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巧留客
秦淵跟聶儒頗有些情投意合的意思,不管周明賀、韓舟和錢安順三人在旁邊幹聽有多無聊,這兩個人坐在一起倒是越說越起勁兒。
段南歌跟周明月也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偶爾轉頭從西廂房的窗口望向主屋,看看秦淵那邊是個什麽情況,可段南歌每一次轉頭看見的都是秦淵和聶儒相談甚歡的場景,這兩個人就像是失散多年、久別重逢的親兄弟,話多得說不完一樣,可坐在一旁陪著的周明賀三人的表情卻是越來越難看。
從沒見秦淵與誰聊得這樣投機,段南歌趁著跟周明月說話的空檔對白鸞蘭九說道:“蘭九,你去主屋問一問爺中午要如何招待幾位客人,是帶他們出去尋個飯莊,還是他們各自另有安排?”
“是。”白鸞蘭九立刻出了西廂房往主屋去,一路走走在房簷底下。
瞥見白鸞蘭九,秦淵立刻就轉頭過去,問白鸞蘭九道:“怎麽了?”
南歌應該是可以應付那個周明月的。
白鸞蘭九脆生生地將段南歌的話轉述給秦淵,道:“爺,夫人問您今日中午要如何招待幾位貴客,幾位貴客若沒有其他安排,是不是就留下一起用個午飯?”
一聽這話,秦淵的眼中就浮現出了星星點點的笑意。
南歌這話的重點怕不是在請他們一起用飯,而是想讓他們做其他安排吧?
心情又明媚了幾分,秦淵轉眼看向周明賀,笑著問道:“幾位中午可有安排?若沒有,就留下一起用飯?爺讓廖七出去找個飯莊訂一桌吧。”
“五爺不必麻煩,”喝了一上午的茶水,周明賀把茶杯往桌上一撂,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本公子與人有約,告辭。”
留下?還留下做什麽?他跟廖五可沒那麽多話可聊,若不是怕掃了聶大人的興,他早就走了!誰知道聶大人怎麽回事,竟跟廖五聊個沒完。
有周明賀帶頭,韓舟和錢安順也起身告辭。
聶儒打從心底裏不想走,他還沒跟秦淵聊夠,可跟他一起來的人都要走,他若不走倒顯得有些奇怪。
就在聶儒左右為難之際,段南歌款步進門。
“幾位這是要走了?”她隻是想將周明月給帶過來,省得周明賀走時把周明月給忘了。
周明賀客氣道:“本公子今日中午約了人,怕是要拂了夫人美意。”
“既是與人有約在先,那就沒辦法了,”段南歌淺淺一笑,“雨天路滑,幾位千萬當心。”
這話說完,段南歌就側開身,將出門的路給讓了出來。
見狀,周明賀三人再與秦淵客套幾句就撐起各自的傘踏出主屋。
想不出單獨留下的理由,聶儒也不情不願地起身,想著改日再一個人登門拜訪,定要跟秦淵聊個夠。
而秦淵也知道聶儒不好單獨留下,見聶儒起身,麵上便露出幾分遺憾。
揚了揚嘴角,段南歌突然說道:“對了,聽說聶夫人是嶺南人?我這裏正好有些嶺南特產的醃肉、醃菜,倒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聶大人要不要捎一些回去給尊夫人?”
“這個……”聶儒有些猶豫。
他那妻子的確是嶺南人,以前他在黔中道任職,那裏離嶺南近,他能常帶妻子回鄉看看。去年年中他被調職到河北道,雖說升遷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可離嶺南遠了,時間一長,他那妻子就開始思念家鄉,偏河北道這地方又弄不到嶺南的吃食,可把他給為難壞了,這會兒廖夫人說起,他的確是想為妻子討一些回去,可就這樣張口要是不是不太好?
眼神一閃,秦淵忙對段南歌說道:“南歌你這樣問是要聶大人如何回答你?你是誠心要送,還是與聶大人客套呢?叫人笑話!”
段南歌眨眨眼,突地笑道:“瞧我!是我有點兒東西想要托聶大人轉交給聶夫人,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聶大人可別嫌棄,我這就讓人去把東西包起來,聶大人且在這裏等一等。”
說著,段南歌就對白鸞蘭九說道:“蘭九,你去將那些醃肉找出來,包好。”
“醃……肉?”白鸞蘭九偏頭,不解地看著段南歌。
他們有那種東西嗎?
段南歌忙給白鸞蘭九使了個眼色:“我也不記得是放在哪兒了,你去找找。”
“是。”白鸞蘭九會意,轉身又跑出了主屋。
段南歌又看向已經站在院子裏的周明賀、周明月四人,歉然道:“真是對不住幾位,幾位要跟聶大人一起再等一等嗎?”
“不了,”周明賀連忙拒絕,“本公子與人相約的時間就快到了,就不等聶大人了,還請聶大人見諒。”
韓舟和錢安順也趕忙各自扯了個理由,要跟周明賀一起走。
聶儒自然也不需要他們等,便點了點頭,道:“那你們快走吧,這雨看著像是要下大的樣子。”
向聶儒作了個揖,周明賀趕忙逃走,韓舟和錢安順緊隨其後,周明月雖有些不情願,可終究還是跟著離開了。
將這幾個人送走,段南歌才又轉回身,笑意盈盈地看向秦淵。
秦淵笑道:“鬼機靈!就你知道得多!”
“那可不,”下巴一挑,段南歌一臉得意,而後對有些發愣的聶儒說道,“抱歉要讓聶大人空歡喜一場了,嶺南的醃肉民婦這裏沒有,女兒紅倒還有兩壇,聶大人要不要嚐嚐?”
秦淵緊跟著說道:“那醃肉不急,今日沒有,再過幾日就有了,聶大人也真是見外,想要這樣的東西,怎麽不來找爺?”
隻要是這世間有的東西,就沒有他廖氏弄不來的。
聶儒看看段南歌,再看看秦淵,將自己方才聽過的所有話從頭到尾串連一遍,這才理清發生了什麽。
重新坐下,聶儒哭笑不得道:“本官總算是知道為什麽天宋百姓千千萬,卻唯獨五爺你能用短短十幾載將廖氏發展成天宋第一富商,你們這腦子轉得也太快了吧?”
“爺以前也覺得自己的腦子轉得挺快的,如今卻被人給比了下去。”說罷,秦淵瞄一眼段南歌,盡管視線極快地移開,可那溫柔卻留在眼中,彌久不散。
段南歌淺淺一笑,柔聲細語道:“那聶大人跟外子聊著,民婦就不在這裏礙事了。”
見段南歌轉身就要出門,秦淵忙將段南歌叫住:“你不在這兒待著,還要去哪兒?”
段南歌停下腳步,扭頭看著秦淵,挑眉問道:“你今兒中午不吃飯了?”
“吃,”秦淵諂笑著問道,“能點菜嗎?”
“不能,”段南歌果斷拒絕,而後又道,“今日聶大人是客,要點菜也是聶大人點菜,你點什麽?”
秦淵扁嘴,委屈道:“爺有想吃的。”
“那你就繼續想著。”
秦淵憤憤,瞪著段南歌看了一會兒,突然歪了身子湊到聶儒旁邊,在聶儒耳邊低聲道:“聶大人,爺跟你說,內子最拿手的就是……”
秦淵一邊說還一邊瞄著段南歌,惹得段南歌白了他一眼,跨出門去。
見段南歌走了,秦淵重新坐正,眉眼帶笑地望著段南歌。
聶儒看看秦淵,再看看外麵的段南歌,突地輕笑一聲,道:“昨夜尊夫人赴宴時說五爺最愛與她嬉鬧,我還不信,隻當那是尊夫人的托詞,可現在我信了。”
他還真沒想到廖氏的大當家與自己的妻子竟是這樣相處,別說是夫為妻綱的架子了,廖五爺這戲弄妻子的樣子跟個小孩子沒什麽區別。
聽到這話,秦淵挑眉:“怎麽?她說爺壞話了?”
“那可沒有,”聶儒連忙否認,“尊夫人可把五爺給誇得天上有地上沒的。”
“得了吧!”秦淵哂笑一聲,“她才不會那樣誇爺,她若把爺誇到天上去了,你們今日又怎麽會來?”
聶儒頓時有些尷尬:“也虧了尊夫人沒誇你,不然我哪有機會與五爺這樣暢聊?”
秦淵偏頭,狐疑地看著聶儒:“爺又不會責怪內子,你慌什麽?”
聶儒撇嘴,端起茶杯喝一口茶:“我這不是怕影響你們夫妻感情嗎?”
雖是今天才正式相識,但聊過一上午後,秦淵和聶儒卻仿佛舊友,沒了周明賀幾人在旁邊,說起話來越發自在。
“哪有那麽容易就被影響?”秦淵笑笑,“而且以前爺竟不知道偶爾示弱還能得到不少好處,隻是爺和手下的一幫男人都不懂得什麽叫示弱,如今多了內子幫襯,廖氏這是如虎添翼,爺可得好好待她,不然跑了可就慘了。”
聶儒讚同地點頭:“同感,尊夫人非同小可,幸而她是被你廖五爺娶回廖氏了,若被周氏或者黎氏娶走,那廖氏這天宋第一富商的地位怕是要保不住了。”
“聶大人好眼光!”秦淵立刻誇讚聶儒一句。
聶儒挑眉:“五爺這話聽著像是在誇我,可我怎麽覺得這實際上是五爺在自誇?”
“爺可沒有自誇,”秦淵笑得好不得意,“爺這隻是在說一個事實。不過聽聶大人方才那話的意思,似乎是並不希望周氏或者黎氏壯大起來?”
聶儒歎道:“的確是不希望,雖然這跟我沒什麽關係,但我還是希望廖氏能站穩這第一富商的位置。”
“為什麽?”秦淵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