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榮辱與共
臨近午時段南歌才拖著一群筋疲力竭的男人抵達南城城外,跑了這麽遠,便是段南歌也有些氣喘,但轉頭看一眼才停下腳步就癱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男人們,段南歌還是有些小得意,這得意將那點兒疲累全部吹散。
“休息一刻鍾,一刻鍾後列隊。”留下這句話,段南歌就精神抖擻地登上了南城城牆。
一刻鍾後,藍侯立刻領玄戈軍列隊,有了昨日的教訓,兵將們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列隊站好,有了昨日的經驗,兵將們為了提高速度都直接站在了昨日站過的位置上,因此當列隊排好之後,站在城牆上的段南歌一眼就能看到數個空缺,列隊越是整齊,那些空缺就越顯眼。
“有人沒來?”段南歌明知故問。
兵將們列隊整齊之後藍侯就登上了城牆站在段南歌身邊,此時放眼望去臉色也是一沉:“王妃息怒,末將這就派人將他們抓來。”
“不必,”段南歌幹脆地攔住了藍侯,然後用內力將自己的聲音傳開,“自從軍入伍的那一刻起你們就該知道,你們雖有五萬人,卻是一個休戚相關、榮辱與共的整體,你們當同心協力,當甘苦與共,當肝膽相照,當性命相托,我不知道在此之前你們是如何相互幫襯、共同進退的,但從今日起,一人有過,全軍受罰!因此從此刻開始,你們就給我保持住這個站姿一直站著,沒來的那些人什麽時候到了,你們就什麽時候休息!若想偷懶可得當心著點兒,別被我看到,不然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聽到這話,五萬人一片嘩然。
“誰準你們說話了?!”段南歌大喝一聲,下麵立刻鴉雀無聲。
揚了揚嘴角,段南歌又道:“北營如海軍主將、副將出列!南營武晉軍主將、副將出列!”
聽到命令,如海軍和武晉軍的主將、副將紛紛出列,譚宜修在如海軍中所擔任的職位原本既不是主將也不是副將,但一聽到段南歌的這個命令,出列的如海軍主將就將譚宜修一並拖了出去,示意另一名副將待在隊列裏不要動。
如海軍中隻有譚宜修跟段南歌最熟,主將雖不知道段南歌想要做什麽,但有個熟人好辦事,主將覺得看在譚宜修的麵子上,段南歌不會給他們安排太過分的任務。
瞧見譚宜修被如海軍的主將拉出隊列後一直不開心地繃著臉,段南歌不由好心情地揚起了嘴角。
不知道為什麽,譚宜修不開心的樣子總是能讓人覺得開心。
收斂住笑意,段南歌再度開口:“如海軍和武晉軍互相監督,凡見站姿不標準者,嚴懲不貸!事後,受懲罰人數較多的一營全營需再受懲罰!如今日兩營無一人受罰則全、軍、受、罰!”
段南歌這話說完,簡雲就已經將杖刑用的木杖送到了幾名主將和副將的手上。
溫和一笑,簡雲受段南歌吩咐,好心地提醒幾位主副將道:“王妃的用意幾位將軍必定清楚,還請幾位將軍千萬不要讓王妃失望,不然要在這個時候更換主副將也是有些麻煩,對玄戈軍也毫無益處,王妃並不想惹這麻煩,還請幾位將軍體諒王妃。”
簡雲這一番話說得客氣,可總結起來就隻有一個意思,如不能照段南歌的要求完成段南歌的吩咐,恐官位難保。
原本還想互相放水、共度此劫的幾位主副將心頭一凜,這下可不敢敷衍了事:“末將明白!”
於是玄戈軍的兵將們昨天才因為列隊和站姿被揍一頓,今天就又重蹈覆轍,再次被揍,而誘因正是那幾個因為想給段南歌一個教訓而遲遲不來集合的同僚。
另一邊,躲在臨時營地裏的幾個人等了很久都沒等到段南歌,溜出營帳偷偷潛出去一看就見整座營地空空蕩蕩。
“他們……該不會又去南城了吧?”一個人呆愣地猜測道。
“那……是不是沒有人發現我們沒去?”有人抱存著一絲僥幸說道。
“嘿!那感情好,就讓他們那群傻子跟著那個女人操練去吧!”
“操練?她一個女人懂什麽?”有人嗤笑一聲,而後得意道,“不用操練,咱們今兒幹點兒什麽去?”
“能幹什麽?”有人抱怨道,“吳王爺把咱們都圈在這窮鄉僻壤,附近的城鎮都因為地震麵目全非,沒受牽連的都在百裏之外,你說咱們能幹點兒什麽?玩泥巴去吧你!”
“那怎麽辦?回去接著睡?”
“你們去睡吧,”有人賊賊一笑,道,“我去南城瞧個熱鬧去。”
不知道那個女人會搞出些什麽花樣來。
“那就一起去吧,反正待在營裏也沒事可做。”
於是幾個人勾肩搭背,興致勃勃地看熱鬧去了,而且還是騎馬去的。
兩刻鍾後,當餘光瞥見牽著馬偷偷躲在一邊兒的幾個人時,少越嘴角微抽。
他做暗衛時總是盡可能地少帶東西,為了更好的隱匿,不得不帶的裝備也都專門訂製成最小巧的尺寸,沒見過有人明明是想要隱匿起來卻還牽著一匹高頭大馬的。
“啟稟王妃,那幾個人來了。”
“瞧見了,”段南歌輕笑一聲,“若連這都看不到,那我得找雪陽先生幫我看看眼睛是不是瞎了。少越,你去給武晉軍的主將傳話,讓他帶人將那幾個人抓過來。”
等人的功夫又挨了好幾頓打,她相信城牆下的這些人會很樂意將這幾個同僚緝拿歸案。
果不其然,少越下去給武晉軍的主將傳了話,那主將立刻就點了幾名武晉軍,那幾名武晉軍一聽是要去抓人,瞪起眼睛就衝了出去,勢如猛虎,帶著一股強烈的怨恨之氣。
都是這幾個混蛋害得他們又挨了打,而且等會兒還有一頓打等著他們,真是氣死人了!
沒想到自己的同伴會卯足了勁兒地衝過去,不由分說地就將他們擒住,躲在一旁的幾個人傻眼,來不及掙紮就被押到了城牆之下,彼時城牆下擺了一行十張長凳,都是簡雲剛剛趁著無事到廢棄的南城裏尋來的。
見人都抓了過來,段南歌揚了揚嘴角,高聲說道:“休息!”
她一向說話算話。
見段南歌兌現諾言,玄戈軍齊齊鬆了口氣,接二連三地席地而坐。
繃著軍姿站了快一個時辰,他們這兩條腿又酸又漲,感覺仿佛就是兩條假腿……都怪那幾個沒事找事的混蛋!
走下城牆,段南歌站在了被押著跪在地上的幾個人麵前。
“昨天我是不是說過,天宋的軍規就是軍規,不是兒戲,不容忽視,更不得違逆,你們當了幾年兵了?不知道什麽叫軍令如山嗎?聽到鼓聲為何不出來集合?!”
段南歌這樣一喝便有人沉不住氣地與段南歌頂撞道:“我們是軍人,是天宋的兵,我們聽藍將軍的命令、聽陛下的命令,可為什麽要被一個女人呼來喝去?”
眉眼一動,聽到這話之後板著臉的段南歌反倒是笑了:“怎麽?不服?覺得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不懂行軍打仗的事情,沒有權力對你們指指點點?”
“王妃有這自知之明就好!”那人冷哼一聲。
話既然已經說開,他還怕什麽?
輕笑一聲,段南歌對押著這人的士兵說道:“放開他吧。”
那士兵猶豫一下,看了藍侯一眼之後就將人放開。
“你叫什麽名字?”段南歌將男裝外衫的衣擺卷起來別進腰帶。
那人答道:“江安。”
將一圈衣擺別好,段南歌又將束在那後的馬尾長發盤了起來:“在軍中,下級無條件服從上級的命令,但我知道你們同等級之間也會分出個高低上下來,我雖是王妃,也是禦前女官,但到底不是武官,我便降一降身份,當自己與你同級。”
江安一愣,難以置信地問段南歌道:“王妃這是要與卑職分出個高低上下來?王妃可知道軍中分高低的方法是什麽?”
“不就打一架嗎?”段南歌不以為意地淺淺一笑,“來吧,你贏了,我聽你的,我贏了,你聽我的。”
“王妃認真的?”看一眼段南歌別好的衣擺,江安這才明白段南歌為什麽要這樣做,“卑職知道王妃從小就跟國公爺習武,卑職也是從小習武的,可未必會輸給王妃!”
“你從小習武?那更好了,”段南歌的表情登時一變,躍躍欲試起來,“若你沒習過武,我還怕人說我以大欺小、恃強淩弱,有勝之不武之嫌,可既然你也是從小習武的,那這就公平了。”
見段南歌執意要打一架,江安隻覺得她是從來沒吃過苦頭的大小姐在耍脾氣,頓時也生出了想教訓她一頓的想法。
“既然王妃執意,那卑職恭敬不如從命,不過卑職籌劃說在前頭,拳腳無眼,王妃若是不想受傷,可以請您的隨從代您出戰。”
“廢話真多,男人要寡言一些才有魅力!”話音未落,段南歌已經快手快腳地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