續這樣下去,恐怕就回天乏術了!
鹿函眯著眼睛想著,突然,老道那蒼邁的聲音已經在他耳中響起,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鹿函突然想到了老道說的話。
“叱沢,怕公雞死時哽在喉頭的那口血……”
鹿函頓時大喜過望,他看了一眼正在跟著叱沢緩慢往樓下走著的南宮雲逸,鹿函咬了咬牙,立刻從二樓飛身跳了下去,直奔後院的廚房,在剛進後廚大院的門口處,鹿函看到籠子裏關著幾隻雞,此時正窩在茅草之中睡著,鹿函二話不說拎起了一隻公雞便衝了回去,返身回到小樓中時,南宮雲逸已經隨著叱沢走到了大門口。
此時,鹿函就迎麵和那群叱沢相對,那些叱沢好像沒看到他一樣,鹿函咬著牙,一隻手攥著雞翅膀,另一隻手猛地扭著公雞的腦袋,那公雞好像感覺到死亡的危險似的,突然猛地咯咯叫了起來!
公雞開始拚命地掙紮,鹿函手上的動作卻不停,他死死咬著牙關,抓住雞頭用力一扭,將那雞頭整整扭了一圈兒,隻聽到那公雞的口中發出了無力的“咯咯”叫聲,鹿函繼而捏著雞頭,一股雞血已經順著指縫流了下來,鹿函捧著一抔血,對著離他越來越近的叱沢猛地甩了過去!
雞血落在叱沢的白衣裳,立馬燃出了一個個黑色的洞,好像被燒著了一樣,為首的叱沢也猛地停下了腳步,那張臉上仍舊掛著詭異的笑容,盯著鹿函,但是目光之中的凶煞之氣卻畢露無遺。
鹿函心裏沒底,就這樣和叱沢對視著,大概過了幾秒鍾的時間,隻見那叱沢突然從寬大的白袍下麵抽出了一根好像鋼鞭一樣的東西,隻是顏色卻是泛黃的白色,鹿函一眼認出那是白骨鞭,聽說是陰間使者的武器,凡是被那白骨鞭抽到骨頭上,自己的骨頭便會馬上化成水,而白骨鞭上則會多一截骨頭,從那叱沢手中白骨鞭的長度來看,至少也有個百十來截,已經垂落在地上了!
眼看著那叱沢已經緩緩地舉起了白骨鞭,就要對自己下手的時候,鹿函吞了口口水,不動聲色地用力捏著雞脖子,手中很快又多了一把血。
就在雙方都準備動手的時候,另一個叱沢突然湊上前來一步,擋在了那叱沢的麵前,攔住了他手中的白骨鞭!
然而這時候鹿函手中的鮮血已經向著那叱沢所在的方向揮灑出去,想要停下來已經來不及了,隻見一把鮮血直奔那後來的叱沢身上而去。
鹿函眼睜睜看著鮮血洋洋灑灑,一顆顆好像圓潤的珍珠一樣,直奔叱沢的身上落了下去,但是就在那些血滴即將落在叱沢身上的時候,鹿函卻發現那道白色的身影稍稍一晃便不見了!
原來站著那叱沢的地方現在已經空了一片,所有的血滴落在了後麵的叱沢身上,又是一陣灼燒,白衣上已經是斑駁一片。
鹿函下意識地環顧四周,想要找那叱沢的身影,卻突然感覺到一隻陰寒的手落在了自己的後心處,這下不用回頭,他也知道那叱沢已經到了自己背後。
完了,這下算是被前後夾擊,鹿函咬著牙,他不怕死,反正自己現在也算不上活著,他隻擔心自己如果死了的話,南宮雲逸怎麽辦?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任由叱沢將她的魂魄索去陰間?
正當鹿函這樣想著的時候,背後的叱沢卻將手收了回去,他並沒有攻擊鹿函,這讓鹿函感到詫異萬分。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突然在鹿函的腦海之中響了起來,對,不是在耳邊,而是那種直接響在腦袋裏的聲音。
“你是誰。”
這聲音十分單調乏味,沒有任何的音調起伏,但是鹿函卻能清楚分辨出來,這明明是他自己的聲音!
即便是鹿函,在遇到這樣的情況之下也不免感到恐慌,他咬著牙,聲音從牙縫兒裏麵擠出來道:“要殺就殺,要剮就剮,我是什麽人,你比我清楚。”
叱沢是陰間的使者,自然明白一些陽間人類所不明白的事情,所以這個問題倒是讓鹿函有些意外,他並非不想回答叱沢,而是在拖延時間,想看看這叱沢到底想要做什麽。
這一次,鹿函等了好幾秒鍾,依舊沒有任何回答,就在鹿函疑惑不解的時候,卻突然看到那叱沢的身影眨眼間已經到了自己麵前,那張好像撲克牌一樣的臉距離鹿函的臉就隻有不到十公分的距離,幾乎是和鹿函的臉貼在一起,似乎想要從鹿函眼中看到他在想什麽一樣。
叱沢沒有呼吸,那張臉透著陰寒,鹿函就這樣靜靜地望著麵前的叱沢,同時手上不動聲色地抹上了一把雞血,隨時做好了和這叱沢魚死網破的準備。
一秒,兩秒,三秒。
等待的時間每一分一秒都令人感到窒息,鹿函感覺自己的身體完全緊繃在了一起,好像全身都打上了石膏,他咬著牙和麵前的叱沢對峙著,強迫自己深呼吸,生怕會暴露出自己的恐懼。
就在這種壓迫感讓鹿函感覺自己下一秒幾乎就要崩潰的時候,對麵的叱沢突然動了,鹿函下意識想要出手,可是還沒等他的手舉起來,對麵的叱沢突然往後退了一步。
接下來,就在鹿函驚愕又迷惑的時候,突然看到那叱沢揮著長長的白色衣袖,撲通一聲跪在了鹿函麵前,白色的長袍洋洋灑灑落下,包裹著他的身軀,叱沢雙膝跪地,兩隻手舉在了身前,對著鹿函高高地舉起手來,腦袋突然磕在地上。
竟然是對著鹿函磕了個頭!這狀況連鹿函都完全沒有想到,一時間不由得呆愣不已。
跟在那叱沢背後的其他叱沢稍作停頓,那些撲克牌一般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隻是在一兩秒鍾的停頓之後,他們立馬跟著前麵的叱沢一起跪在地上,對著鹿函磕了個頭。
這……算是個什麽狀況?
但是不得不說,這種居高臨下睥睨眾生的感覺讓鹿函覺得很奇妙,他不知道這些叱沢為什麽要這樣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身份地位對於這些叱沢來說一定非常重要。
會是什麽?鹿函想不清楚,除了閻羅王之外,還有什麽人能讓這些陰間的使者都行如此大禮。
鹿函咬了咬牙,對著麵前的叱沢道:“你在幹嘛?”
說這話的時候,鹿函竭力控製著心中的激動,他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平穩。
與此同時,叱沢的聲音便在鹿函的腦袋裏麵響了起來。
“今日對鬼王大人多有衝撞,還望見諒。”
鬼王?!
在這之前,鹿函曾經聽花如顏說過自己終將成為鬼王,但是鹿函一直以為那是花如顏的一廂情願,現如今聽到這些叱沢的話,鹿函頓時覺得好像有一記驚雷在心頭炸響了一般。
難道說自己真的是什麽鬼王?這在鹿函看來,根本是和自己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事情,更是聞所未聞想所未想。
莫非,老天安排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就是為了讓自己成為鬼王?
鹿函的腦袋裏麵充滿了問號,讓他想不明白,卻又不能對麵前的叱沢有過多發問,生怕被他們看穿自己並不是什麽所謂的鬼王。
就在鹿函琢磨著該如何旁敲側擊的時候,腦袋裏麵再一次響起了叱沢的聲音,“不知此人乃是鬼王的親眷,多有冒犯,除夕夜鬼門關開,百鬼夜行,屆時還望鬼王蒞臨。”
說完這話之後,叱沢的聲音迅速地在鹿函的腦海之中戛然而止,緊跟著,地上的叱沢好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跪在地上的身影瞬間幹癟起來,就隻剩下一件白袍和一張麵具,而後麵的叱沢則幹脆全部消失了。
鹿函稍作遲疑之後,兩步來到了地上那件白袍麵前,將白袍從地上撿了起來,他將那張麵具拿在手中打量著,隻見麵具就僅僅隻是一張白紙罷了,正麵是毛筆筆劃畫出來的五官,背後則是一片如墨汁一般的黑色,鹿函捏著麵具,隻見黑色的那麵好像有著煙霧繚繞一樣,煙波嫋嫋,顯得無比深邃,仿佛帶上那麵具就能來到另一個世界。
所有的叱沢都離開了,卻隻剩下這麽一件長袍和麵具,鹿函覺得事情並非巧合,他想到了叱沢剛剛說的話。
除夕夜,百鬼夜行,敬請蒞臨,將這話和白袍聯係在一起,鹿函突然覺得這麵具和白袍,就好像是百鬼夜行的邀請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