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師徒較量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少越就隻專心於自己的婚事,等婚事籌備得差不多了,少越就天天帶著關欣怡四處遊玩,享受著他難得的婚假。己未則在國公府裏安心靜養,整日除了吃就是睡,過著自己有生以來最奢侈且慵懶的日子。
見這兩個人都安分下來,段弘終於是鬆了口氣。
終於到了少越大婚這日,半個京城又忙活開了。
下聘的時候,少越的聘禮是廖氏和國公府給準備的,因此不需要其他人幫忙也是分量十足,堪比京城豪門大戶,與之相較,家境普通的關家倒是拿不出能與之對等的嫁妝,於是看在秦淵和段南歌的麵子上,關欣怡就突然多出了許多身份尊貴的閨中好友,楚王府以楚王妃的名義給關欣怡添了嫁妝,唐府以唐瑩的名義給關欣怡添了嫁妝,太子府興許是跟風做給秦淵看的,以太子一位妾室的名義也給關欣怡添了嫁妝,皇帝一看這架勢,便也借著一名嬪妃的名義給關欣怡添了嫁妝,於是關欣怡的嫁妝添著添著就豐厚起來,雖然沒夠上十裏紅妝,卻也叫整個京城目瞪口呆,連關家老小都傻了眼。
等少越騎著高頭大馬帶著一頂八抬大轎停在關府門前時,關大娘那當真是喜極而泣。
姑娘嫁得這樣風光,不是去給人做妾,而是有人八抬大轎明媒正娶,這排場甚至不輸給京城裏的名門小姐,關大娘如何能不激動?
雖說少越一早就跟關家商量好成親當日就離開京城,但為了給關欣怡一個完整的婚宴,少越是將關欣怡從關府迎走,而後接進了國公府。段弘是少越的師父,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那國公府也算是少越的半個家。
拜堂行禮,流水宴席,能想到的少越都給安排上了,段弘本也不是小氣之人,跟少越之間的師徒感情也足夠身後,因此但凡少越提的,段弘也都應了,於是少越的大婚雖比不上秦昊和秦淵,卻是比世家子弟還要風光。
待酒宴結束,少越、關欣怡和己未三人就輕裝簡行地離開了京城,打馬緩行五裏之後,少越和己未齊齊勒馬停住。
轉頭看著己未,少越沉聲道:“我回去,欣怡就交給你了。”
己未嬌媚一笑:“放心吧,還你時保準一根頭發都不會少。”
說話間少越便將與自己共騎的關欣怡推向己未,己未適時伸手攬住關欣怡的腰,用力一扯就將關欣怡扯進了自己懷裏,兩人這番配合默契至極,關欣怡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人就從少越的馬上轉移到了己未的馬上。
“少越你要去哪兒?”關欣怡忙伸手拉住少越的衣袖,“我們不是要去吳越嗎?”
“嗯,去吳越,”少越拍了拍關欣怡的手,聲音比平時柔和幾分,“你跟己未先走,我回京一趟,很快就追上你們。”
“為什麽要回京?”關欣怡一臉擔憂,不肯放開少越的衣袖,“不回去不行嗎?”
微微蹙眉,少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關欣怡的這個問題,於是打馬與己未和關欣怡拉開一些距離,少越安撫關欣怡道:“放心,我很快就來。”
話音未落,少越已經調轉了馬頭。
“少越!”
無視了關欣怡的呼喊,少越看向己未:“你們先走。”
“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商量好了,”聳聳肩,己未揚鞭催馬,絕塵而去,隻給少越留下一句囑咐,“自己當心,路上等你。”
抿了抿嘴,少越將馬綁在旁邊的一棵樹上,然後縱身提氣,一躍而起,幾個起落就落入京城,潛進皇宮。
皇帝勤政,白日裏除去早朝幾乎都待在禦書房裏,有時是跟段弘一起批閱奏折,有時是召見大臣商議要事,時常是連晚膳都在禦書房裏用,眼看著要月上中天時才回去紫宸殿休息,因此潛進皇宮的少越毫不猶豫地去了禦書房,一邊暗自祈禱著段弘不要更換暗影衛蹲守時的排列位置,一邊依著自己記憶中的位置圖躲過所有蹲守在皇宮裏的暗影衛。所幸段弘因為太忙而沒顧得上更換暗影衛的排列位置,所以少越成功地躲過所有暗影衛,不停靠近禦書房。
禦書房這地方少越太熟了,還是暗影衛少統領的時候,少越總是陪著皇帝待在這裏,也常常徹夜不眠地跟段弘一起盯著禦書房的圖紙思考著該如何布防,因此少越對禦書房太熟了,熟到閉上眼睛都能找到那些最適合藏匿的位置,熟到可以不假思索地指出所有死角,熟到隻要少越想在禦書房裏躲起來,那就沒有人能發現他的存在,暗影衛不能,甚至連段弘和皇帝都不能。
不知道是不是沾了大婚的喜氣,少越今天的運氣很好,先是成功地躲過了藏匿在皇宮裏的暗影衛,而後又趕上皇帝離開禦書房去別處用膳,少越就趁著這個禦書房裏人最少的時候潛了進去,隱匿所有氣息靜靜等著,還真就讓少越等到皇帝回來,更幸運的是回來的隻有皇帝和蘇和,段弘不在。
少越屏息凝神,側耳細聽皇帝的腳步聲,眉心緊蹙。
這腳步聲跟陛下的很像,很像陛下健健康康時的腳步聲,然而現在種種跡象表明陛下龍體有恙,腳步聲怎麽可能還如此穩健?
數著“皇帝”的腳步,少越靜靜等著,等著“皇帝”出現在他計算好視野裏。
果然,“皇帝”走了五六步後就正巧出現在少越的視野裏,幾乎是從少越麵前擦過,然而因為有東西遮擋,所以“皇帝”並沒有看到少越,而少越在看到“皇帝”的那一刻就認出了眼前的人究竟是誰。
這不是陛下,而是國公爺為陛下準備的替身,這人跟暗影衛一樣整日待在陛下身邊,學習陛下的一言一行,雖然他學的有九成像,可替身終究隻是替身,他總有一些地方是跟陛下完全不同的,比如眼神,比如氣息。
竟然連替身都用上了,陛下到底怎麽了?
少越的眼神不由飄向禦案後的龐大書架,他知道那後麵是一間密室,正與紫宸殿連通。
仔細權衡一番,少越到底還是放棄了繼續查探的想法。
如己未所言,他們已經得到足夠多的消息,現在最關鍵的是將這些消息帶回去說給王爺和王妃聽,而不是貪心地想要更多消息,不然若被國公爺發現,他恐怕連這一點消息都沒辦法告訴王妃。
有了決定,少越就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藏身之處,想等“皇帝”離開禦書房之後再離開,盡管這一等恐怕要等到月上中天。與等待相比,少越更不願意與暗影衛交手。
然而少越的幸運似乎已經用完,沒等到“皇帝”離開,少越反倒是把段弘給等來了。
腳步匆匆地走進禦書房,段弘招呼都沒跟“皇帝”打一聲,板著一張臉仔細地打量著禦書房裏的每一個角落。
“皇帝”愣了愣,見周圍沒有外人就問段弘道:“國公爺,發生什麽事了?”
段弘一記眼刀飛過去,慍怒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管周圍有沒有其他人都要用陛下的口氣與我說話!”
“……朕知道了。”被段弘這樣一教訓,“皇帝”頓時就連發生了什麽都不敢再問了,乖乖拿起奏折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將禦書房環視幾圈,段弘卻發現他竟找不到少越。
“少越,我知道你在這裏,快滾出來!”該死的少越,竟然跟他耍起小聰明來了?
瞥一眼段弘,少越閉上了眼睛。
國公爺的感官和直覺都十分敏銳,別說是呼吸和氣息,就是被人盯著看上一會兒國公爺都能察覺到,且敏銳地捕捉到視線的來源,這項技能是他們訓練多久都學不會的。
在段弘麵前,少越完全不敢掉以輕心,甚至不敢有片刻的鬆懈。
沒有人回應,察覺不到少越的氣息,甚至感受不到少越的視線,段弘的臉色越發難看。
少越太了解他了。
冷哼一聲,段弘去到那個成了他專屬位置的位置坐下:“快一年沒見,我倒也想知道你退步了沒有。”
聞言少越在心裏哀歎一聲。
國公爺這是打算跟他耗上了,就算是這樣,他也隻能跟國公爺耗著,不然現在出去他一定會被國公爺抓個正著,逃都逃不掉,他隻能等,等一個逃脫的時機。
於是師徒倆就在禦書房裏較量起來了,少越躲在暗處,屏息凝神,雙目微閉,看似輕鬆,可少越身上的每一寸都繃緊著,是因為緊張而緊繃著,也是因為謹慎而不敢放鬆,而段弘等在明處,穩坐如山,氣息沉穩,瞧著愜意,卻是時刻保持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狀態,每一個瞬間注意力都高度集中著。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禦書房裏的氣氛卻越來越緊張,緊張到連“皇帝”都有些無法忍受,翻動奏折的動作越來越輕,生怕弄出什麽聲響驚動了麵色如霜的段弘,躲在暗處的少越更是因為段弘的氣勢威壓和體力的流失而滿頭大汗。
可師徒倆仍舊耗著,等著其中一方堅持不住的時刻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