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他不俗
“是啊,”往白老大的方向邁出兩步,段南歌看起來隻是想要靠近白老大一些,實際上卻是換了個站位好將渾身繃緊地戒備著的雲飛給擋住,而後點頭哈腰道,“承祖上蔭蔽,家裏有良田幾畝,每年繳了苛捐雜稅再留足日常所需之後還有些剩餘,父母把糧賣了錢就供我們兄弟念書了。”
“呦!那真是祖上積德了啊!”白老大也不知道信沒信段南歌的說辭,反正嘴上是順著段南歌說的,偏頭看了看被段南歌擋在身後的雲飛,白老大又問道,“那是你哥哥還是弟弟?”
“是家兄,”段南歌好脾氣地回答道,“家兄不善言辭,失了禮數,還請白老大莫怪。”
“不怪不怪,”白老大邁開腳步晃晃悠悠地繞過段南歌,向雲飛走近,“我是個粗人,沒念過書,也不懂那麽些禮數和規矩,但凡是來到這個島上投靠我的,我都當他們是兄弟,但前提是他們得是真心實意來投靠我的,隻要是真心實意的,那即便他們曾在官府助紂為虐,我也能真心相待,但若叫我發現有誰是幫官府來島上打探消息的,那可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
話音未落,白老大突然向雲飛打出一拳,雲飛不妨,下意識地飛身向後掠去,躲開了白老大這一拳。
見狀,白老大得意一笑,緊追著雲飛就攻了上去:“你們膽子倒是不小!”
段南歌站直了身子,隻一眨眼的功夫就褪去了那點頭哈腰的諂媚模樣,嘴角微揚,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雙唇微張,柔聲細語道:“吳州官府裏的人都說吳越江南一帶的水賊都是漁民出身,隻是烏合之眾,但我看白老大你身手不凡,卻不像是漁民出身啊。”
白老大冷哼一聲,道:“這就跟吳王妃您沒有關係了!”
聽到這話,段南歌的神情才略略一冷:“你認得我?”
“認得!赫赫有名的吳王和吳王妃,在這吳越一帶可以說一不二的人,地位淩駕於州牧和刺史之上的人,那怎麽可能不認得?您二位初到廣陵城那日,我可是到城門口去看過的。”
聽到這話,段南歌的眼神又是一閃:“你去城門口看過我?而且還看清了我的長相?”
“那當然得看清楚了啊,”白老大輕笑一聲,笑容裏帶著點兒諷刺,“我雖是水賊,可也有上岸閑逛的時候,我可不想在那廣陵城裏衝撞了貴人,連累島上的一眾兄弟!”
他們這些做賊的,可得把大人物都認全了,不然等哪日被人抓進牢裏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走得什麽黴運。
段南歌今日出門沒帶含章,就隻拿了秦淵一把折扇,此時聽到白老大這話,段南歌提著折扇就衝了上去。
見狀,負責試探白老大實力的雲飛就抽身退下,將位置然給了段南歌。
一折扇抽在白老大的手腕上,段南歌靈巧地旋身,落在白老大麵前。
“那你可知道我與王爺抵達廣陵城那日並且有在城門口停留?”
話音未落,段南歌手腕一轉,舞著折扇就攻了上去。
向後跳開躲過段南歌的攻擊,白老大的眉梢微動,笑道:“王妃您別欺負我一個漁家莽夫讀書少,尊貴的吳王爺攜王妃來廣陵城,這吳州的官員怎麽可能不去城門迎接?既然有人迎接,王爺和王妃又怎麽可能不在城門處停留?”
段南歌兩步逼上前去,刷的將折扇打開。
“騙你做什麽?”段南歌揚了揚嘴角,“那日不巧,我身體不適,王爺急著帶我回府看大夫,便沒顧得上與候在城門處的諸位大人好生問候一番,這事兒在廣陵城裏人盡皆知,百姓們都說吳王爺不夠圓滑、不知變通,說吳王妃嬌貴,連累吳王爺失了顏麵,我與王爺來到廣陵城後的這月餘時間裏,隻要你踏進過廣陵城,必然就聽到過這樣的傳言,又怎麽可能不知道我與王爺進城那日的事情?”
神色一凜,段南歌嬌喝道:“說!你是從哪裏得知我的長相的?!”
白老大的眼神一沉,暗道不妙,但轉念一想又耍賴道:“王妃這話問的可就稀奇了,王妃貌若天仙,又不是見不得人,怎麽這長相還是個秘密不成?”
“不巧,”段南歌揮舞著折扇欺身而上,“吳王妃十分嬌柔,體弱多病,自打入了廣陵城之後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覺得會有多少人見過她?你覺得又有多少人會將吳王府的客卿南公子跟吳王妃聯係到一起?”
自知失言,白老大抿嘴不語,因為心裏突然發慌,所以攻勢減弱,隻守不攻。
白老大退,段南歌就進,一直緊逼:“你究竟是什麽人?煽動百姓為匪作亂又有什麽目的?”
“喂喂喂!”白老大的眼神東瞄西瞅,腳下的步伐連連轉換,“吳王妃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我怎麽就煽動百姓了?我來這裏時這裏就已經是個賊窩了,我隻不過是跟他們借個地方住而已,可沒有煽動他們違法亂紀。”
“你猜我信不信?”冷哼一聲,段南歌縱身躍起,一腳踹在白老大的背上,將妄圖用輕功逃跑的白老大給踹回了地上,“他們管你叫一聲白老大,你說你隻是個借住的?”
白老大一落地就順勢一滾,果然滾開後就見段南歌從天而降,正落在他剛剛摔下來趴著的地方,落地時腳還狠狠地跺了一下,然後頗有些遺憾地轉頭看著已經躲開的白老大。
頭皮一麻,白老大扭頭就跑,那方向正是往島上的渡口去。
“雲飛,你去看看姑娘們都被關在什麽地方。”囑咐完這一句,段南歌就去追白老大了。
雲飛已經不會像最開始跟在段南歌身邊時那樣時時刻刻都為段南歌的安全而提心吊膽,因此一聽到段南歌的吩咐,雲飛就毫不猶豫地奔向另一個方向。
追在白老大的身後,段南歌卻也不急著追上,隻保持著一定距離追在後麵,時不時地喝上一句,眼見著白老大離渡口近了,段南歌就突然繞路殺到白老大前麵,迫得白老大不得不轉變方向,等白老大發現段南歌隻是原因不明地追著他玩兒時,譚宜修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在內力的幫助下從江麵傳來,飄蕩在整座小洲的上空。
“官府辦案!”
聽到這一句,段南歌不由搖頭歎息。
譚宜修這氣勢是夠了,但這說辭卻不夠華麗。
白老大眼神一凜,身形回轉就奔著段南歌來了。
段南歌不慌不忙,嘴角一揚眉梢眼角就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腰身一轉就壓身下墜,眨眼間就落回地麵,沒抬頭向上看一眼,段南歌隻把手中的折扇一抬就架住了當空劈下來的匕首。
這才抬眼看向白老大,段南歌低眉淺笑道:“輕功不錯,但武藝不精,難怪隻能做賊首,去了別的地方也隻能幫人跑跑腿。”
白老大的眼神一緊,後躍跳開後道:“吳王爺喜歡這樣嘴巴壞的嗎?這口味還真是有些特別啊。”
“自然是要特別,”段南歌兩步追上去就是一記側踢,隻可惜白老大一收腹就躲了過去,“不然他不是要跟你一樣俗了嗎?”
瞥見飛速奔來的譚宜修,段南歌高喊一聲:“譚宜修,抓住他!”
話音未落,段南歌就將手中的扇子扔了出去,那扇子回旋鏢一樣飛了出去,直逼白老大的麵門,驚得白老大連連後退,慌亂間完全沒有發現自己退的方向正是譚宜修來的方向,因此譚宜修毫不費力,直接接住白老大就將人給擒住了。
白老大這才驚覺自己身後有人,然而已經來不及逃了,心中憤憤地望向段南歌,可眼前卻也失了段南歌的蹤影,連那把應該掉在地上的扇子都不知去向。白老大啐一口,蔫頭蔫腦地被譚宜修壓著往前走。
“吳王妃什麽來路?”白老大隨口問了一句。
譚宜修的眉心一擰,冷聲喝道:“關你什麽事!快走!”
“誒誒誒!”胳膊被譚宜修擰得生疼,白老大連連哀嚎,“我就問一句怎麽了,還不能問啊?誒疼疼疼!你要是著急你就撂下我先走,你這樣是虐待犯人!”
“閉嘴!”譚宜修狠瞪白老大一眼,幹脆將白老大轉手交給其他人,“將他帶回船上看緊了,若他跑了,你也別回營了!”
譚宜修這一喝,旁邊那人連忙應下,怕讓白老大給跑了,一接手就先將白老大五花大綁,然後把人壓回船上,不管白老大怎麽說,那人就是不肯離開船,甚至連視線都未曾從白老大身上移開半分,直盯得白老大心裏發毛。
“白河,我前一次來見你時,是不是有警告過你讓你適可而止?嗯?”
聽到這聲音,白老大的心裏一咯噔,臉色微微泛白。
“什麽人?!”負責看守白老大的那名士兵立刻拔刀出鞘,警惕地環顧四周。
咚的一聲悶響,響聲輕微,來自頭頂,似乎是有人落在了船艙的棚頂。
“白河,我要的東西,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