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棺內濕身
那陣陣鐵鏈聲在耳邊滑動,周而複始了幾次,不停地撩撥著南宮雲逸脆弱的神經,但是好在這一切都被阻隔在鹿函的懷抱之外,顯得微不足道。
鹿函的一隻手繞過南宮雲逸的脖頸,捧著她的側臉,生怕她害怕似的捂著她的眼睛,可在那手指的縫隙中,南宮雲逸仍是迎上了一雙迸射著寒光的眼神兒,那陰差似乎是因為找不到周亦凡的陰魂而感到惱怒,嘴角裂開,口中那長長的紅色舌頭又滑落了二寸,口中發出一陣嘶嘶的喉音!
南宮雲逸被嚇得一頭將腦袋紮進了鹿函懷裏,此時若非如此,也沒有再能容她躲藏的地方,南宮雲逸使勁兒閉著眼睛,心裏已經做好了所有打算似的。
“咯咯咯!”
一陣從門外傳來的古怪雞叫聲打斷了南宮雲逸的思緒。
陰差的臉懸在半空一動不動,唯有那眼珠兒“嗖”地一下掃到了相反的方向,看向門外,頓了頓,然後站直了身子,嘴邊嘰裏咕嚕發出一陣南宮雲逸聽不懂的話語聲。
緊跟著,那鐵鏈滑動的聲音刷拉拉地響動起來,逃也似的迅速消失在耳畔。
南宮雲逸的身子緊繃得幾乎不會動彈了,足足呆愣半晌,仍舊不敢相信自己是從陰差的手裏撿回來了一條命,直到身邊的鹿函忍不住笑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警惕地看著鹿函道:“你笑什麽?”
“你都濕透了好嗎?”
鹿函指了指南宮雲逸的衣裳,的確,一陣冷風吹過,南宮雲逸凍得渾身透心涼,衣服已經被冷汗打濕了。
不過,被鹿函這樣取笑,令南宮雲逸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哼”了一聲便手腳並用從棺材裏往外麵爬去,落地的時候,差點兒兩腿發軟跪在地上。
鹿函對著南宮雲逸伸出手,想要拉她起來,南宮雲逸撇撇嘴,心說,真是假好心,明知道自己碰不到他。
大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一條縫,巫小菊探進來一個腦袋,環視四周,低聲問道:“陰差走了嗎?”
“你啊,學雞叫能不能學得像一點兒?”南宮雲逸拍著身上的灰塵,一想到身上還黏著周亦凡的骨灰,忍不住厭惡地用力拍打了兩下。
巫小菊吐了吐舌頭道:“天亮雞叫陰差就會走,多虧我聰明才想到這個辦法,你還埋怨我!”
南宮雲逸沒心思搭理她,不過看看窗外,天的確是快要亮了,她回過頭來看了鹿函一眼,歎了一聲道:“你真的不是周亦凡?要不你再想想?”
鹿函哭笑不得,按她這意思,自己活了二十八年,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別管是不是,先帶他回去再說吧,等會兒天亮了就走不了了。”巫小菊在一旁緊張地催促起來。
鬼是不能見光的,南宮雲逸雖然不是神婆,但這點兒常識還有,再說,義莊的人早晚會發現屍體不見了,到時候看到自己在現場,可是百口莫辯。
“那,”南宮雲逸咬著嘴唇道:“你先跟我回去吧。”
“去哪兒?”
“當然是我家!”
鹿函挑了挑眉毛,壞笑著打量起南宮雲逸,“初次見麵,你就邀請我去你家?人家會害羞的。”
“你愛去不去!”
南宮雲逸說罷就要走,眼看她剛走出義莊大門,鹿函突然感覺頭重腳輕,腦袋暈暈的,有種虛弱無力的感覺,“你站住!”
那種感覺好像幾乎要虛脫暈厥,鹿函拚盡力氣大吼一聲,嚇得南宮雲逸連忙停住腳步,眼看著鹿函臉色十分難看,南宮雲逸疑惑地靠近了他的身邊。
說來奇怪,鹿函本以為是因為天快亮了,所以自己才會這麽難受,但是,沒想到南宮雲逸剛回到自己身邊,被抽空的力氣又回來了。
難道說,自己不能離這個女人太遠?鹿函抿著嘴望著南宮雲逸,實在看不出這女人除了長得好看一點兒之外,還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南宮雲逸發現,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就被這個叫鹿函的家夥給呼來喝去了,巫小菊倒是覺得理所當然,還在旁邊拽著南宮雲逸的袖子,小心叮囑道:“他可是鬼,你小心惹毛他掐死你!”
這個……這家夥雖然凶是凶了點兒,不過看起來並不壞,應該不會吧?
南宮雲逸試探性地對鹿函問道:“喂,你到底去不去我家啊?”
“去,不過……”
鹿函轉頭盯著背後的棺材,耿耿於懷地望著那塊墨綠色的玉佩。
直到此時,鹿函還是不相信自己已經死了,不管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那塊玉佩肯定是重要的線索。
但是鹿函摸不到它,便十分自然地對著南宮雲逸道:“你去把那塊玉佩拿來。”
兩相對望,南宮雲逸瞪大了眼睛打量著鹿函,不敢相信他是在對自己說話,“你是在命令我嗎?”
鹿函沒做聲,猛地湊到南宮雲逸身邊,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兩根指頭好像在她肩頭跳舞般,慢慢地往她脖頸處溜著,“你說呢?你猜我要是半夜爬到你床上,你能不能把我趕走?”
“你!”
巫小菊還說怕他掐死自己,但是在南宮雲逸看來,這家夥有的是比掐死自己更高明的辦法!
南宮雲逸賭氣地將那塊玉佩攥在手裏,再轉身回來的時候,鹿函已經晃晃悠悠地往門外去了,南宮雲逸跟在他身後,覺得自己像個受氣的小丫鬟,忍不住對著鹿函的背後揮出手掌,心說反正自己也打不到他,當做偷偷發泄……
南宮雲逸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對著鹿函揮出巴掌,正打中他的屁股,可是那隻手並沒有從他的身上直接穿過去。
與此同時,寂靜的院落中,發出“啪”的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