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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放過她吧

  行走在吳王府寬闊的庭院裏,秦昊一直沉默著。


  他不是多話的人,此時與段南歌獨處,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從來都不知道該如何跟段南歌相處。


  段南歌也沉默了一陣,見秦昊真的不是專程來跟她談事情,段南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柔聲細語地問道:“京城裏一切可還順利?”


  段南歌突然開口,盡管聲音輕柔,卻還是驚得秦昊心裏打了個突,背在身後的雙手緊張地攥在了一起:“嗯,國公爺十分健朗,父皇待國公爺也一如往昔。”


  那京城裏怕隻有國公爺能叫段南歌掛念著吧?哦,對了,還有唐家的兄妹。


  想到唐瑾和唐瑩,秦昊補充道:“唐瑾是個聰明人,唐家初為皇商,他做得很好。”


  段南歌眨眨眼,揚起嘴角淺淺一笑。


  掛念歸掛念,但不管是國公爺還是唐家兄妹她都不擔心,反倒是偶爾想起秦昊時才覺得有些擔心。


  “那王爺您呢?”段南歌直接問道,“京中多紛擾,楚王爺您過得可還順遂?”


  眉眼微動,秦昊驚訝於段南歌竟會問及他的近況,卻又因為想起了京城裏的麻煩而心煩起來。


  “吳越江南的民風與京城相去甚遠,在這裏住了半年,可還習慣?”


  聽秦昊如此生硬地將話題跳轉,段南歌低眉淺笑道:“比起民風,我更受不了這裏的天氣,熱得要命。”


  秦昊抿嘴,片刻後猶豫著說道:“其實……若五皇弟開口,父皇會準你二人留在京城。”


  段南歌轉頭看著秦昊,打趣道:“怎麽?楚王爺這是懷念起與自己的弟弟朝夕相處、吵架鬥嘴的日子了?”


  秦昊微窘。


  懷念嗎?或許是吧。以前總覺得秦淵最惹人嫌,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可等這人走了他才發現在那偌大的京城裏,竟是沒有了一個可以說說真心話的人。他曾試著對父皇說,可父皇隻想要考驗他,想要試探他,父皇隻在意他的能力,他也曾試著對子萱說,可他們的想法總是背道而馳,每次的談話都不歡而散,他們談不到一起去,到最後那些他最想說的話竟是隻能對秦淵說,對著這天底下他最瞧不上、最不喜歡的人說。


  秦昊與段南歌之間再次陷入沉默。


  眼神閃了閃,段南歌瞥見不遠處的涼亭,於是給白茗使了個眼色,段南歌腳下一轉就走了過去。


  秦昊正在走神,餘光瞥見身旁的人往哪裏走,秦昊就下意識地跟著往哪裏走,行動完全不經思考,等踏進涼亭都已經在段南歌的對麵坐下了,秦昊才回過神來。


  環顧四周,花繁樹茂,一趟溪水流經亭旁,嘩啦啦地漸漸遠去。


  眼神一暗,秦昊問道:“這庭院是父皇為五皇弟建的吧?”


  “是啊,”偏頭看著某處,段南歌淺笑道,“陛下始終都不覺得秦淵能憑自己的雙手得到這一切。”


  聞言,秦昊有些不解:“這話怎麽說?”


  輕輕一笑,段南歌說道:“因為擔心或者認定以秦淵的能力是無法得到這樣的榮華富貴的,所以陛下便趁著他還能給予的時候力排眾議地給予秦淵這些本不該他得到的榮華富貴,這樣哪怕日後陛下不在了,秦淵也總該能仗著陛下如今的恩賜攢下些家底,不至於淪落到太淒慘的地步。”


  秦昊沉著臉,冷聲說道:“父皇若真的是這樣想的,那他就是看低了我們兄弟。”


  “那不然呢?”段南歌淺笑著看著秦昊,“就長兄那副樣子,陛下如何能放心?曾經楚王爺您也最是看不上秦淵,就是不知道您的心境發生了何種變化,如今在京中遇困竟會想要逃到吳王府裏來。”


  秦昊也看著段南歌,眼神微閃:“我……看起來像是遇到了困境嗎?”


  “時機,”白茗在這時端著茶點過來,段南歌執起一杯茶,輕抿一口,“若不是京中發生了讓楚王爺您無法麵對的事情,您又如何會逃離京城,給那位趁虛而入的機會?”


  秦昊也端起一杯茶,垂眼看著杯中的茶水:“不會讓他趁虛而入,隻不過……暫時離開會比較好。”


  “我能問一問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嗎?”段南歌收回視線,也看著手中的茶水,神情淡然,這話似乎隻是隨口一問,並不執著於答案。


  秦昊抿嘴不語,沉默了半晌才低聲說道:“我……納了月嬌。”


  段南歌一愣,旋即連頭都沒抬就柔聲細語地說道:“有些出乎意料,卻又好像在意料之中。是子萱鬧得厲害了?”


  秦昊點點頭。


  他其實想不明白子萱這一次為什麽會鬧得要死要活的,自從她有了身子之後,他在楚王府裏也收了幾個女婢做通房,隻是月嬌的身份略有不同,他才想要將月嬌納為妾室,結果卻惹得子萱大鬧不休,怎樣都安撫不住,府裏的事情傳到外麵去,他就總覺得大臣們在他的身後指指點點,在政事上,他們倒都還敬著他,可等到私下裏,他卻不知道他們那眼神裏藏著的究竟是嘲諷還是揶揄,隻覺得每日都如坐針氈,他這才決定來廣陵城避一避,至於府裏的事情,子萱想怎樣處置就怎樣處置吧。


  段南歌又問道:“你來了廣陵城,便是默許子萱隨意處置月嬌?”


  秦昊又點點頭。


  段南歌揚起嘴角淺淺一笑,卻是歎息一聲,道:“月嬌打小就跟在子萱身邊,以前在段國公府裏,子萱尚且能依賴國公夫人,可她嫁去楚王府後,許多事情都變了,月嬌大概是她唯一信任的人吧,如今便是連這唯一都要沒有了。”


  聞言秦昊蹙眉:“她還能殺了月嬌不成?為這點小事?”


  “對王爺您來說的確隻是小事。”想起段子萱,段南歌暗自惋惜。


  秦昊是段子萱自己為自己選的良人,是段子萱費盡心機得到的愛情,可對秦昊來說,段子萱到底不是最合心、最完美的那個人,那些堆積起來的不滿會讓段子萱在秦昊心中的地位漸漸下沉,若無法扭轉局麵,那終有一日在秦昊的心中段子萱就將與其他的女人一般無二,甚至還不如其他的女人。


  從這話聽出段南歌似乎是站在段子萱那邊的,秦昊心生不滿:“若你是她,會這樣鬧嗎?”


  以段南歌的心胸和智慧,她必然能處理得更好,絕不會丟了他和楚王府的顏麵。


  “不會,”果然,段南歌輕輕搖了搖頭,卻在秦淵認為自己猜對了的時候話鋒一轉,柔聲細語道,“若我是她,和離就好了,何必費心費力讓自己更加悲慘、更加難堪?”


  秦昊微怔:“若是秦淵要納妾,你還能說出和離這樣的話?”


  “他?”輕笑一聲,段南歌雙唇微啟,說話的語氣要多溫柔就有多溫柔,隻是那話卻跟溫柔二字毫不相幹,“他若是敢,我就直接打死他,省得和離還要上報陛下,怪麻煩的。”


  秦昊很想將段南歌這話當成玩笑,可段南歌雖然在笑,但那神情卻是認真無比。


  “你就這樣篤定?篤定他這一生隻會有你一個女人?”


  段南歌輕輕搖頭,低眉淺笑道:“我從沒有要求他許我一生,這一生太長,未來的變數太多,且不說他這一生會不會隻有我一個女人,我都不敢保證自己這一生會不會隻愛他一個,興許日子久了就看他厭了,再對別人動心也不是不可能的,隻是比起那些未知的、虛無的、隻能靠想象來填充的未來,我更在乎跟他在一起的過去和現在,在這個我所能掌控的現在,他的心裏、他的身邊都隻有我,而我也隻有他一個,兩心相印、兩情相依,這不就足夠了嗎?”


  “那……”我呢?秦昊想問段南歌,她珍惜著她跟秦淵的過去和未來,那他又該著眼於哪裏?他跟段子萱的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似乎聽懂了秦昊沒問完的話,段南歌反問一句:“楚王爺,承認你錯了有這麽難嗎?”


  “承認什麽?”秦昊擰眉。


  “承認您不愛她,”段南歌不緊不慢地說道,“或許您曾經對她動過心,曾經是真的喜歡過她,可今時今日,您根本就不愛她。”


  聽到這話,秦昊微怒:“你憑什麽這樣說?”


  他不愛子萱?他若當真一點兒都不愛子萱,他娶她做什麽?

  段南歌轉眼看著秦昊:“若真愛她,怎麽會不怕她傷心,怎麽會不怕她難過?可您在說出每一句話、做每一件事之前,可曾想過她是否會因此傷心難過?她有多愛您您是知道的,可您有想過要去了解她為此放棄了多少又忍耐了多少嗎?”


  “我們之間的事你又知道些什麽?”秦昊一臉怒容,很想摔了手上的茶杯就拂袖離去,可一瞧見段南歌,秦昊又忍了下來。


  “我是不了解,”揚了揚嘴角,段南歌的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因為我不了解您,所以我無法了解到你們二人之間全部的事情,但我了解她,在我看來,她所付出的一切與她所得到的回報並不對等,雖說感情的事情不能這樣去評判,但楚王爺,您若給不了她想要的,為何不跟她說個清清楚楚?放過她,也讓她放過她自己,這樣對誰都有好處。”


  話音落,段南歌起身,全無顧忌地揚長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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