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所以動心了
蘇離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停車的地點,將車開到工廠附近的隱蔽位置,然後根據鬱非的安排靜靜的守候。但此刻他的內心一點都不平靜,鬱非和翁華生死未卜,也著實令她焦心。
蘇離不斷的看著手表,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半個小時。看看工廠附近,沒有一個人走出來,異常的安靜,這讓蘇離更加沉不住氣了,雙手緊緊的握著方向盤,牙齒咬著嘴唇,不時的深呼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鬱非進入工廠後就開始尋找翁華的下落,正在他摸索的時候,突然看到組長的手下帶著幾個人從辦公樓內走了出來。他已經在這附近觀察好一會兒,知道這些人不是巡邏的守衛,這時出去肯定有什麽目的,於是決定跟著這些人。
那些人一路來到關押翁華的地方。翁華剛才被拷打逼問,現在身上已經傷痕累累、血跡斑斑,半睡半醒的倒在地上。聽到有人推門進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來人看著翁華,不帶任何表情,掏出手槍指向翁華。
“你們,果真有問題。”翁華看著冰冷的槍口說道。
“有沒有問題都無所謂了,反正你都要死了。”來人說道,就欲扣動扳機。
在翁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鬱非踹門而入,一個前滾翻來到持槍人的麵前,用腳將他踢倒在地的同時奪過了手槍。隨後又迅速將剩下守衛打到,帶著翁華逃了出去。
鬱非一路跟著那些人找到翁華的關押地點,先不聲不響的幹掉了外麵的守衛,然後才進去救翁懷,還好不晚,在那人扣動扳機之前救下了翁華。現在他扶著一瘸一拐的翁華往外逃,因為之前已經幹掉了守衛,少了很多麻煩。
折騰到現在,外麵已經慢慢黑了下來。
守衛們很快就發現翁華不見了,組長發動了所有人,聲稱無論用什麽手段,一定要找到翁華滅口。守衛出動,且沒個人都帶著槍,從心理上就給人造成一種恐懼。但鬱非卻毫無懼色,像這樣的緊急情況,他並非沒有見過。
憑借出色的野戰經驗,他帶著翁華躲躲藏藏來到圍牆附近,他盡量避免與守衛正麵衝突,偶爾遇到守衛也隻是用拳頭解決,沒有用槍,所以也沒被發現。
“圍牆有些高,你下去的時候小心一點。”鬱非讓翁華先翻過圍牆,耐心的安排道。
“好,你也小心。”翁華說道。
翁華踩著鬱非的肩膀先行翻過圍牆,但自己跳下去的時候扯動著身上的傷口更加疼,倒在地上許久沒有起來。
蘇離本來就在時刻關注工廠周圍的情況,看到有人翻出來,就猜想是鬱非他們,發動車子到圍牆附近,車燈照在翁華的臉上,他才清醒過來勉強站起來。蘇離看到翁華立馬下車去扶他。
蘇離剛打算扶翁華上車,工廠裏麵就傳來了槍聲,兩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蘇離,這陣槍聲又將她拽進那可怕的夢中。
翁華是最了解蘇離的,知道她經曆的那件可怕的事情。他扶住蘇離的肩膀柔聲說道:“控製一下自己,不要去想那件事,鬱非還在裏麵,我們必須去救他。”
“對,我們要去救他。”蘇離有些慌亂的說道,事實上她還是無法漠視那一陣陣的槍聲,因為心中有著更深的恐懼。
“我來開車,你好好的坐著就好,什麽都不要看,什麽都不要聽。”翁華對蘇離說道。
鬱非送走翁華後,就被守衛們發現,開槍向他涉及,無奈之下鬱非隻能還擊。他找到一個掩體隱蔽好自己,一邊觀察撤退的路線。
其他的人聽到槍聲,也在朝這個方向聚攏。正當鬱非發愁怎麽出去的時候,翁華開著車衝了進來,車速極快且橫衝直撞,一時間沒能被攔下。
鬱非看到希望,快速向車邊跑去,守衛們反應過來,開槍朝鬱非射擊,他熟練的躲入下一個掩體中,開槍射擊守衛。
蘇離親眼看著鬱非開槍射中守衛,那個守衛慢慢的倒在地上。這一切太突兀,使他來不及反應。從前的記憶一下子湧入她的腦海中。因為猝不及防,所以揮之不去。
空曠的大廳內,周圍一片淩亂,到處是手持槍的人,四處跑著,躲著,外麵不斷有子彈射進來,有的人倒下了,有的人繼續開槍射擊。大廳的中央,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兒抱著一個小男孩的屍體在哭泣,她身邊還有另外一具女屍,女屍已經被毀壞,四肢和身體分離,隨便的擺放著。
槍戰持續了一段時間,突然停了。剛才四處躲避的人從一道門撤了出去,臨走前一顆子彈射向女孩,女孩充滿恐懼的看著子彈射來,無力躲避。
正當蘇離沉浸在那段回憶的時候,車門被打開,思緒被打斷。看到鬱非,蘇離仿佛就看到了他開槍射傷人的場麵,眼神中露著恐懼。那個眼神,在一瞬間傷到了鬱非,他呆呆的站在車門前,望著蘇離。槍聲還在持續。
“快上車。”翁華見鬱非久久不上車,大喊道。
聽到翁華的聲音,鬱非才緩過神來,上了車,雖然和蘇離並肩坐著,但兩人的距離很遠,似乎隔著什麽。鬱非上車後,翁華腳踩油門,飛快的離開這個工廠。
路上,翁華的傷勢加重,蘇離受到驚嚇,隻能由鬱非開車,回到市區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翁華被送到醫院,今天的值班醫生剛好是程詩陽。她怎麽也沒想到,再次見麵,會以這樣的方式。
確認翁華無礙後,鬱非和蘇離才驅車返回駐地。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對他們來說,趕緊回到駐地分開冷靜一下才是關鍵,偏偏不巧的是,車在半路的時候壞了。無論是離駐地還是市區,都相距甚遠。他們隻能祈禱剛好有車經過這裏,送他們回去。但現在已經將近十二點,這個時間,路上有車的幾率甚小。加上這一帶沒有信號,也無法求援。兩人麵臨著孤立無援的局麵。
“能修好嗎?”蘇離用手機的手電筒為鬱非打光。
鬱非搖搖頭,然後合上車蓋,說道:“零件壞了,沒有多餘的,現在修不了。”
“那我們要怎麽辦?隻能在這兒等了嗎?手機也沒信號。”蘇離皺眉說道。
“也可以走回去。”鬱非隨意依靠在車上,看著蘇離說道。
“別開玩笑了,走回去都第二天早上了吧。”蘇離說道,一臉的不情願。
“帶上蘇記者的話可能是,我一個人應該會早點到。”鬱非認真的說道。
“嗬,那你要自己回去嗎?”蘇離說道。
“嗯”鬱非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帽子,又抬頭看著蘇離,聲音低沉的說道:“蘇記者看起來想一個人待著。”
看著鬱非受傷的眼神,聽著他低沉的聲音,蘇離知道自己在工廠時的眼神傷到鬱非了,不僅感到一陣心疼。幾次想要張嘴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
沒等到蘇離的回答,鬱非轉身默默離開。蘇離的眼神始終注視著鬱非的背影。他說離開的時候,蘇離心中很失落,但又沒有借口阻攔。
以為鬱非就這麽走了,沒想到他剛走沒多遠,就坐在了路邊的石頭上。蘇離見狀趕緊跑了過去。
“不是說要走嗎?”蘇離站在他旁邊問道。
“雖然蘇記者想一個人待著,但是我想和蘇記者一起待著。”鬱非看著蘇離說道。
雖然心中有些問題沒有處理清楚,但知道鬱非不走的這一刻,蘇離的開心是無法掩飾的,笑著在鬱非對麵的石頭上坐下。
漫漫長夜,無事可做,聊天是最好的打發時間的行為。車燈照在兩人身上,使他們能夠看清對方的臉。
“剛剛……都看到了嗎?”雖然不太好開口,但鬱非還是問了。
“什麽……都看到了?”蘇離問道。
“在工廠的時候,我的樣子,我開槍……的樣子。”鬱非說道。
蘇離低頭看著地上的石子,盡量不讓鬱非看到自己的表情,回答說:“嗯,都看到了。”
“所以見到我的時候,才會害怕,對嗎?”鬱非又問道。
“對不起,我……”蘇離抬頭看著鬱非,想要解釋。
“沒關係,不是你的錯。”鬱非笑了笑說道,隻是這抹笑看起來有些蒼白。
“特種兵就是這樣的職業,通過處罰壞人來保衛國家,保護想要保護的人,所以傷人、殺人是難免的,這個我能理解,但是……。”蘇離說著停頓了一下。
“理解,但是接受不了是嗎?”鬱非替蘇離說出了她未說完的話。
“對不起。”蘇離咬咬唇,再次道歉道。
“蘇記者不用道歉,這不怪你,真的。”鬱非繼續強顏歡笑道。
“所以對我的職業是怎麽看的呢?”鬱非又繼續問道。
“我們……可以不談這個話題的。”蘇離說道。
“但我想知道,在蘇記者眼中,是怎麽看我的。”鬱非固執的說道。
蘇離有些為難了,但仔細想想,覺得鬱非這麽做是對的,既然兩人之間有了隔閡,就要說清楚。隻是……說清楚之後呢?怕是不能再繼續了吧。
“殺人與被殺,是我對這個職業的理解。保衛國家、捍衛榮譽,很崇拜,但是不喜歡。”蘇離說道。
鬱非在這次對話的過程中,一直看著蘇離,眼神中流露著淡淡的憂傷。
“可以理解。”鬱非說道。
“很崇拜,很尊敬,也很理解。但是接受不了,也不打算找一個特種兵做男朋友。”蘇離繼續說道。
有時候,愛情不光是愛或不愛的事情,它所包含的太過複雜。所以很多人,即使愛著,也不能坦然相對。
“所以,也就是說……”鬱非想用微笑來掩飾一下悲傷的情緒的,但怎麽也笑不出來。
“所以,也就是說,雖然對鬱隊長心動了,但隻能做朋友。我,會盡快收回自己的心思,希望鬱隊長也一樣。”
蘇離說完這句話後,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夜間有些涼,兩人就進到了車裏。不知又過了多久,蘇離感到困意來襲,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鬱非卻一隻看著蘇離,想著她說的話。
蘇離睡著睡著,頭突然倒向鬱非所在的方向。鬱非眼疾手快的用手拖住蘇離的頭,防止她因為失去依靠而突然驚醒。隨後他緩慢的將身體往蘇離的方向靠了靠,好讓蘇離能靠著自己的肩膀睡覺。整個過程中,他的動作都很輕,生怕吵醒蘇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