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真正靠得住
這一聲喊出去之後,段南歌就咬緊了嘴唇,再不肯出聲,隻是整個人漸漸因為疼痛而蜷縮起來,越蹲越低。
“南歌!”被段南歌這一聲痛喊嚇得呆住,回過神後秦淵立刻將疼到使不出力氣的段南歌抱住,“南歌,南歌你怎麽了?啊?哪兒疼?”
獨孤雪陽也回過神來連忙引秦淵進屋:“快將她抱進房裏去!”
秦淵顧不上跟獨孤雪陽客氣,也不在意那究竟是誰的房間,打橫抱起段南歌就三步並兩步地走了進去,而後將段南歌放在床上。
這會兒才看到段南歌疼得沒了血色的慘白的臉,秦淵坐在床邊握著段南歌的手,慌得六神無主:“南歌,南歌你怎麽了?”
“到裏麵去!”知道此時趕不走秦淵,獨孤雪陽便隻將秦淵往床的裏側推了一把。
秦淵立刻上床去到裏側,連鞋都沒脫。
獨孤雪陽這才在床邊坐下,為段南歌診脈。
秦淵緊抓著段南歌的另一隻手,一會兒看看段南歌慘白的臉,一會兒又看看麵色凝重的獨孤雪陽:“雪陽先生,南歌這是怎麽了?是不是那藥……”
是不是那藥出了問題?
獨孤雪陽搖了搖頭,聲音聽起來卻有些不自然:“沒事。”
“沒事?”秦淵怒,“南歌都疼成這樣了,怎麽可能沒事?!”
“隻是兩種藥性相抗相抵罷了,扛過去就好。”嘴上這樣說著,獨孤雪陽的心裏其實也是慌著的。
怎麽會疼得這麽厲害?
“扛……這……”秦淵又氣又慌,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南歌有多能忍耐他知道,曾經後背被瓦片割得皮開肉綻她都沒哼一聲,站起身時甚至還能與人說笑,可此時她臉色慘白,臉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貝齒已經將嘴唇咬破,可痛苦的聲音還是從唇齒間溢出,不絕於耳。
“南歌,南歌你別咬了。”秦淵輕輕拍了拍段南歌的臉頰,想讓段南歌清醒一些,聽到他的話。
然而此時的段南歌什麽都聽不到,她頭疼的厲害,唯一好像回蕩在耳邊的聲音就是腦袋裏嗡嗡的聲音。
獨孤雪陽擰眉,道:“將她的嘴撬開,塞點兒別的進去。”
“別的?”秦淵一臉茫然,“塞什麽?”
“……有什麽塞什麽!”獨孤雪陽現在也是慌的,他的所有心神都集中在段南歌的脈象上,哪有餘力去想其他事情?
“有什麽塞什麽?”
秦淵的腦子裏一片空白,轉著圈地在那張隻有被褥和枕頭的床上尋找可以用的東西,然而視線一轉就見又有血從段南歌的唇齒間溢出,秦淵的心裏一急,伸手捏開段南歌的嘴之後就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手指塞了進去。
段南歌的牙齒突然咬合,正好就咬住了秦淵的手指,幾乎是瞬間就咬破了秦淵的手指。
沒想到段南歌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在咬,秦淵毫無防備,也痛喊出聲。
獨孤雪陽一驚,往段南歌的嘴裏一看就急忙說道:“你傻嗎?將被角塞進她嘴裏!”
這傻小子!南歌正疼得厲害,下口沒個輕重,待會兒若不小心傷筋動骨可就麻煩了。
秦淵疼得溢出了眼淚,趕忙再次捏開段南歌的嘴,將被角折得厚一些塞進了段南歌的嘴裏。
看著自己手指上溢著血的牙印,秦淵心疼極了。
南歌得有多疼才會下這麽重的口?
“雪陽先生,有沒有止痛的藥?給她吃一些,或者……或者是蒙汗藥。”
“那些藥豈能隨便吃?”獨孤雪陽擰眉,“若哪味藥再引出其他效果,那她這疼可就白挨了。”
“但是……”秦淵伸出手去,用衣袖擦掉段南歌臉上的汗水,那伸出去的手抖得厲害,“雪陽先生您醫術高明,倒是想想辦法啊!”
他們難道就隻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嗎?
獨孤雪陽的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根本什麽都想不到,公孫月站在獨孤雪陽身後,也是急得不行,聽秦淵說要想辦法,公孫月就開始想辦法。
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公孫月忙道:“師父,我去拿金針來!”
不等獨孤雪陽反應,公孫月轉身就衝出門去。
金針?獨孤雪陽愣了愣,就那樣呆愣了一會兒才想起金針能做什麽,公孫月恰在此時回來,直接將插著金針的羊皮袋子塞進了獨孤雪陽手裏。
“師父,您快行針!”
“好!”獨孤雪陽連忙將卷著的羊皮袋子展開,從上百根金針裏取出一根粗細適用的拿在手裏。
獨孤雪陽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秦淵和公孫月的視線下意識地追逐著獨孤雪陽的手,待獨孤雪陽捏起金針,秦淵和公孫月就見獨孤雪陽的手不住地抖著,那根針就在獨孤雪陽的手上隨著一起顫抖,無論如何都穩不住。
“師父啊!”公孫月急得直跺腳。
行針的時候最忌手抖,那可是深一分淺一分、偏一分歪一分都不行的啊!
“我!”獨孤雪陽一臉懊惱。
“針給爺!”秦淵突然向獨孤雪陽伸出手,“告訴爺要紮在哪,針進幾寸。”
“不行!”獨孤雪陽毫不猶豫地拒絕,“這金針……”
“爺知道!”看著嘴唇發顫的段南歌,秦淵沉聲道,“爺跟先生學過,爺自然知道這金針之術容不得半分差錯!”
“你既然知道還要胡鬧?”獨孤雪陽瞪著秦淵。
“因為先生您現在做不到,”秦淵目光堅定地看著獨孤雪陽,“針給爺。”
獨孤雪陽卻沒有動。
金針之術與銀針之術或者其他什麽醫術都不同,外行人即便是清楚知道人體穴位的人也無法自如運用,可稍有差池後果就不堪設想。
“給爺!”
秦淵怒喝一聲,獨孤雪陽再看一眼段南歌,到底還是把手裏的金針給了秦淵。
“說。”秦淵的眼神堅定,聲音堅定,心意堅定,那平日裏提劍的左手此時正捏著一根細細的金針,紋絲不動地懸在段南歌的身體上。
獨孤雪陽微怔,而後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列缺穴,針入一寸。”
秦淵依言下針,精準無比。
獨孤雪陽這才略略放心一些,一邊將挑選好的金針遞給秦淵,一邊告訴秦淵下一針該紮在哪裏。
見獨孤雪陽和秦淵之間的配合還算默契,公孫月就將視線移到段南歌的臉上,見段南歌的神情漸漸平和下來,咬著被角的牙也不再那麽用力,似乎是疼痛得到了有效的緩和,公孫月長舒一口氣,隻是仍舊不敢開口提醒秦淵和獨孤雪陽,生怕擾亂了這兩人的心神,叫那金針紮錯了位置。
頭疼漸漸有所緩和,段南歌卻隻覺得疲憊,想就這樣好好睡上一覺,卻又突然想起頭疼發作時她是跟秦淵在一起的,秦淵該是擔心壞了。
於是段南歌強撐著睜開眼睛,入眼的卻是陌生的環境。
“淵?”
“我在。”一聽到段南歌的聲音,秦淵立刻抓住段南歌的手,而後湊上前去,“還疼嗎?”
終於看到秦淵的臉,段南歌揚了揚嘴角,疲憊地淺笑:“不疼了,但是困了。”
聞言,秦淵眉心微擰,轉眼看向獨孤雪陽。
獨孤雪陽立刻替段南歌診了脈,而後說道:“無礙,剛剛疼得那麽厲害,這會兒多半隻是累了,讓她睡吧。”
點點頭,秦淵轉回去看著段南歌,柔聲說道:“困就睡吧,爺抱你回去。”
“嗯。”低低地應了一聲,段南歌把眼睛一閉,轉瞬就睡著了。
理順段南歌額前的碎發,秦淵的視線一轉,又看向段南歌身上的十幾根金針。
“雪陽先生,這些金針……”
獨孤雪陽長舒一口氣,道:“且先這樣,兩刻鍾後再拔掉試試。”
“要等藥效過了?”到了這會兒,秦淵才覺得自己滿身大汗,裏麵的衣裳已經被汗水浸透,若有風吹過就覺得涼颼颼的。
獨孤雪陽點了點頭。
想了想,秦淵又道:“南歌若不醒,就等久一點吧。”
“也好。”將羊皮袋子卷好放在一邊,獨孤雪陽向後挪了挪身子,靠在床尾守著。
公孫月搬了個凳子到床邊,細細打量著段南歌的睡臉,而後輕聲對秦淵說道:“看爺平時總是膩在王妃身邊跟王妃討安慰,沒想到真到了關鍵的時候爺還挺靠得住的嘛。”
“他是誰?”獨孤雪陽斜睨著秦淵,冷哼一聲後道,“他是廖氏大當家,遇事雖會急躁,也總有思慮不周的時候,但他豈是嬌貴到每次都需要人好言安慰的人?”
“可是……”公孫月眨著眼,不解地看向秦淵,“可是爺平日裏在王妃身邊時都挺嬌貴的啊……”
動輒就一臉無辜,動輒就一臉委屈,便是在正事上想不出辦法來也要向王妃求助,她還見過爺鑽在王妃懷裏哼哼唧唧耍賴的樣子呢。
聽到這話,獨孤雪陽瞪秦淵一眼,十分不滿地冷哼一聲,卻什麽都沒說,而秦淵隻是痞痞一笑,對公孫月說道:“你還小,不懂。”
獨孤雪陽冷聲道:“別養成了壞習慣。”
別習慣了對南歌示弱就總是想要依賴南歌,南歌再強到底也隻是個女兒家。
“爺知道。”握著段南歌的手,秦淵笑得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