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是命運吧
小雨淅淅瀝瀝,從早上一直下到現在,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氣息,清涼的水汽隻鑽入人的鼻子中,地麵上濕漉漉的,汽車駛過濺起細小的水花,樹葉因為被雨水洗刷過,綠的多了幾分深沉之感,花瓣上雨水緩緩滑落,似美人臉上的淚痕。
蘇離是最喜歡雨天的,每當下雨的時候心情都會很好。但今天卻全然沒有了好心情。天是陰沉的,籠罩著沉悶的氣息;周圍的氣氛是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她的心情也因為天氣的原因變得沉重起來,沉重中似乎還帶著淡淡的憂傷。
近處的草地因微風吹動形成綠色的波浪,草地本身被裁剪的很平齊,但因為小草來回擺動變得層次不齊,有了湖麵波紋的效果。
蘇離手拿一束白色菊花向草地前方的公墓走去,那是安彥哲為姐姐修建的目的。蘇離今天是特意來祭奠她的,所以特意穿了黑色的衣服。
“我自己過去吧。”快走到墓地的時候,蘇離對身後為她打傘的安彥哲說道。
安彥哲沒有回答,默默的看著蘇離繼續向前走。蘇離走的不快不慢,身上黑色的衣服顯得很肅穆。
由於時間很短,墓地修的並不是很豪華,但卻幹淨整潔,通過墓碑上的照片,蘇離第一次看到了安顏悅,上麵是她年輕時的照片。人很美,有著溫婉的氣質。
“你,對她,動過心嗎?”蘇離這樣問聶振峰。
類似的話,安顏悅也曾問過他,他回答說“對不起”。對不起什麽呢?對不起沒動過還是對不起動過心?
他和她的緣分開始在他準備開槍刺殺林躍勇的時候,關係的進一步發展是在那一次毒品交易中……
“今天要和一家境外的毒商交易,爸爸把這件事交給我了,讓我選一些保鏢,聽阿哲說你很厲害,所以我決定帶你去,你願意麽?”安顏悅問聶振峰道。
交易的時候出了些岔子,雙方發生爭執打了起來。安顏悅隻帶了聶振峰一個人,其他的保鏢留在外麵,而對方有數十人之多。安顏悅雖然會點跆拳道,但因為實戰經驗少,並不十分厲害。打鬥開始的時候,聶振峰還要時時注意保護她,保護安顏悅的時候,他被人從後麵打了一棒子,頭部受到重擊,血順著頭部流下,但最後還是護著安顏悅平安離開,直到帶著安顏悅到達安全的地方,他才放心的暈倒在安顏悅身邊。
據安顏悅後來說,那個時候他拚命守護自己的樣子,是她對他動心的開始。
“忘了她吧,你的仇我替你報,隻求你忘了她,留在我身邊。”某一天晚上,安顏悅從聶振峰身後抱住他,臉貼著他的後背上,真誠的說道。
聶振峰良久未曾說話,過了許久之後,強行分開安顏悅摟著她的手,說:“夜深了,請回吧。”
雖然完全拒絕了安顏悅,但聶振峰不得不承認,在她抱著自己的時候,他有過瞬間的心動。不然,就不需要過了很久之後才拒絕。
“動過心。”蘇離的問話讓聶振峰回想起以前的事,再次想起的時候他正視了自己的心意,第一次承認曾對安顏悅動過心。
“他對你動過心,雖然現在說這個有些晚了,但覺得你應該知道。”蘇離看著墓碑上安顏悅的照片,說道,說完走上前去,將自己手中的白菊花放在墓碑前麵。
聶振峰看著雨水順著窗戶留下,不知不覺中就想起了蘇離對自己說的話。
“我知道這麽說很對不起你姐姐,但那個時候我確實有過一瞬間的動心。”聶振峰為自己曾對安顏悅動心道歉道。
“你何止對不起我姐姐,安顏悅,安彥哲,你同樣對不起。但這又怎麽能怪你呢?身為特種兵,潛入毒梟集團,執行臥底任務,這沒有錯;麵對朝夕相處的女人有過心動的感覺也情有可原;安彥哲,安顏悅為了輕易放走身為臥底的也沒錯;平安逃脫的你帶著隊伍攻入毒梟集團這也沒錯;果斷槍殺負隅頑抗的敵人也沒錯;那安彥哲五年後為父母報仇也應該情有可原。大家都沒錯,但是姐姐死了,小凡死了,安顏悅也死了,我和安彥哲背負巨大的痛苦活著。誰都沒有錯,但卻是不圓滿的結局;誰都沒有錯,卻誰也無法解脫。”蘇離這麽說道。
是啊,誰也沒有錯,但卻造成了現如今的結局。最後的結果會怎樣呢?安彥哲和聶振峰必然會來一場決鬥的吧,在這場決鬥中,輸的代價就是死亡。但他們兩個又必然會有一個人死,這樣的死局又該如何來解?
“姐夫,你相信命運嗎?一開始我不信,現在有點信了。是命運吧,若不是命運,我們怎麽會有這麽悲慘的結局呢?”蘇離最後說的這句話,讓聶振峰思考良久。
也隻能相信這是命運了吧,不然該找什麽借口來安慰大家的悲劇呢?如果命運早已安排好了一個結局,那個結局,又是他們能承受的住的嗎?
墓碑上的照片中,安顏悅似是在含笑看著前方,雨還在繼續下著,雖然小卻很密集,不一會兒就淋濕了蘇離放在墓碑前的白菊花。經曆過雨水的洗禮,花瓣漸漸分開,散落在地上。那束白菊花似乎象征著安顏悅的一生,在飽受摧殘之後,終於凋零。
蘇離回去的時候,安彥哲依舊陪著她,在她旁邊為她撐著傘,兩人不緊不慢的走在綠草地上,但又一句話也沒說。事到如今還能說些什麽呢?說什麽都改變不了過往,也改變不了結局。還是不要說了吧,說出來讓人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是今天的雨下的太過憂傷,還是故事本身太過悲傷?
“蘇離,我今天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你有東西落在這裏了。”葉司音在電話裏跟蘇離說道。
從安彥哲的別墅區回來之後,蘇離就一直待在家裏,雨一直下著,也不方便出門。
“什麽東西啊?”蘇離問道。
“是個什麽心理谘詢師的證書。”葉司音拿著證書說道。
蘇離的表情閃過一絲慌亂,隻不過因為葉司音是在電話裏說的,所以她沒有看到蘇離的表情。
“哦,那個啊,你先放著吧,我一會兒去拿。”蘇離表情慌亂,但聲音卻是極其平靜的。
“現在來拿嗎?”葉司音不可置信的問道。
“又不是隻為了去拿那個,最近也沒什麽事幹,挺無聊的,去找你玩吧。”蘇離說道。
葉司音自然是巴不得有個人去陪陪她,所以也沒有多想,滿口答應,轉眼就把心理谘詢證的事情忘記了。但蘇離卻是記得的,那回那個證的時候,蘇離還特意問:“最近有聯係上江副隊長嗎?”
“別提了,自從說去執行任務之後,就經常聯係不上,前幾天倒是打過電話,之後就又沒音訊了。”葉司音抱怨道。
聽她這麽說蘇離就放心了,葉司音有什麽事也隻能告訴江童了,前幾天聯係過的,那就說明她還沒有把心理谘詢證的事情告訴江童,江童不知道,那鬱非也不知道,鬱非不知道姐夫就不知道。現在不僅慶幸還好葉司音是個神經大條的人,什麽事一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就會忘記。很明顯,蘇離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有心理谘詢證的事情,至於原因,肯定還和十年前那件事脫離不了關係。
“好好睡一覺吧。”鬱非理了理蘇離有些亂的發絲,說道。
那天晚上到了關鍵的時刻,鬱非還是保持了最後的理智,他隻是附身親吻了蘇離的額頭,然後就靠他最後的意誌離開了,離開之前貼心的為蘇離蓋好被子,為她理了理頭發。
“唉,還真是佩服我自己的毅力,那天晚上是怎麽堅持下來的。”鬱非再想起那件事的時候,可以說是很佩服自己了,雖然因為欲火焚身大晚上在外麵吹了很久的涼風,但畢竟還是什麽都沒做,美人在懷卻能不乘人之危,佩服自己也是應該的。
“怎麽就佩服自己了,又在這兒自我欣賞嗎?”江童拿著水本來要給鬱非的,但卻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說道。
“什麽自我欣賞啊,你要是知道我做了什麽事肯定也會佩服我的。”鬱非說著打算拿過江童手中的水,卻沒想到江童自己打開喝了。
“這不是給我的嗎?”鬱非看著江童的舉動無語的說道。
江童喝了一口,說道:“本來是打算給你喝的,但是突然改變主意了。”
“不過,你做了什麽能讓我佩服你的事?”江童又問道。
鬱非學著他的語氣說:“本來打算告訴你的,但是突然改變主意了。”
“不說算了,我也不想知道。”江童很佛係的回答說,表示自己壓根不想知道。
“艾西,真是,你現在不應該跟你的搭檔磨合嗎?到這來幹嘛,影響我們訓練。”鬱非嫌棄的說道。
“已經差不多結束了,就等著沙龍聚會那天出擊了。”江童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