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他會不高興
對古白梅來說,段南歌是雷氏的聖女,是要嫁給古修遠的,就算段南歌看起來並不是那麽精明,就算段南歌或許不懂得如何處理政務,但作為雷氏的聖女,段南歌至少必須得嫁給古修遠,這樣能力出眾的古修遠才能名正言順地管理雷氏,而從古修遠這些年的表現來看,古白梅很願意將雷氏交給古修遠。
“聖女不必在意,吳王爺隻是聖女在外麵的一個朋友,聽說聖女蘇醒,我們幾個就急匆匆地趕來,希望沒有打擾聖女休息。”麵對段南歌時,古白梅要多慈祥就有多慈祥。
“沒、沒有,”段南歌瑟縮著搖了搖頭,“聽他們說我昏迷了很長時間,沒給諸位添麻煩才好。”
聞言,古年和藹地笑道:“這裏是聖女的家,我們都是聖女的家人,一家人本就應該互相幫助、互相照顧,聖女不必見外。”
“這、這樣啊。”段南歌仍舊十分不自在,笑容也有些僵硬,忐忑不安的眼神總是飄向古修遠,似乎十分依賴古修遠。
瞄一眼古年和古白梅,古浩廣終究是敵不過心中的好奇,頗感興趣地問段南歌道:“不知道聖女是從哪裏得到聖女府大門的鑰匙的?”
算上眼前這個聖女,他雖然隻見過兩任聖女,但雷氏的史籍中還是有一些對聖女的描述的,不管怎麽看眼前這位的氣質跟史籍中對過往聖女的描述都完全不同,甚至沒有一處相似,她究竟為什麽會被選做聖女?
“鑰匙……”不安地看向古修遠,段南歌似乎是想征求古修遠的意見。
此時的段南歌怎麽看都是一個膽小的、沒見過世麵的普通女人,任誰都想不到她在天宋時是那樣的飛揚跋扈、高調強勢。
被段南歌的演技所折服,古修遠暗笑一聲,衝段南歌輕輕點了點頭。
既然段南歌這樣善解人意,那他就不客氣了,她的好意他領了。
見古修遠點頭,段南歌這才回答古浩廣的問題:“聽我爹說,那琉璃珠是天宋毓妃娘娘賞賜給我的,說是毓妃娘娘一直隨身帶著且十分珍惜的貴重之物,我也是見到了……修遠之後才知道那是雷氏聖女府大門的鑰匙。”
這一句“修遠”叫古修遠毛骨悚然,也叫己未四人心肝齊顫,五個人的腦中同時閃過同樣的想法:幸好秦淵不在。
緊接著幾個人又聽到段南歌懊惱的聲音:“哎呀!我現在是不是該稱呼他為少主?”
雷氏的長老齊齊看向古修遠,然而古修遠卻垂著眼一語不發。
這話他實在是接不下去,即便清楚地知道在七位長老麵前他該如何與段南歌一唱一和,即便昧著良心的話說的多了去了,這話他還是接不下去。
見古修遠不說話,段南歌又因為古修遠的沉默而不安起來,古白梅趕忙接下話茬,道:“現在沒有外人在,聖女想怎麽稱呼少主都可以。”
看來聖女跟少主的關係不錯啊……不過想想也是,若不是關係好到一定程度,聖女又怎麽會跟著少主回到雷氏?隻是不知道聖女跟她的夫家斷幹淨了沒有,別惹上麻煩才好。
視線在古修遠和段南歌之間打了個轉,古年笑得越發和藹:“見到聖女恢複健康我們就放心了,但聖女才剛蘇醒,還是應該好好休息,我們就不多留了。近日沒有要務,少主可以留在聖女府裏好好照顧聖女,接下來會有許多事情需要聖女出麵,也煩請少主好好為聖女說明,若有什麽需要,少主和聖女隨時可以派人去找我們。”
話音落,古年就站了起來。
見古年準備離開,其他六位長老也跟著站了起來。
古修遠這才微微欠身,語氣淡漠道:“勞煩諸位長老辛苦一趟,近日族裏的事情就有勞諸位了。”
古浩廣嘿嘿一笑,戲謔道:“少主放心,您就安心陪伴聖女吧,族裏的事情有我們在呢。”
因為百姓逐水草而居散在各地,所以所謂的族中事務其實並沒有那麽多。
“我送諸位。”古修遠邁開腳步,準備送七位長老離開聖女府。
“少主不必費心,”古白梅連忙攔住古修遠,“我瞧聖女似有有些累了,少主還是將聖女送回房裏吧。”
瞥一眼段南歌,古修遠點點頭:“也好,嶽凡,送幾位長老。”
嶽凡是古修遠的親隨,隻要古修遠人在雷氏,嶽凡就寸步不離地跟在古修遠身邊,而當古修遠離開雷氏時,嶽凡就要留在雷氏做古修遠的眼睛。
“是,諸位請。”
目送嶽凡與七位長老漸漸走遠,古修遠這才看向已經恢複正常的段南歌,聲音淡漠地說道:“我很想知道若讓秦淵聽到你說你不記得他了,他會怎麽做。”
“這還真是說不準,”揚了揚嘴角,段南歌的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你的下場一定比我慘。”
嘴角微抽,古修遠看著姿態慵懶的段南歌,道:“真不知道秦淵怎麽會看上你這樣的女人。”
“巧了,我也不知道,”段南歌低眉淺笑道,“我若是男人,一準不會看上我這樣的女人。”
古修遠無言以對。
厚顏無恥這個詞實在是不足以用來形容段南歌的厚臉皮!
從座位上站起來,段南歌款步走向內院,慢吞吞的,不急不緩。
“秦淵什麽時候能來?”
古修遠轉身跟上段南歌,聲音淡漠道:“不知道。”
“不知道?”段南歌挑眉,“少主不會這樣不知感恩吧?虧我剛剛那樣幫助少主。”
古修遠冷哼一聲,道:“等秦淵來了,你剛剛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在害我。”
秦淵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不會不會,”段南歌輕笑出聲,“秦淵很溫柔的。”
“那是對你。”古修遠翻了個白眼。
段南歌笑得更加開心了:“既然少主不想給自己惹麻煩,那就請少主趕在秦淵來之前將你想要解決的問題解決掉,不然等秦淵來了,現在的這個方法就用不了了。”
古修遠不以為意道:“隻要你說服他,這個方法就還能用。”
段南歌停住腳步,扭頭看著古修遠:“關鍵就是這個方法我是絕對不會在他麵前用的。”
“為什麽?”在秦淵麵前和不在秦淵麵前有什麽分別,段南歌已經決定要幫他,那裝作與他感情要好這絕對是最簡單、最有效又最不花費心思的方法。
“因為他會不高興。”毫不猶豫地說完這話,段南歌就徑自回房去了。
古修遠怔住,呆愣愣地看著段南歌回房,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轉身離開。
段南歌在雷氏扮演一位懦弱無知的聖女,秦淵卻在天宋被不肯投降的太子逼得焦頭爛額。
在山南西道與嶺南的交界處,秦淵和秦昊在軍營的議事營帳裏相對而坐,兄弟倆俱是一臉愁苦。
“從山南道的山林裏躲到嶺南的山林裏,大皇兄對山林還真是鍾愛不已啊。”這句話聽起來像是讚揚,但秦淵卻被秦睿氣得咬牙切齒。
“是你太心軟了,”秦昊抬眼瞄秦淵一眼,“在山南道的時候你就不該給他留活路。”
聞言,秦淵抿嘴不語。
不留活路?他原本也是那樣想的,可當真正揮劍刺向大皇兄的時候他卻下意識地手下留情了,以至於那一劍沒能刺中要害,以至於大皇兄被俘之後卻還是找到機會逃脫了。
見秦淵一臉懊惱,秦昊又道:“我以為你不會猶豫。”
秦淵扮演了那麽多年不學無術的紈絝皇子,卻還是屢次遭秦睿毒手,若不是秦淵實際上文武雙全,他早就死了,哪裏還能活到現在?哪裏還能遇見段南歌?他原以為以秦淵的心性,一定能明白利弊,一定能看清局勢,一定不會心軟,一定會斬草除根,誰知道秦睿卻從秦淵手上逃掉了。
“爺原本也是這樣認為的。”可他終究是高看了他自己。
看了看桌上的地圖,秦昊沉聲道:“雖然我們都不想讓秦氏的家務事殃及無辜,但我離京前國公爺囑咐過,與其這樣猶豫不決一拖再拖,不如用兵強攻,速戰速決,再拖下去,原本有利於我們的局勢也會變得不利。”
“是啊。”秦淵歎息一聲。
若主帥沒有戰意、沒有決心,那下麵的兵將也會受到影響,漸漸失去戰意,等到軍心渙散時,大皇兄哪怕隻有一兩千人也能突襲成功。
“景曦,曹義那邊怎麽說?”秦淵轉頭看向身後的長孫景曦。
長孫景曦聳聳肩,無奈道:“曹將軍說王妃有令,讓他死守嶺南,不準放一兵一卒踏進嶺南,也不準調用嶺南的一兵一卒與人交戰。”
“大皇兄的人沒進去?”秦淵挑眉。
“沒有,”廖十篤定地答道,“屬下已經與嶺南的廖氏聯係過,他們說太子逃到嶺南時的確親自拜訪過曹義,但卻吃了閉門羹,太子和他手下的殘兵全都被擋在外麵了。”
秦淵咋舌:“既然曹義那廝是聽了南歌的命令,那就該是幫著爺的,他怎麽就不能幫爺把大皇兄扣下?”
結果又讓大皇兄帶人逃進山林裏去了,那該死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