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演技精湛
天宋共有六支大軍,保衛京城的龍武軍、鎮守西北的天靈軍、戍衛嶺南的天節軍、駐紮江南的玄戈軍、守在東北的靖節軍和位於西部的苑遊軍。其中天靈軍在西北常與北涼和關外部族交戰,又有仇武指點操練,因此戰力驚人。龍武軍雖是段弘親手帶出來的,但軍中兵將個人能力較強,卻缺乏團體對抗的實戰經驗。嶺南天節軍的大將軍曹義曾經也是一名勇將,天節軍也曾是能與天靈軍一較高下的彪悍軍隊,但曹義遠離京城日漸懈怠,導致天節軍的實力大不如前。與這三支大軍相比,另外三支並無過人之處,包括江南的玄戈軍,因此,秦淵早就想好了要重新訓練玄戈軍。
知道秦淵的心思,段南歌便讓少越的手下去跟廖九聯絡,她相信憑廖九和秦淵之間的默契,不必多做解釋廖九就能將事情辦好。果不其然,半個月之後的一個悶熱夜晚,“水賊”凶猛而來,目標明確地襲向暫存糧米的糧倉。
大營距糧倉不遠的玄戈軍最先收到消息,大將軍藍侯靈光一閃,點了百餘名兵將,親自率隊前去抵禦“水賊”,等玄戈軍的小卒將消息送到秦淵麵前時,玄戈軍跟“水賊”已經交上手了。
“敢來爺的地盤上撒野?他們好大的膽子!”怒喝一聲,已經就寢的秦淵隨手抓上一件衣裳就奔出營帳,帶著荊風用輕功疾行而去。
望著秦淵離去的方向,段南歌一臉擔憂,人卻仍在帳篷裏磨蹭著,慢條斯理地穿著衣裳。
“少越,跟上去瞧瞧,保護好爺。”
嘴角微抽,秉承著做戲做全套的專業素養,少越鄭重其事地抱拳應下:“王妃放心,屬下一定保護好王爺。”
話音落,少越縱身飛出帳篷。
又磨蹭了差不多一刻鍾,段南歌才腳步匆匆地追出去,完全忘了自己會輕功似的一路跑過去,等帶著己未幾個追到秦淵時,段南歌已經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爺!”瞥了眼稍遠處的刀光劍影,段南歌直接撲到秦淵身邊,一把抱住了秦淵的胳膊,“沒事吧?”
被荊風和少越兩個人擋在身後,秦淵麵色凝重地望著那一片刀光劍影,很擔心似的:“爺沒事,隻是……”
話隻說一半,秦淵繼續一臉擔憂地望著遠處。
心知秦淵隻是詞窮,段南歌憋住笑意,打眼環視一圈就見他們身邊能打的幾個人都護在她和秦淵身邊,在遠處跟“水賊”交戰的就隻有玄戈軍的兵將,但沒有人覺得這場麵有什麽不妥,畢竟秦淵和段南歌身份尊貴,玄戈軍的人甚至希望他們兩個就這樣老老實實地待在遠處,不然傷著了碰著了可沒人負的起這個責任,然而比較熟悉秦淵和段南歌的譚宜修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秦淵和段南歌這一對身份尊貴的夫婦可從來都不會自恃尊貴,若碰上這樣需要動手的事情,這一對夫婦幾乎都是身先士卒,何曾躲在人後安心地受人保護了?
心有猶疑,原本衝在前麵的譚宜修動作一緩就落在了後麵,再看一眼秦淵和段南歌,譚宜修抿了抿嘴,突然退出人群,往秦淵和段南歌這邊跑來。
眉眼微動,秦淵偏頭在段南歌耳邊低聲問道:“你有沒有覺得那個譚宜修變得比以前更機靈了?”
白了秦淵一眼,段南歌輕聲細語道:“他本就不傻。”
“不傻嗎?”秦淵撇撇嘴,“可爺瞧他以前木訥得很。”
“木訥又不是傻,”段南歌笑了笑,“以前他隻是沒遇到合得來的人,融不進吳越的官場,也懶得去融入,隻將所有與人打交道的事情都交給謝慈去做。”
秦淵挑眉:“聽你這話的意思是說他跟爺合得來?”
“難道不是嗎?”段南歌吊起眉眼睨著秦淵,“你不喜歡他?”
痞痞一笑,秦淵靠得離段南歌更近,聲音也越發輕柔:“爺就隻喜歡你。”
秦淵說這話時,譚宜修剛好穿過荊風和少越等人的防護跑到秦淵和段南歌麵前,好巧不巧地就聽到了這句話。
還有心情打情罵俏,這事兒果然有蹊蹺。
“參見王爺,”向秦淵行了個禮,譚宜修麵無表情,儼然是一副辦公的態度,“啟稟王爺,來襲的水賊約有百餘人,藍將軍正率玄戈軍百餘兵將全力緝拿。”
這話說完,譚宜修也順勢站在了秦淵身旁。
暗道譚宜修果然機靈了許多,秦淵故意板起臉來,沉聲問道:“百餘人對百餘人,都打了這麽久,玄戈軍卻連一個人都沒抓到?備受父皇信賴的玄戈軍就隻有這點兒能耐?”
眼神微閃,譚宜修垂頭道:“王爺息怒,實在是……水賊狡詐。”
玄戈軍實力不濟敵不過水賊這話可不能在這樣的場合說出口。
秦淵的臉色登時就冷了兩分,不再言語。
似乎意識到己方占不到任何便宜,“水賊”且戰且退,與玄戈軍糾纏了半個時辰後全數逃脫。
秦淵的臉色瞬間陰沉下去,與先前佯怒擺出來的神情不同,這會兒秦淵是真的生氣了。
沒想到那些“水賊”竟然全都跑了,聽到手下的稟報後,藍侯傻眼。
他點了百餘兵將,怎麽可能連一個水賊都沒抓住?
回過神來,藍侯立刻轉頭看向秦淵,果然就見秦淵的臉色在火把光芒的映照下寒如覆霜,即便是隔得遠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秦淵周身那抑製不住的滔天怒氣。
若來偷襲的是敵國大軍,若他隻帶了二三十人前來抵擋,那這樣的結果還算不上壞,可來偷襲的隻是烏合匪類,他帶來的足有百餘兵將,然而他們就這樣讓人溜到了眼皮子底下,又讓人大搖大擺地全身而退,更難堪的是他們竟然一個人都沒抓住,再仔細想想,他們有重傷哪個水賊嗎?他不確定……
再怎麽不願也得過去,藍侯硬著頭皮走到秦淵麵前,單膝跪地:“啟稟王爺,末將已經率兵將水賊全數擊退,賑災的糧米顆粒未少。”
藍侯這話說得十分有技巧,這樣一說倒好像玄戈軍還立了功一樣。
看著藍侯的目光冷冽,秦淵咬牙切齒地問道:“你覺得你和玄戈軍有功?”
藍侯渾身一顫,垂著頭低聲說道:“末將不敢。”
聽到這句不敢,秦淵冷笑一聲,又問道:“為什麽?你們擊退了水賊,保護了賑災的糧米,為什麽不敢居功?”
咽了口口水,藍侯不敢說話。
“你是不是覺得保住了糧米就是無過?你是不是覺得己方沒有傷亡就是無過?”見藍侯低著頭就是不說話,秦淵突然怒喝一聲,“說話!”
“末將……不敢。”結果擺在這裏,玄戈軍丟人丟到家了,他還能說什麽?
“好極了,連一個水賊都抓不住,你們當真是好極了!這就是我天宋的玄戈軍!”秦淵怒聲高吼,嚇得藍侯縮了縮脖子,“父皇器重你們、信任你們,爺來這裏之前父皇就總跟爺說玄戈軍驍勇善戰,絕對是值得依靠的,有玄戈軍在,這吳越江南必定安穩太平,爺便是信了這話才在吳越危難之際將你們召集至此保護流離失所的百姓,可這就是我天宋的玄戈軍?能讓一群烏合之眾在大營邊兒上來去自如,你們拿什麽保護百姓、保護天宋?!枉父皇堅信你們能守護天宋,你們就是這樣回報父皇的信任的?你們是玄戈軍,不是守城兵!”
越說越氣,若不是段南歌在旁邊抱著秦淵的胳膊,秦淵真想揍藍侯一拳。
抓不到人就抓不到人,廖九找來的人是什麽實力他心裏清楚,可藍侯到他麵前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該死的這廝竟然還心存僥幸希望他能忽略他們的無能,半分悔改之意都沒有!
秦淵的最後一句話戳進了藍侯心裏,叫藍侯的麵上浮現出幾分愧疚和不甘:“末將有罪。”
瞪著藍侯,秦淵氣得說不出話來,一方麵是被藍侯的態度氣的,另一方麵是他知道玄戈軍弱,卻沒想到竟弱成這樣,幸好這些年吳越江南風平浪靜,最大的隱患就是隻對錢財糧米感興趣的水賊,若有人覬覦吳越江南的領土,那以玄戈軍的實力怕是抵擋不住,隻能將這片地方拱手讓人。
“玄戈軍全軍集合,在校場上等爺。”
藍侯一愣,下意識地回了一句:“臨時營地裏沒有校場。”
這話說完藍侯就想割了自己的舌頭。
好不容易平複一些的怒氣再次上湧,秦淵瞪著藍侯黑漆漆的頭頂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遍?”
藍侯緊抿著嘴,不敢說話。
見秦淵氣得厲害,段南歌抬手輕撫秦淵的胸口,一邊幫秦淵順氣一邊對藍侯說道:“沒有校場,空地總有吧?我記得從這裏往北直到南城城門前是一馬平川,該是容得下五萬人。”
剛好南城的城牆受損並不嚴重,還可以用。
瞥了眼一語不發的秦淵,藍侯猶豫道:“可受地震影響,地麵上有許多裂痕,尚未全部填平。”
聞言段南歌輕笑一聲:“有裂痕怎麽了?你們還能掉進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