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王妃的美人們
神色不變,段南歌柔聲道:“我這個人啊,不怎麽喜歡不聽話的人。”
心頭猛跳,潘青兒咬著嘴唇猶豫再三,左看右看卻始終沒人願意給她個提點,潘青兒幹脆把心一橫,膝行到段南歌對麵的位置,上身低俯:“奴婢鬥膽。”
秋心瞄段南歌一眼,而後揚起一個笑臉,脆生生地說道:“聽王妃說姐姐出身農戶,可今日一見我卻覺得姐姐像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這一言一行都進退有度,倒像是知書達理的模樣。”
不知道秋心的這個問題是不是因為段南歌授意所以才問的,潘青兒揣測片刻才回答道:“奴婢有幸,曾跟鎮上的先生學習過一段時間。”
“誒,這樣啊,”秋心十分羨慕似的說道,“那姐姐的爹娘還真是疼愛姐姐,我家裏窮,爹娘是把我賣給了人牙子之後才有錢供哥哥去讀書的……不說這個,那姐姐跟先生都學了些什麽?可讀過四書五經?”
“那倒沒有……”潘青兒一直伏著身子,說話的聲音本就顯得低沉,這下就更低了。
“沒學過四書五經?”秋心是真的感到驚訝,“那姐姐都跟先生學了什麽?”
“就……就學了些規矩。”
“學規矩?”秋心狐疑地轉頭看向段南歌,“先生不是教書育人的嗎?怎麽還教起規矩來了?那不是嬤嬤才做的事情嗎?”
段南歌輕輕搖頭,表示自己對這種事並不清楚。
但秋心這話問完之後,卻沒有得到潘青兒的回答。
眉梢微動,段南歌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我也從沒聽說哪裏的先生會教人規矩,他教的都是什麽規矩?”
秋心的問話潘青兒可以猶豫著不答,但段南歌的問話潘青兒這會兒卻不能充耳不聞:“回王妃的話,那先生平日裏是教書的,但……但我娘怕我嫁人之後有失禮數,給那先生送了好些禮,這才求人家教我一些富貴人家的禮數。”
連段南歌都沒想到答案最終還是會跟潘青兒的婚事扯上關係,聽完這話不由一愣,旋即微微垂眼,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秋心也詫異地微微一愣,好在秋心機靈,不過片刻就用那脆生生的聲音說道:“姐姐的娘也是有心了,我娘當初要是也能讓我跟先生學些規矩,剛入宮那會兒我就不會吃那麽多苦頭了。”
說著,秋心還皺了皺鼻子。
抬眼看向秋心,見秋心眼神一如既往地通透機靈,那笑容一如既往地甜美嬌俏,段南歌便揚了揚嘴角,柔柔一笑。
在那吃人的皇宮裏經曆了那麽多之後還能保持如今這樣的心性,難怪陛下會將她送到秦淵身邊。
思量片刻,段南歌柔聲道:“既然你懂些規矩,那以後你就跟在秋心身邊吧,給秋心打個下手。”
“誒?讓她跟著奴婢嗎?”秋心錯愕地看向段南歌,眨眨眼後突然驚喜道,“那奴婢是不是就有徒弟了?”
段南歌淺笑道:“是啊,不想收?”
“想收想收!”秋心立刻點頭如搗蒜,“奴婢以前最是羨慕宮裏那些能帶徒弟的姐姐,可惜奴婢資曆淺,自己鬧不明白的事情還有好多,怎麽可能去帶徒弟?”
“嗯……”段南歌斂了斂笑意,裝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故意逗秋心道,“那照你這麽說,我還不能把青兒交給你來帶,你自己還迷糊著,可別把青兒帶得更迷糊了。”
“那不可能的!”秋心底氣十足地說道,“那宮裏麵的事情多得很、雜得很,奴婢當年進宮的時候還不滿十歲,在宮裏也才待了幾年,怎麽可能鬧得明白?可咱們這王府裏的事情可都是奴婢跟王妃您一起安排好的,還有誰能比奴婢更清楚?奴婢可連那庭院裏有幾盆花、幾棵樹都知道!”
“呦,這麽厲害?”聽到這話,己未也忍不住逗弄起秋心來,“那你給我說說這庭院裏有幾盆花、幾棵樹?”
知道己未是故意問的,秋心得意道:“那庭院裏一共三百七十六盆花,沒裝盆就那樣種進土裏的有五百二十九棵,沿溪、沿湖栽種的柳樹十八課,東院三百梨樹,西院一百桃樹,緊南邊還有一片竹林,共二百七十五棵竹子。”
“聽你滿口胡說,”白茗斜了秋心一眼,“左右王妃和己未又不會專門去數,你便是信口胡謅也沒人知道。”
“我才沒胡扯!”秋心不滿地瞪起了眼睛,“這些可都是記錄在冊的,王妃您若不信可以喊人將冊子拿來!”
見隻有秋心把旁人的逗弄當了真,段南歌搖頭失笑:“冊子就不必拿了,我知道你搬來王府之後一直盡心盡力地忙活著,改明兒我可得好生犒勞犒勞你。”
聽到這話,秋心粲然一笑,還十分得意地對己未和白茗說道:“王妃才不像你們那麽壞!”
段南歌又被這句話惹得輕笑幾聲,而後問秋心道:“為什麽東院的梨樹比西院的桃樹多出那麽多來?”
她可沒聽說秦淵更喜歡梨花或者梨子,種那麽多梨樹做什麽?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秋心撇嘴道,“聽荊風說是王爺親自吩咐要將那梨園擴得大一些,說什麽梨花如雨落時花美人也美,可奴婢沒聽懂,荊風那呆木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梨花如雨落時……”將這一句念叨一遍,段南歌突然就想到了什麽,不禁揚起了嘴角,那笑容甜的叫秋心幾人看花了眼。
白茗的麵上也難得顯出幾分笑意,偏頭看著段南歌時那眼神裏又多了一分揶揄:“與王妃有關的事情,爺還真是記得牢牢的。”
當年恒公子可不就帶著王妃和唐家的兄妹跑去城郊看梨花了嗎?那時王妃就帶著唐家小姐策馬從梨林中疾奔而過,揚起漫天梨花,那梨花再飄然落下,可不就跟下雨一樣的嗎?而那個時候還隻是五爺的爺不也正在那片梨林裏嗎?這都過去幾年了,爺竟還惦記著呢。
斜了白茗一眼,段南歌低眉淺笑道:“我這不也記著呢嗎?”
“是,”白茗笑道,“王妃您和爺郎情妾意、躞蹀情深,奴婢知道呢。”
“白茗你學壞了。”白茗以前可不會說這樣的話。
白茗瞥一眼秋心,道:“誰讓王妃您把一隻小麻雀安置在奴婢身邊了。”
段南歌也跟著瞥一眼秋心,搖頭歎息道:“我原本是想讓你們兩個互補,可結果怎麽就隻補上一邊了?”
白茗噗的一笑,道:“王妃恕罪,奴婢實在是無能為力。”
秋心愣愣地看看白茗,再愣愣地看看段南歌,將兩人的這番對話細細琢磨一遍,突地就瞪圓了眼睛:“王妃,您嫌奴婢話多!”
“誰吵著王妃了?給送到奴婢那裏去,保準她累到沒空說話!”白鸞蘭九從沒關的房門外探頭進來,笑眯眯地看著段南歌,“王妃!”
“蘭九?”段南歌頗有些驚喜地看著白鸞蘭九,“快進來坐。你今天怎麽有空回來?”
這一句回來叫白鸞蘭九心頭微暖,忙快步走到桌邊坐下,倒是沒跟段南歌拘禮客氣,一坐下就向段南歌抱怨道:“王妃啊,您可得替奴婢向爺討個公道,奴婢才來廣陵城,在吳王府裏屁股都沒坐熱就被爺扔給廖十爺了,說什麽要讓奴婢見見世麵,奴婢原以為就是在這廣陵城裏見世麵,結果那廖十爺忙得沒空理會奴婢,就將奴婢打發給廖三爺了,廖三爺二話不說就將奴婢又帶回西北去了,王妃您說他們這像話嗎?”
西北那可是她的老家,哪有說要讓她見世麵結果卻帶她回老家見世麵的啊?那西北的天地她從小看到大,還用他們帶著她去看嗎?更可氣的是那廖三爺明明知道她是從西北來的,卻還將她帶回西北去,真是氣死人了!
段南歌咋舌:“他們這還真是有點兒過分了……不過帶你回一趟西北不好嗎?”
白鸞蘭九耿直道:“奴婢入關又沒多久,這都還沒到思鄉的時候,他們帶奴婢回去奴婢也隻覺得來來回回怪麻煩的。”
“那這一趟可見著你爹了?”廖十和廖三辦事兒可不像是這麽馬虎的。
“那倒是見著了,”白鸞蘭九點點頭,道,“我爹他們如今歸順了天宋,那些個族人也都因著陛下的一道聖旨由官府出麵尋了回來,可惜到底是沒能一個不落地全都回去,不過能找回這些已經很好了,族人們都十分感激。現在我爹和叱靈叔叔領著幾族的人定居在西北,他們說還是那裏住得慣。對了,聽說叱靈暘進了軍營,叱靈叔叔可高興壞了!”
“那就好,”廖三會將白鸞蘭九帶回西北,怕就是想讓她多問出一些事情來,畢竟對於那些人來說,白鸞蘭九是自己人,而廖氏對他們的幫助再大那也是外人,“你回來之後去見過叱靈暘沒有?”
“沒有,”白鸞蘭九搖頭,“廖三爺直接將奴婢送到王府門口了,奴婢就先回來了。”
“這樣啊,”段南歌淺淺一笑,“那你自己尋個方便的時間去看看他吧,讓荊風或者少越帶你去就行。”
聽到這話,白鸞蘭九突然驚覺起來:“王妃,暘他……該不會是闖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