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討公道
段南歌撇嘴,道:“不論是誰,都隻能編造出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而在尋常百姓的日常生活中,他們所能經曆過的事情、所能見過的人無非也就那幾種,適合用來講述我、爺和顏小姐三人之間的故事並且使之更有趣的恐怕就隻有一兩種,這不就很好猜了嗎?”
仔細琢磨一番,長孫景曦撫掌大喜道:“可不就是這個理嘛!這麽簡單的事情,我怎麽就沒想明白呢!”
段南歌低眉淺笑道:“景曦公子和爺的腦子是用來想天下大事的,豈會去關心這種小把戲?”
“非也非也,”長孫景曦一本正經地搖頭道,“有的時候,這小把戲才能逃過敵人的眼睛,成為製勝關鍵,景曦受教了。”
說著,長孫景曦就站起身來,向段南歌作了個揖。
段南歌也連忙起身,回了一禮。
對段南歌的這個回禮,長孫景曦頗感意外,卻又覺得這是符合段南歌作風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邊長孫景曦求段南歌解了惑之後就身心舒暢的離開,那邊顏世良一見到顏雅君就給嚇了一大跳,房間裏那個一臉陰鬱的女人與他印象中顏雅君端莊嫻雅的模樣完全不同。
“堂妹?”快步走到顏雅君身邊,顏世良愕然地看著顏雅君,“你、你這是怎麽了?”
顏雅君聞聲轉頭,渙散的眼神漸漸凝聚,有了些許神采:“堂哥?”
“是我,你怎麽了?”顏世良一臉擔憂。
“堂哥!”顏雅君撲進顏世良懷裏,哇的一聲就嚎啕大哭起來,“堂哥,你要幫我!”
一聽這話顏世良就蹙起了眉,想著怎麽也得先把顏雅君給哄住,顏世良便應道:“這還用說嗎?我這個做堂哥的不幫你還能幫誰?可你得先給我說說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你怎麽會憔悴成這個樣子?”
段南歌雖跟顏雅君說念星已經被救了回來,但段南歌卻始終沒有將念星帶來送還給顏雅君,因此在吳王府裏住著的這段日子,顏雅君覺得自己就是孤身一人,身旁沒有一個熟人,即便外麵滿城風雨,即便心中委屈不已,這吳王府裏也沒人會同情她,更沒人會幫助她,如今顏世良來了,顏雅君隻覺得自己終於有靠山了。
用哭來宣泄掉自己內心裏的委屈和憤懣,顏雅君便將她來廣陵城之後發生的事情給顏世良說了一遍,卻避重就輕,沒怎麽說自己放出流言詆毀段南歌的事情,隻著重強調了段南歌是怎樣與這吳王府上下連通一氣毀她名聲。
聽過顏雅君的哭訴,顏世良氣憤不已。
堂妹跑來廣陵城尋吳王爺確實不對,吳王妃會看堂妹不順眼想找堂妹麻煩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他們怎麽能毀了女人家的名聲?外麵的那些個傳言他可是聽過了,這叫堂妹日後還如何做人?!
抬手按住顏雅君的肩膀,顏世良承諾道:“放心,有哥哥在,絕不會讓你受了委屈!咱們這就找吳王妃說理去!”
話音未落,顏世良已經將顏雅君拉起,怒氣衝衝地返回堂屋。
像是料到顏世良會回來一樣,段南歌一直都坐在堂屋裏等著,白茗先顏世良一步回來,正侍奉在段南歌身邊,鎮定自若地為段南歌斟茶。
端起茶杯細嗅茶香,段南歌聽到聲音後就抬眼望向門口,低眉淺笑:“顏公子這麽快就回來了?坐吧。”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段南歌溫溫柔柔、客客氣氣地這麽一說,頓時就讓顏世良的怒氣卡住,難以發作。
但盡管怒氣沒有爆發出來,顏世良的臉色卻終究是好不起來,拉著顏雅君踏進堂屋,顏世良與顏雅君並肩而坐,臉色陰沉地看著段南歌。
“吳王妃聰慧過人,既然已經猜到世良回折返回來,想必也已經知道世良是為何回來的吧?”
轉眼看向顏世良,段南歌哂笑:“無非就是聽顏小姐訴說了她心中的委屈,你這做哥哥的心疼,便要來替她討回公道。”
“正是!”顏世良冷哼一聲,道,“那麽就請吳王妃給世良一個說法吧。”
“說法?”段南歌將茶杯放下,好笑地看著顏世良,“顏公子想讓我給你個什麽說法?”
顏世良憤憤道:“王妃您造謠生事,毀舍妹名譽,您可知道外麵的人將舍妹說成了什麽樣子?舍妹日後還要如何嫁人?王妃您難道不該給我們顏家一個說法嗎?”
“憑什麽?”段南歌歪靠在椅子的扶手上,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外麵的人是如何說她的,這與我何幹?這難道不是她自找的嗎?”
“王妃您怎麽這樣說話?!”顏世良的怒氣更甚。
“我怎樣說話了?”段南歌仍舊是一副不以為意的笑容,“是我讓她逃婚離家隻帶一個女婢就奔赴廣陵城的嗎?是我讓她在廣陵城招搖過市宣稱自己與王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嗎?是我讓她散布謠言說吳王妃是個妖女好讓這廣陵城的百姓脅迫王爺將我趕出府去?”
說這番話時,段南歌低眉淺笑,聲音慵懶,叫人聽不出半分怒意,可這話中的內容卻驚得顏世良心肝發顫,可轉頭一看顏雅君紅著眼泫然欲泣的模樣,顏世良又心疼了。
“那王妃您也不能讓人散布謠言,說舍妹為了爭奪王爺就詆毀您!”
眨眨眼,段南歌無辜道:“顏公子這話又是從何說起?我何時讓人散布謠言了?”
“顏公子是在朝為官的人,難道不知道給人定罪時需罪證確鑿嗎?若連這個都不懂,顏公子還當的什麽官?”龍行虎步地踏進堂屋,秦淵冷著臉看著顏世良和顏雅君兄妹,“顏公子既然已經接到顏小姐,就請二位速速離去,不然爺改了主意,她顏雅君就不用回去了!”
秦淵這話的分量極重,重到顏世良一聽這話就退縮了。
他總不能就為了要給堂妹討回個公道就丟了自己的官職吧?
權衡一番,顏世良起身,先恭恭敬敬地向秦淵行了個禮,然後才說道:“王爺恕罪,下官一時心急口快,若有失言,還請王爺海涵,隻是王妃既然身為吳王妃,那她就不僅僅是這吳王府的主人,也是吳越一帶的女主人,豈能如此心胸狹隘,毫無容人之量?王爺可知王妃是讓人如何編排舍妹的?”
冷眼看著顏世良,秦淵反問道:“那你又怎麽知道那些話是南歌編排好散布出去的,而不是你那妹妹自己使的苦肉計?”
顏世良愕然,愣愣地轉頭看了看顏雅君,又看了看秦淵和段南歌,這才說道:“這不可能!舍妹不是那樣有心機的女人!”
秦淵冷哼道:“說是堂哥,一年當中也不過就能見那麽一兩次麵,你又了解她多少?爺勸你立刻將她帶走,不要再讓她出現在爺的視線當中,這次若不是南歌攔著,這膽敢詆毀皇親國戚的罪,爺定要她拿命來償!”
“王爺,您不能不講道理!”聽到秦淵說要傻顏雅君,顏世良可給嚇壞了。
“講道理?”秦淵冷笑,“你是什麽身份?憑什麽來跟爺講道理?”
顏世良無言以對。
若隻講身份不講道理,那他還能說什麽呢?
見顏世良不說話了,秦淵沉聲說道:“快將她帶走,爺不想讓她在爺的視線裏多待哪怕一刻!從今往後,若是再讓爺見到她,若是她再欺侮南歌,爺就將她發配邊疆充作軍妓!”
“不!不要!”聽到這話,顏雅君突然就激動起來,哭喊著就撲向秦淵,好在衝到半路就被顏世良給抱住了。
“堂妹你要做什麽?!”他看吳王爺是真的氣了,便是此時怕都還想教訓堂妹一頓,堂妹若這會兒撲上去,再被吳王爺扣上個行刺或者旁的什麽罪名,那堂妹當真是連命都要沒了啊!
顏雅君卻不理顏世良,隻癡癡地望著秦淵:“表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你斷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她!都是她用妖法蒙蔽了你的心!表哥你清醒一點啊!”
“堂妹你瘋了嗎?!”顏世良連忙手忙腳亂地捂住顏雅君的嘴。
可這會兒顏雅君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是一把甩開了顏世良的手。
“表哥,我真的是為了你好啊!求你了,別趕我走!”
“堂妹,你!”製不住顏雅君,顏世良急了,“你別鬧了!今天便是綁我也要把你給綁回去!”
王爺對她從來都沒有男女之愛,她明明早就認清了,也答應了隻要王爺成親她就嫁給別人,可為什麽突然又執迷不悟起來了?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她明明是可以嫁給表哥的,她明明是該嫁給表哥的,為什麽要她嫁給別人?為什麽?!
腦中靈光一閃,顏雅君突然睜開了顏世良的手,猛衝向一旁,一頭撞在了頂梁柱上。
顏世良呆住,回過神後立刻衝上去將已經倒地的顏雅君給抱了起來:“堂妹!堂妹你醒醒啊!”
秦淵擰眉:“荊風,把他們兄妹二人扔出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