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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譚府之劫

  “那你就是找死!”隔著一張桌子,譚宜賓伸手就向段南歌抓去。


  自從他爹當上了吳州刺史之後,還沒人敢這樣跟他說話,連州牧府謝家的長子對他說話都要客客氣氣的,這小子算是個什麽東西?!不過就是皮囊生得好看一些,給他三分顏色他還開起染坊來了?


  “大哥!”


  “譚大哥!”


  譚宜修毫不猶豫地撲向譚宜賓,想把譚宜賓給攔下來,連謝慈都拍案而起,伸手去抓譚宜賓的胳膊。


  唯獨段南歌麵色不改,抬腳在桌腿上一蹬就連人帶椅子地飛快後退,椅子腿與地麵摩擦發出難聽刺耳的聲音。


  謝慈三人齊齊愣住,愕然地看著款款起身的段南歌,譚宜賓的眼神一亮,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竟還是個練過的,嗬,我喜歡!”話音未落,譚宜賓突然跳上桌子,而後立刻一步躍下,直撲向段南歌。


  側身避開,段南歌將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將手中的折扇一轉就在譚宜賓的手臂上猛抽一下。


  折扇打在胳膊上發出啪的一聲響,這聲音響亮而清脆,可見段南歌用了十分地力道,且抽得很有技巧。


  於是譚宜賓痛喊一聲,捂著胳膊踉蹌後退,疼得麵目糾結。


  手腕再一轉,段南歌唰的一聲將折扇打開,放在身前輕輕搖動:“虧得我還好心地提醒過你,譚大公子當真不問一問我的身份,然後再決定你該用什麽態度與我說話嗎?”


  怕譚宜賓再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來,譚宜修一個箭步衝到譚宜賓身旁,抓緊了譚宜賓被打的那條胳膊,冷聲道:“南公子是我的朋友,大哥你別太過分了!”


  “你滾開!”被譚宜修這麽一抓,譚宜賓的胳膊更疼了,“刺史府裏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吼完譚宜修,譚宜賓就惡狠狠地瞪著段南歌,咬牙切齒卻又有些高傲地說道:“你是誰又怎麽樣?在這吳州,天大地大不如我刺史府大,便是那個新來的吳王爺在我吳州的地界上也得安安分分地給我趴好了,你的身份再高,還高得過吳王爺嗎?敢打我,你真是活膩歪了!”


  “真是要叫大公子失望了,”段南歌將折扇一點一點收起,臉上的笑容也隨之一點一點降溫,“不巧,在吳王府裏,我的地位還就比吳王爺高那麽一點點。雲飛!”


  一直躲在暗處的雲飛應聲而出,跪在段南歌麵前。


  張開嘴,雲飛突然一頓,然後才說道:“公子有何吩咐?”


  段南歌溫聲細語道:“刺史府大公子以下犯上,意圖不軌,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是!”雲飛立刻站起來,轉身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將譚宜賓擒住,推出門外。


  譚宜賓自然不會老實就範,即便已經被雲飛擒住,譚宜賓也虛張聲勢的大吼大叫著,刺史府的護院和下人們見自家大公子被一個陌生人擒住,也都圍了上來,但就算護院們的手上都拿著刀劍,那些刃口都已經鈍掉的刀劍對雲飛來說也並沒有任何威脅。


  就在譚宜賓叫囂著要讓護院們殺了雲飛然後再殺了段南歌的時候,譚宜修突然穩步出門。


  “都住手!”因為不受譚天夫妻的重視,所以譚宜修就長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平日在刺史府裏也十分低調,沒什麽存在感,正因如此,此時譚宜修這一聲中氣十足的吼聲將滿院子的人都給嚇住了,包括譚宜賓在內,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譚宜修。


  譚宜修大步流星地上前,在雲飛和譚宜賓麵前站定腳步,瞪著一群護院和下人道:“把路讓開!”


  刺史府的下人們渾身一抖,看著麵若冷霜的譚宜修,怯怯地後退。


  “你們退什麽退?!”譚宜賓回過神來,高聲怒吼,“譚宜修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這一個外人在刺史府裏作威作福,都欺負到咱家頭上來了,你的親哥哥正被人犯人一樣押著,你卻讓他們把路讓開?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就這樣死在牢裏啊?!”


  “是大哥以下犯上在先,若不是大哥多言,豈會落得這個下場?”


  “以下犯上?”譚宜賓冷笑,“你倒是跟我說說,那個小白臉算是哪門子的上?瞧你這樣護著他,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譚宜修頓時又惱又怒:“我不是大哥!還請大哥謹言慎行!”


  吼完這一句,譚宜修緩了緩氣,定了定神,又道:“請大哥安分地在牢裏待上幾日,我會想辦法保大哥出來。”


  “呸!”譚宜賓啐了譚宜修一口,“我看你就是想借刀殺人!你就是對爹將吳州刺史的位子傳給我了而心有不甘!你就是想讓我有了汙點無法繼任,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當上這吳州刺史是不是?你做夢去吧!爹呢?我要見爹!”


  “大公子若是才疏學淺,就多讀書,堂堂吳州刺史嫡長子,我看大公子的年齡也該有妻室子女了,怎麽說出來的話卻連個三歲的娃娃都不如,要叫人笑掉大牙了。”緩步從書房裏走出,段南歌的眉梢眼角都是所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縱觀天宋上下,我隻知道那帝位是可以世襲傳承的,可沒聽說過官位也可以世襲,大公子這是做了個白日夢,當自己改了姓了嗎?”


  聽了段南歌這番話,旁人還沒什麽反應,譚宜修卻咚的一聲跪了下去:“王妃恕罪,大哥他絕無此意!”


  譚宜修這一跪,再喊一聲“王妃恕罪”,可把所有人都給喊愣了。


  王妃?誰?哪個王妃?哪個是王妃?


  怔愣片刻,謝慈和譚宜賓才緩緩看向段南歌。


  雲飛見段南歌沒說什麽,就由著譚宜賓轉身,隻是雲飛的手還死死地將譚宜賓的雙手反剪在身後。


  靠在書房的門框上,段南歌低眉淺笑。


  “唉,”一聲輕挑的歎息從屋頂上傳來,引得眾人紛紛仰頭望向屋頂,隻見秦淵坐在屋簷邊兒,十分惋惜地看著段南歌,道,“這事兒可怨不得爺,爺是有心要讓你多玩一陣,可你這人天生就愛招惹麻煩,就坐在那兒不動也能惹來些妖魔鬼怪,爺當真是佩服至極啊。”


  段南歌仰頭,眉眼帶笑道:“別坐在人家屋頂上。”


  “失禮失禮。”秦淵痞笑著從屋頂上跳下來,龍行虎步地走到段南歌身邊,卻也沒跟段南歌說什麽,似乎就隻是想走過去跟段南歌站在一起。


  謝慈立刻退到一旁,給秦淵行了個禮:“卑職見過王爺。”


  “免了,”秦淵懶懶地搖了搖扇子,“不談正事的時候,不必拘泥禮數,怪麻煩的。”


  這話說完,秦淵又對雲飛說道:“雲飛,將這押入大牢,另外將譚天也一並押入大牢候審。”


  “是,爺。”掃了眼擋住前路的刺史府護院,見他們這會兒都識相地退開,雲飛這才押著譚宜賓離開,途中嫌譚宜賓太吵,扯掉譚宜賓腰間的香囊就塞進了譚宜賓的嘴裏。


  “荊風。”秦淵又喊一聲,荊風就從屋頂跳了下來。


  “爺。”


  “去州牧府,將譚天和譚宜賓之事說給謝州牧聽,今夜讓他到吳王府來一趟。”


  “是。”荊風領命而走。


  秦淵這才偏頭問段南歌道:“這裏的事情都辦完了?”


  段南歌斜睨著秦淵調侃道:“你在屋頂上不是都聽到了嗎?”


  “你還好意思說!”聽了段南歌的話,秦淵不僅不覺得愧疚,反而倒打一耙,“誰知道你這人是怎麽回事,怎麽不管到哪兒都能惹上麻煩呢?可憐爺公務繁忙,還得給你當暗衛。”


  “誰讓你來了?”段南歌挑眉,“不愛來就別來啊。”


  秦淵立刻痞笑開來,道:“爺怎麽不愛來?爺就愛跟著你,不行?”


  “不務正業!”段南歌白了秦淵一眼。


  秦淵厚臉皮地說道:“爺的不務正業那可是在天宋上下出了名的,婦孺皆知,名氣大得很。”


  “臉皮真厚。”衝天翻了個白眼,段南歌轉眼看向謝慈,道,“今日我便回了,若有什麽事,盡管去王府找我便是。”


  “啊?啊……好。”謝慈一臉茫然。


  南公子當真就是吳王妃?這吳王妃還跟他說不有事盡管去王府找她?這合適嗎?不合適吧?

  謝慈怯怯地看向秦淵,卻見秦淵像是什麽都沒聽見似的,隻站在段南歌身側,看著段南歌笑得風流倜儻。


  謝慈擰眉。


  總覺得這吳王爺和吳王妃有點兒特別,跟他以往見過的、聽說過的皇族都不太一樣。


  攬著段南歌向外走去,路過譚宜修身邊時,秦淵不由抬手按住了譚宜修的肩膀,做出這個類似於安慰的動作之後,秦淵就有些後悔,權衡再三之後還是對譚宜修說道:“一碼歸一碼,想好你該怎麽做。”


  他原本隻是對譚宜修調整吳州布防的想法感興趣,但在屋頂聽了這麽長時間之後,他還挺欣賞譚宜修的正直公允和堅守己見,在他目前所認識的人當中,這樣的人著實不多。


  譚宜修的眼神一亮,仰頭目光炯炯地看著秦淵。


  秦淵暗道自己多言,卻也隻是笑笑,而後就帶著段南歌離開。


  他們都還年輕,慢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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