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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搬起石頭砸兄弟的腳

  見謝慈一行並不是為了輸贏而來,段南歌就想著今日這賭局她興許該輸一些,散出去的錢權當是買個交情,剛剛那夥計可跟段南歌說了,這一桌的幾位公子都是廣陵城有頭有臉的人物的兒子,這交情日後必定有用,可瞥見葉康寧給莊家使的這個眼色,段南歌就揚起了嘴角。


  想把她當成肥羊宰?這可就怨不得她了。


  第一局,莊家搖好了色子放下色盅之後,段南歌左看右看,似乎是想等其他人都下了注之後再下,謝慈幾人隻當段南歌是不會玩兒,因此不敢隨便下注,於是都有心要照顧段南歌,紛紛下了注,段南歌是最後一個下注的,猶猶豫豫地把錢壓在了小的那邊,跟葉康寧選的一樣。


  葉康寧的眼神一閃,不動聲色的跟莊家交換了一個眼神。


  那莊家心裏也是無奈,隻好揭開了色盅:二、一、五,小。


  第二局,段南歌又是最後一個下注,且押的寶又是跟葉康寧相同的。


  葉康寧狐疑地看了段南歌一眼,卻見段南歌隻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那神情看起來天真單純,怎麽看都不像是看破了其中玄機後故意跟他押相同的寶。


  視線從其他幾個人的臉上掃過,見其他人仍舊沒有察覺到什麽,葉康寧隻要讓莊家揭開色盅,這一局自然又是葉康寧和段南歌贏。


  若隻一局、兩局是這個狀況,那其他人還能當這是個巧合,可近十局下來,把把段南歌都是最後一個下注,把把都是跟著葉康寧押,而且把把都贏,若在看不出些什麽來,謝慈幾人的腦子可就真是白長了。


  “康寧,你這算什麽?”黎青逸不滿地瞪著葉康寧,“搬起石頭砸兄弟的腳?”


  “不是,我這……”葉康寧既尷尬又懊惱,最後隻瞪著段南歌憤憤道,“他說他從沒玩過,可你們看他這哪像是沒玩過的樣子?”


  段南歌歪頭,看著葉康寧茫然地眨著眼。


  高延搖搖頭,陰陽怪氣道:“青逸先前不是說過?在賭桌上不能交底。”


  謝慈溫柔一笑,道:“說到底還是康寧你的不對,若不是你起了歹心,怎會叫人占了便宜?”


  葉康寧不忿地回嘴道:“說他看著像是個來送錢的生手這話還不是你先說的?”


  謝慈的神色一僵,有些窘迫地別開臉。


  話是他說的沒錯,但顯然他這一次似乎是看走了眼,可誰能想到這白白淨淨的小公子竟還是個中高手?


  見賭桌上的氣氛有些微妙,那莊家連忙說道:“葉公子也不過就是想跟這位南公子開個玩笑罷了。幾位公子可還要繼續?若玩得乏了,小的這就命人去給幾位準備茶點。”


  “乏什麽?接著來!”葉康寧開始擼胳膊挽袖子,一副要跟人拚了的模樣,“讓你瞧瞧本公子的厲害!”


  葉康寧最後的這句話自然是對段南歌說的。


  段南歌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模樣叫原本想勸的謝慈幾人都閉上了嘴,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就讓人去準備茶點,做好了看熱鬧的所有準備。


  賭局重新開始,仍舊是莊家搖色,隻不過這一次段南歌沒再觀望,甚至沒有猶豫,色盅一落下,段南歌就下了注。


  葉康寧平時就是胡亂下注,這會兒要跟段南歌一較高下,葉康寧自然不會跟段南歌押同樣的寶。


  待段南歌和葉康寧下完注,謝慈就將一千兩的銀票押在了與段南歌相同的地方。


  “謝慈!”葉康寧瞪眼,“你不仗義!”


  謝慈溫柔一笑,理直氣壯道:“對新朋友要友善一些,不然我們都去支持你,南公子不是顯得很可憐?”


  “假仁假義!”冷哼一聲,葉康寧卻沒再說什麽,隻是再看向段南歌時,葉康寧的神情中似乎多了幾分得意,一副“我讓你”的模樣。


  黎青逸無奈一笑,把錢押在了跟葉康寧相同的地方:“既然新朋友已經有人支持了,那我就照顧一下老朋友吧。”


  話音落,黎清寧還不經意似的瞥了高延一眼。


  在這樣的場合,他跟高延注定是明知道會吃虧還得將那虧生吞下去的一方。


  果然,高延也自覺地將錢押在了跟葉康寧相同的地方,譚宜修跟著謝慈下注。


  田成益左看看右看看,憨笑道:“我聽謝公子的。”


  這句話一語雙關,但謝慈卻看都沒看田成益一眼。


  他喜歡聰明人,聰明如黎青逸和高延,即便看出前方就是陷阱,也會為了達成目的而甘願跳入陷阱,還能說一句漂亮話維持表麵上的和平,不討賞、不邀功,而像田成益這樣時時將討好掛在嘴邊、隻會盲目跟隨的人正是他最不喜歡的。


  這一局,段南歌一方贏。


  葉康寧輸得不甘心,強烈要求繼續比試,段南歌自然奉陪,隻是這下注的雙方似乎自動自覺地形成了固定的陣營,謝慈、譚宜修和田成益總是跟著段南歌下注,而黎青逸和高延永遠都站在葉康寧那邊,於是跟著段南歌的三個人一直贏,跟著葉康寧的兩個人一直輸,漸漸的,段南歌便看清了這賭桌上的潛規則。


  葉康寧還是不服,還想再來,卻被謝慈的一句話給勸住。


  “常來賭坊,總聽人說玩色子的高手都能從聲音判斷出落地的色子哪麵朝上,今日我們怕就是碰上高手了,南公子你說是嗎?”


  段南歌揚了揚嘴角,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衝莊家勾了勾手,段南歌就要來了那色盅和三顆色子,慢條斯理地將色子一顆一顆地都扔進色盅,段南歌的手腕一震就將那裝著色子的色盅拋到了空中。


  那色盅在空中回旋翻轉,三顆色子在裏麵相互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音清晰可聞,謝慈幾人的視線就隨著那色盅漸漸向上,而後迅速落回,就那樣呆愣愣地看著色盅被段南歌重新抓回手上,而後扣在桌上。


  謝慈幾人不懂,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但那莊家卻一臉震驚,錯愕的視線一直在段南歌和那色盅之間來來回回,就等著段南歌將色盅打開。


  然而段南歌卻遲遲沒有動作。


  葉康寧等得不耐煩了,突然大喝一聲:“你倒是開啊!”


  謝慈也有些按捺不住,轉頭看著段南歌,一臉狐疑:“南公子?”


  段南歌卻隻揚了揚嘴角,然後起身,向在座的幾人作了個揖後就邁步離開,連一直大方擺在桌上的銀票都沒拿,隻帶上白茗離開,而後給幾個人留下一個瀟灑不拖遝的背影。


  這色盅還是留給別人開吧,萬一開壞了也好。


  “他、他什麽意思?”葉康寧傻眼。


  譚宜修擰眉,起身就走到段南歌坐過的位置,伸出手就將色盅打開。


  譚宜修的動作太快,太不仔細,以至於色盅打開的時候,謝慈幾人親眼看著兩顆色子從高處歪斜、墜落。


  看著在桌上搖晃了兩下才穩定下來的兩顆色子,高延挑眉:“原本那三顆色子是摞在一起的?那點數呢?分別都是什麽?”


  謝慈幾人不懂,於是齊齊看向莊家。


  看著桌上的三顆色子,那莊家卻也是既失望又為難,失望的是他原本以為能看到什麽驚世絕技,豈料功虧一簣,為難的是如今色子原本的羅列已經被破壞,向上的一麵也有所變化,這一變就無從還原,雖說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沒有根據,眼前幾位公子的問題他實在是無法回答。


  看出莊家的為難,謝慈溫聲道:“罷了。今天晚上去哪兒?難得今天一文錢都沒輸。”


  說著,謝慈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被段南歌“遺忘”在桌上的銀票。


  瞥一眼謝慈的神色,田成益啐一口,道:“那小子,瞧不起人呢這是?誰還缺這點兒錢不成?!”


  誰知田成益這話說完,葉康寧就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不缺我缺!幸虧那姓南的把錢都留下了,不然若讓我爹知道我在賭坊裏輸了這麽些錢,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話音未落,葉康寧就拿回了屬於他的銀票。


  見葉康寧拿了銀票回去,黎青逸就也伸手將他輸的錢都拿了回去,道:“依我看,若不是康寧咄咄逼人,那南公子本沒想要贏咱們。”


  葉康寧當即就衝著黎青逸吼道:“照你這樣說,今天這事兒全怪我嘍?”


  “康寧,”謝慈略有些不悅地看著葉康寧,“我知你心裏不快,可別拿青逸撒氣。”


  “你怎麽看?”順勢就在段南歌的位置上坐下,譚宜修黑著張臉看著謝慈。


  謝慈眯起了眼睛,不急不緩地說道:“那南公子出手闊綽,我仔細瞧了,他手裏麵值最小的銀票是兩百兩的,最大的一張是五千兩。”


  “五千兩?”高延挑眉,跟黎青逸麵麵相覷,“我跟青逸的身上都沒這麽多錢。”


  高氏和黎氏不僅是江南富商,還是天宋五大商之二,他跟青逸又是奉家裏人的命令整日吃喝玩樂好與這些公子套交情,家裏人是做好了讓他們承擔所有人所有花銷的準備,因此給他們的錢也算是多了,但至今為止還沒有超過兩千兩的時候。


  “可不就是嘛,”謝慈臉上的笑容擴大,“下次再見到他,可千萬別惹他。”


  “怎麽?”譚宜修的眼神微亮,“猜出他的身份了?”


  沒有直接回答譚宜修的問題,謝慈隻說道:“這半年來,廖氏的人不停往廣陵城進,廖五爺似乎是打算在廣陵城安家落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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