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阻礙前程的女人
夜,攜帶著涼風,吹遍了大大小小的街道;開滿野花的山穀;青草浮動的原野;也吹到了這個已經陷入寂靜的駐地中。
入夜之後,駐地亮起了燈,昏黃的燈光照射著這個白日裏沸騰,充滿歡樂氣息的地方。對比之後你會覺得,這裏的白天和夜晚完全是兩個模樣。白日裏是那樣的讓人激動,夜晚來臨之後都歸於寂靜,在昏黃的燈光的照耀下,給人一種昏昏欲睡的迷糊之感。大概是因為很少有人走動的緣故吧,看起來更加空曠。這大概就是繁華之後歸於寧靜的感覺吧。怎麽說呢?或許是因為反差有點大,經曆過熱鬧,再經曆冷清的時候,總有些不適應,總覺得有些孤寂。但如果是沒有經曆過繁華的話,也就無所謂孤寂了吧。
當然,這或許隻是一些人的想法,不能以偏概全,也或許是因為這些人心中本來就有些放不下的愁思,所以才會覺得落差很大吧。可是那些本沒有什麽煩惱的人,就不會產生孤寂的感覺吧。
比如說葉司音,她就不會體會到孤寂。
“今天真是太開心了,好久都沒有這種激動的感覺了,有點像學生時代開運動會一樣,我到現在還興奮呢。”葉司音開心的說道,她臉上掛著的活潑的笑,就是最好的證明吧。
“你又沒上場,怎麽比我這個上場的人還激動。”江童寵溺的看著葉司音,把手中的水遞到她麵前的桌子上,他們現在在餐廳,麵對麵的坐著。
“就是因為你上場才激動的呀,說實話,感覺你在場上的時候比那些專業的運動員還帥氣。”葉司音一臉崇拜的看著江童說道。
縱使葉司音時常這樣誇江童,聽到她這種直白的說法的時候,江童還是不免心動,然後好不謙虛的說道:“雖然我這麽說可能有自戀的嫌疑,但是,你說的還是沒錯的。”
葉司音開心的笑起來說道:“是挺自戀的。看來你真的是跟鬱非一起待太久了,連自戀都學會了。”
“是吧,我也覺得他挺自戀的。”江童對葉司音的話表示同意。
他話音剛落,鬱非就出現在餐廳,說道:“艾西,你們兩個就這麽沒話聊麽?隻要在一起就談論我。”
“誰總是談論你了,少自戀了。”葉司音反駁道。
“臭丫頭,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當初他要把你趕出去的時候我就不應該攔著,真是忘恩負義。”鬱非看著葉司音假意揚了揚拳頭說道,“唉~最近總有一種當了東郭先生的感覺。”
“怎麽會呢?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沒齒難忘,沒有什麽可報答的,就讓小女的好姐妹以身相許怎麽樣。”葉司音做了一副乖巧的樣子說道。
鬱非笑了笑,剛才的不平瞬間消失,說道:“這還差不多,那本公子就去見見你的小姐妹吧,她現在在哪兒呢?”
“我剛剛看到蘇記者好像在外麵,你去找找吧,應該能看到的。”江童說道。
在夜幕的籠罩下,蘇離完全被黑暗遮住,她找了一個僻靜又不明亮的地方,獨自的站著,眼睛望著前方,但又似乎沒有看前麵的風景,陷入了沉思般的,完全醉心於自己的世界。
葉司音是體會不到孤寂的人,蘇離就是那種在繁華之後感到空虛和孤寂的人,她選擇這麽個地點獨自出身就是處於這種感情吧。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蘇離經曆的,畢竟要比葉司音的經曆更深沉,所以她的性格中總是包含著一種深沉的憂思。但是這種憂思究竟是關於何物,她又不能說清楚,所以那些傷感和孤寂總是莫名的,也總是在黑夜來襲之後席卷而來,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白日裏的自己是真實的還是黑夜中的自己是真實的呢?或許兩個都是,或許兩個都不是,或許白日裏的是,也或許是暗夜中的是。但對於蘇離來說,貌似是黑夜中的她更真實一些,在黑夜中能看清自己的傷口,能細細品味往事的憂傷。
鬱非出來找蘇離,遠遠的,看到蘇離一個人站著,她的身後不遠處有一個樹,本來是完全遮住了蘇離的,但好在月光和燈光的照耀使得地上出現了她的影子,鬱非從側麵觀看,也就知道是她。
他靜靜的看了蘇離一會兒,不知道懷著怎樣的感情。良久之後,他似下定了決心一般的,自言自語道:“好吧,就今天說吧。”
是在為自己打氣吧,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才朝蘇離走去,蘇離一直沒有感覺到他的存在,應該是太集中於自己的心情了吧。
蘇離一個人想著心事,突然有人從後麵環住了她的腰,這樣的舉動使得她的心顫了一下,不是因為突然有人抱她而害怕,而是清楚的明白來人是誰,那個人帶給她的浪漫的感受。
“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從後麵抱住蘇離後,鬱非問道。
“在想事情。”蘇離回答說。
“想什麽事?”鬱非又問,用自己的臉在蘇離臉上蹭了蹭。
蘇離靠在鬱非身上,說道:“關於你的事。”
“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麽事?還勞煩蘇大記者深夜來外麵思考關於我的事。”鬱非笑著說道,有些開完笑的意味。
“不,是我錯了。”蘇離說道。
“你有什麽錯?”鬱非扮過蘇離的身體,讓兩個人麵對麵的站著,能夠看清彼此的臉。
“在我眼裏你是不會做錯事的,你所做的所有事,在我眼裏,都是正確的,全部,都不會錯。”鬱非繼續說道,眼神認真的看著蘇離說道。
“我們,是不是不相遇更好呢?或者那天分別以後不再見麵更好呢?或許……那天我就應該回國的吧。拖了這麽久,經曆了這麽多,還是改變不了悲傷的結局呢!對不起,看來我不是個對你有幫助的女人,真的是個阻礙前程的女人呢。”
蘇離說著,想起了曾經和鬱非一起開的玩笑。那一天,她和鬱非同去大使館,鬱非出來後告訴蘇離吳洋大校找她。鬱非問蘇離認識吳洋大校嗎?
蘇離笑著回答說:“嗯,認識,很熟的關係,所以你不要惹我,小心讓你官位不保。”
鬱非開玩笑的說:“真沒看出來,蘇記者還是個阻擋男人前途的女人啊。”
蘇離說:“也不一定,說不定還能讓你官運亨通。”
現在想起來這些事,覺得當初的玩笑似乎應驗了一樣。
“你的轉業申請”蘇離看著鬱非說,“我看到了。”
雖然蘇離的話鬱非之前已經意料到了,但他還是希望蘇離是沒有看到的,所以抱著一絲希望,現在確定了事實,還是有些不知所措,鬱非原本抓著蘇離的手,緩緩的,無力的滑下來,蘇離那原本被拉著的手,突然失去了拉力,空落落的,在風中蕩了幾下。
幾天前,當江童無意間弄掉了放在鬱非桌上的一堆文件的時候,鬱非的轉業申請恰巧不巧的落在了蘇離的腳邊。蘇離的江童同時蹲下身子去撿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時,無意間漂到了那個文件,看到了姓名一欄中寫著“鬱非”兩個字。如果沒有那兩個字還能解釋為是別人的轉業申請,但偏偏,鬱非在前一天,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那個的時候,蘇離心中無意是受到了震驚的。他為什麽要轉業呢?為什麽沒有告訴自己呢?等等的類似的問題在一瞬間湧入蘇離的腦海中,但她並不是個魯莽的人,而是假裝沒有看到,撿起了地上的文件,唯獨沒有去撿近在腳邊的轉業申請。
江童看到那個的時候,快速的撿了起來,從江童的動作可以推知,他是知道這件事的。但是蘇離也沒有去問他,而是如無其事的和他說著些開玩笑的話,搞得江童一直不確定她是否看到了那個文件。
之後,蘇離按照原來的計劃開車出了駐地,去了市區,在路上停了下來,給聶振峰打了電話。鬱非是歸聶振峰管的,這種事情他肯定知道,所以蘇離選擇給聶振峰打電話是沒錯的。
“鬱非要轉業的事,姐夫知道嗎?”蘇離在電話裏這樣問道。
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知道。”
“理由呢?”蘇離又問,表麵表現的平靜,語氣也是平靜的。
“我們都不希望你知道這個理由,不問不可以嗎?”聶振峰說。
“跟我有關吧。”蘇離做出了一個判斷。
聶振峰半天沒有說話,蘇離又說:“我知道了。他還不知道,姐夫就不要告訴他了吧。”說完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的蘇離很是苦惱,從她的臉上看出她心中的憂鬱和不安。她不知道鬱非這麽做的準確的原因,但能隱約的猜到和自己有關,江童的慌張,聶振峰的沉默和鬱非的隱瞞,都在暗示,這件事確實和她有關。
車在原地停了很久很久,她時而把頭埋在方向盤中,時而用手支撐在車窗上,時而用手抓著自己的頭發。所有這些的動作,都是她思考不出結果苦惱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