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秘密

  蘇離感到心中一陣悲傷,忽然就難以壓抑的爬在桌子上哭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之後,她才覺得心中舒暢一些,等她再次抬起頭,哪裏還有安彥哲的影子,對麵坐著的分明隻有查爾醫生。


  “蘇記者剛剛……”查爾看到蘇離反常的舉動,就問道。


  但是還沒等她問完,蘇離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說道:“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就走了出去。


  等到蘇離從自己身邊經過的時候,查爾說出了剛才沒有說完的話:“是出現幻覺了吧。”


  蘇離本來已經邁出腳步繼續走,聽到查爾的話之後突然停了下來。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我既然受人之托,就一定會盡我所能的治好你,蘇記者也不想一直這樣下去吧,還請抽出些時間,跟我聊一聊。”查爾看蘇離有些動搖,繼續勸說道。


  查爾的話成功的留住了蘇離,她又繼續回到座位上坐下,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查爾問道:“能跟我說說剛才你看到什麽了嗎?”問話完全是商量和請求的口氣,他並不確定蘇離會回答,但是蘇離卻出乎意料的回答道:

  “安彥哲。”


  為什麽從未對別人提起的事情突然對查爾說了呢?蘇離後來回過頭思考的時候,覺得或許是因為他看穿了自己的心事,或許是因為他是個出色的醫生,但更多的,應該是他是唯一一個能和自己回憶和談論安彥哲的事情的人吧。


  聶振峰從演練場地回到辦公室,推門就看到蘇父在裏麵,他有些驚訝,問道:“爸,您怎麽來了?”


  蘇父坐在沙發上,看了聶振峰一眼,然後說道:“先坐下吧。”


  他的語氣已經沒有上次在南蘇丹見麵的時候那麽冷淡了,這讓聶振峰又驚又喜,他按照蘇父說的,坐在了沙發上。


  “我來找你是因為離兒的事。”蘇父開口道。


  “她的事?不會是,她在南蘇丹又出什麽事了吧?”聶振峰問道。


  “我讓鬱非轉業的事,她已經知道了。”蘇父說道,嗓音低沉,也聽不出喜怒哀樂。


  確認這件事的時候,蘇離已經給聶振峰打過電話了,所以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並不十分驚訝。


  蘇父是善於觀察的人,看到聶振峰態度平平,就說道:“看你一點都不驚訝,應該是已經知道了。”


  聶振峰態度誠懇的說:“也不是完全知道,隻是蘇離問過我鬱非轉業的事,我大概猜到了。”


  蘇父隻是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說話,似乎在醞釀後麵的話要怎麽開口。


  “那您打算怎麽辦?”聶振峰小心翼翼的問道。


  “她打電話給我,說了很多,我答應她考慮考慮。”蘇父說道,稍許停頓後他繼續說:“昨晚我想了想,覺得鬱非不轉業也可以。”


  聽到蘇父的話,聶振峰頓覺心中舒暢許多,臉上也透露著高興的表情,說道:“他們如果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


  隻是蘇父卻不以為然,悠悠的來了一句:“那也未必。”


  “您的意思是……”聶振峰不明白蘇父的話,問道。


  “不轉業也可以,隻是特種兵到底是個危險的職業,我既不喜歡日後他連累離兒,也不希望他萬一出了什麽事讓離兒傷心,所以,把他調到普通部隊服役吧。”蘇父說道。


  聶振峰聽著的時候就眉頭緊皺,聽完時候保持了很長時間的沉默,沉默之後,他說道:“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去勸他。”


  蘇父對聶振峰能認同自己的想法本來是不抱希望的,沒想到他竟然就這樣答應了,倒是有點讓他出乎意料。不過,他了解聶振峰的人品,知道但凡他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便放下了心。


  “這段時間,少給他派那些危險的事情吧。離兒昨晚打電話的時候說他受傷還去執行任務,能聽出來離兒很擔心他。”蘇父又說道,他或許不是真的討厭鬱非的工作,而是希望更好的保護蘇離。


  “既然已經預測到會出事,為什麽還那麽做呢?”蘇離問道。


  桌子上新上的咖啡還冒著熱氣,周圍的環境清幽,很適合聊天,優美的輕音樂的耳畔回響,為他們的談話做了陪襯。


  “因為還抱著一線希望,也因為想讓你下次再想起他的時候不是害怕,而是處於別的心情。”查爾說道,“現在他不是做到了麽?你再想起他的時候,已經不是害怕了吧。”


  “害怕,怎麽會不害怕呢。”蘇離說道,她說話的時候一直垂眼看著手中的杯子,“害怕看到他,害怕他在夢中出現,畢竟……他的死都是因為我啊。那樣的時候,他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


  說到這的時候,她淚眼朦朧的看著查爾,繼續說:“最後一句話竟然是那樣的話……那種悲痛讓我該怎麽承受。”


  她的話斷斷續續的,但查爾還是明白了,因為想起安彥哲的時候太悲痛,所以才害怕想起他。


  “是我太自私了,隻想著自己,才害死了他,害死了那麽熾熱的愛著我的他,還提前安排了你來治療我,這份情讓我如何還的起。”


  “這份情不是為了讓你還,是在向你贖罪,贖十年前欠下的債。”查爾說道。


  “你或許不知道,他患了跟你一樣的病。因為對父母的姐姐的愧疚,讓他的性格變得怪癖,形成了雙重人格,為了報複,他殺了你的姐姐和侄子,本以為那些會讓他好受,卻變成了另一個揮之不去的噩夢。”


  “姐姐的死,我才是罪魁啊。”蘇離說著看了看自己的手,恍惚間手中又沾滿了鮮血,眼前出現了自己拿著刀的景象。


  為了從那種場景和心緒中脫離出來,她幾乎是有些慌張的喝了口咖啡,才使自己鎮定下來。


  鬱非辦完事後回到了醫院,找到葉司音,說道:“走吧。”


  “去哪兒?”葉司音問道。


  “什麽去哪兒?你不回去麽?又沒病待在醫院幹嘛。”鬱非說道。


  “唉~”葉司音歎了口氣就趴到桌子上說道:“回去幹嘛呀,相見的人又不在。”


  “你在這兒相見的人也不在呀,有沒有病,幹嘛賴在別人的醫院,趕緊收拾收拾,跟我回去吧。”鬱非說道,照看弟妹的大哥也是不容易。


  葉司音捂著胸口,一臉哀怨的說:“我有病,是相思病。”


  “他走了一天都不到,相思什麽相思。”鬱非一臉無奈的說道。


  “我不。”葉司音決然的說道,“我才不要跟你們兩個一起回去,你們一路上膩膩歪歪的,看著多影響心情,給我留一輛車,我自己回去。”


  “蘇記者不跟我們一起回。”鬱非說道,“艾西,真是,現在知道了,也不知道當初你和江童在我麵前是怎麽膩歪的。”


  “蘇離不跟我們一起走嗎?她幹嘛去了?”葉司音一邊問著一邊跟鬱非出了門。


  “嗯,她說去記者站找……”鬱非說道,看到迎麵走來的人後麵的話就沒說出來。


  “找誰?”葉司音問道。


  “啊,那個,就是記者站的人唄,我也不知道找誰。”鬱非盡量掩飾自己的情緒說道。


  兩人說話的時候,翁華已經走了過來,看到鬱非後說道:“鬱隊長沒事麽?昨天真是對不住了,演穿幫了。”


  “哈哈,我倒是沒事,不過蘇記者說不會放過你的。”鬱非開玩笑道。


  “那鬱隊長可要幫我攔著。”翁華也開玩笑的說道。


  寒暄了幾句之後,翁華說:“我先去找詩陽了,改天聊。”


  “好。”鬱非笑著看翁華離開。


  想起之前他接到的蘇離的短信,不禁皺起眉頭,他剛從大使館出來的時候,接到蘇離的短信,說:我去找師兄了,有事,你先帶司音回去吧,記得留一輛車給我哦。


  此刻他在醫院看到翁華,意味著蘇離並沒有去找他,那她去幹嘛了呢?這樣想並不是因為懷疑蘇離的行蹤,而是有些擔心,也有些不解,是什麽自己不能知道的事麽?


  “你怎麽了?”葉司音看鬱非盯著前方出神,問道。


  鬱非隨便回答說:“沒什麽,我們走吧。”


  一路上鬱非隻是開著車,沒有說話,葉司音坐在車裏,別提多悶了,雖然車窗開著,不斷的有涼風吹進來,但她還是覺得氣氛有些壓抑。


  不過鬱非不說,她也不方便問,隻是看鬱非的表情似乎有些不高興,葉司音在心中思索是不是應該把這件事告訴蘇離。


  “幹嘛看我。”鬱非不知何時注意到葉司音在看自己,就問道。


  “沒什麽。”葉司音移開視線說道,“就是覺得你好像從剛才開始就心不在焉的。”


  “有嗎?”鬱非問道。


  “有,走了一路了都是一個表情,看的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欠你錢沒還。”葉司音開玩笑的說道。


  “沒錯,你確實欠我錢了。”鬱非看著葉司音一本正經的說道。


  “哎咦~你這個人。”葉司音無語的說道,“還能開玩笑,看來是沒事了,不然我都打算告訴蘇離你今天的狀態了。”


  “你這個人,真是,怎麽能打小報告呢。”鬱非說道。


  “誰讓你一路上這樣的,作為朋友,我當然要關心了。”葉司音說。


  鬱非並不想讓蘇離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隨便找了個借口說道:“也沒什麽,就是工作上的一些事,這種小事就別告訴她了,免得她擔心。”


  “那就要看我心情了。”葉司音故意俏皮的說道。


  雖然葉司音這麽說,但鬱非知道她已經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蘇離了,也放心了不少。雖然那件事還壓在他的心中,讓他想不通,不過他並不想讓這點小事影響他和蘇離的關係以及相處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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