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主母赴宴
晚霞散盡時,天色已暗,秦淵和段南歌鬧了一身的泥土,不好大搖大擺地在街上行走,兩個人也沒那麽厚的臉皮能掛著滿身泥土招搖過市,於是兩個人飛簷走壁,用著上乘的輕功回了院子。
白鸞蘭九和叱靈暘二人因為隻顧著看光景而跟秦淵一行走散,幸而還認識回家的路,逛夠了武靖城,兩個人就回了院子,比秦淵一行還早一些到。見到兩隻泥猴從天而降,叱靈暘差點兒就要打人了,好在廖三就跟在秦淵和段南歌身後,及時阻止了一場即將發生在叱靈暘身上的悲劇。
雖然要動手打人的是叱靈暘,但因為對手是秦淵和段南歌,所以最後倒黴的人一定是叱靈暘。
這一晚上廖氏的男人們沒有議事,吃過晚飯後隻聚在院子裏閑聊幾句就各自回房休息,但是他們每個人的心裏都清楚,這或許是未來半個月甚至一個月內他們唯一可以休息的時間。
第二天清早,廖氏的男人們起了個大早,段南歌、白鸞蘭九和叱靈暘自然也都跟著早起。
那張飯桌一直擺在院子中間,廖氏的男人們洗漱過後就不約而同地坐在了桌邊,桌麵上擺著一張地圖,幾個人正低聲說著什麽。
廖七本還想去廚房做個早飯,但段南歌見秦淵他們神情嚴肅,似乎是在說正經事,便將廖七攆出了廚房。
早飯之後,秦淵就帶著廖氏的男人進了主屋,屋裏沒有風,更適合他們鋪上紙寫寫畫畫。與幾個人比起來在廖氏裏地位稍低的羅致時不時地就要出去一趟,似乎是去向武靖城裏的廖氏成員傳達大當家的命令,於是晌午開始就有廖氏的人往宅子裏送東西。
武靖城裏的廖氏一動,旁的人自然就都知道廖氏的大當家來了,於是臨近傍晚便有人送來了一張請帖,說是範陽節度使設宴,為廖氏的大當家接風洗塵。
段南歌將請帖轉交給秦淵的時候,秦淵正在跟廖七三人討論從哪裏雇用工匠的問題,不怎麽高興地瞥了眼那張燙金請帖,秦淵就讓段南歌代為出席,還振振有詞地說段南歌既然是能管廖氏大當家的人,那自然是廖氏的最高領導人,絕對有資格赴宴。
段南歌白了秦淵一眼,卻還是將請帖收好,決定代秦淵出席。
若是在以前,秦淵還沒娶段南歌的時候,不管是築建港口這樣的正經事還是赴宴與一些無所謂的人應酬這樣不正經卻不得不做的事情,那都得秦淵親自去,不管累成什麽樣,秦淵都得撐著。
可現在不同了,不管是關起門來在家裏還是打開門來對外人,秦淵都將段南歌視作是與自己平起平坐、身份等同的人,若是有空,秦淵自然不會累到段南歌,可若沒空,秦淵也不會跟段南歌客氣,對秦淵來說,他將自己當成是段南歌的依靠,也將段南歌當成是自己的依靠,他們是可以同甘共苦的人。
段南歌自然也是如此,她跟在秦淵左右本就是為了要替秦淵分擔,不然她何必跟著秦淵東奔西走吃苦受累?此時秦淵毫不猶豫地將事情交給段南歌,段南歌的心裏也是高興的。
稍微準備了一番,段南歌就帶著白鸞蘭九和叱靈暘,在武靖城一位廖氏掌櫃的引領下赴宴。
宴會設在武靖城的城主府裏,段南歌甫一進門,眉心就狠狠地跳了一下。
那請帖是範陽節度使派人送去宅子裏的,請帖上也隻有範陽節度使和廖五爺的稱謂,根本沒寫這宴會上還會有其他人,但此時段南歌打眼一看,就見桌邊坐著六個人,四男兩女。
廖氏的掌櫃孫康一見這陣仗也是一愣,可隨即就先給範陽節度使作了個揖:“草民見過聶大人,這位是我們廖氏的當家主母,主母,這位就是範陽節度使聶儒聶大人,聶大人左手邊的三位依次是幽州工部令史韓大人、水部令史錢大人和錢小姐錢瀟瀟,而聶大人右手邊的兩位是周氏的二公子周明賀和周氏的六小姐周明月。”
揚了揚嘴角,段南歌的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孫康的話音一落,段南歌就向聶儒作了個揖:“民婦南氏見過聶大人,見過韓大人和錢大人。”
給大人們都行了禮,段南歌就直起身,笑意盈盈地衝錢瀟瀟、周明賀和周明月微微頷首:“沒想到周氏的二公子和兩位小姐也在,失禮了。”
段南歌這一番禮數算是周全了,可在場的人卻都寒著臉。
聶儒將段南歌從頭到腳地打量一遍,而後問孫康道:“孫掌櫃的,廖氏這是什麽意思?瞧不起人嗎?他廖五若不願給本官麵子,他不來便是,讓個婦道人家過來是什麽意思?”
“這個……”孫康也是在見到段南歌的時候才知道段南歌要代替秦淵赴宴的事情,這會兒被聶儒問起,孫康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段南歌柔聲細語道:“聶大人此言可真是叫民婦惶恐,外子雖愛任意妄為,卻斷不敢藐視朝廷命官,隻因民婦嫁給外子後就替外子擔起了半個廖氏,今日外子實在是忙得脫不開身,卻又怕不來赴宴會辜負了聶大人一番美意,這才讓民婦代替,民婦自罰三杯,替外子給聶大人賠罪了。”
聶儒幾人隻顧著聽段南歌的柔聲細語,卻沒發現段南歌的人是何時走到桌邊,又是何時給她自己斟好酒的,此時段南歌的話音一落,立刻就端起酒杯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且是連口氣都不歇地喝了三杯,愣是沒給任何人反駁或者反對的時間。
喝完最後一杯,段南歌將酒杯翻轉,杯口朝下,笑意盈盈地看著聶儒,不等聶儒開口就又說道:“說起來之前在京城裏跟幾位尚書大人喝酒的時候,還聽他們提起過聶大人,說聶大人很有才幹,頗受陛下賞識,民婦還想著若有機會一定要見一見這位被陛下賞識的聶大人,沒想到這機會來的這麽快。”
聶儒愣了愣,問段南歌道:“幾部……尚書大人?”
“是啊,”段南歌淺笑道,“正是戶部尚書、工部尚書、禮部尚書和吏部尚書四位大人,說起來也是托了外子事務纏身的福,民婦與四位尚書大人倒是相談甚歡。”
“他們……提到本官了?”聶儒的神情還是有些愣。
段南歌把頭一偏,狐疑地問道:“聶大人不是去年升遷、從山南道調到河北道任範陽節度使的聶儒聶大人?”
聶儒這人還是兵部尚書趁著去年清理朝堂的時候托國公爺提拔上來的。
“是、是本官沒錯,”聶儒的眼中已經浮出了一絲喜意,“他們與你說陛下很賞識本官?”
原來陛下知道他,並且還很賞識他?
段南歌點頭:“幾位大人的確是這樣說的。怎麽?可是哪裏不妥?”
“沒有!沒有不妥!”聶儒大喜,“廖夫人坐,快請坐!”
原來陛下不僅知道他,還十分賞識他的才幹,日後他得加倍努力,才能回報陛下的賞識!
“謝大人。”段南歌款款落座。
錢瀟瀟突然猛地站起來,狠瞪段南歌一眼後轉身就跑走了。
段南歌自然明白錢瀟瀟對她的敵意和怒氣從何而來,但卻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抬起頭不解地望著錢瀟瀟離開的背影。
“錢小姐這是怎麽了?可是民婦做了什麽失禮於錢小姐的事情?”
“沒有沒有,”見段南歌三言兩語就擺平了聶儒,水部令史錢安順便和和氣氣的對段南歌說道,“小女就這個脾氣,讓廖夫人見笑了。”
段南歌立刻柔聲細語道:“錢大人這是哪裏的話,女兒家若會使性子,那說明她生在好人家,有爹娘疼,有兄姐寵,隻看錢小姐這樣子就知道錢大人家裏必是母慈子孝、互愛互敬。”
“哪裏哪裏。”家人被誇獎,錢安順立刻就笑開了花。
工部令史韓舟和周明賀隻坐在位置上靜靜地看著,暗道段南歌絕不是個簡單的婦人。
段南歌見這兩個人不說話,便自覺跳入下一個話題:“今日是民婦與諸位第一次見麵,民婦給諸位備了見麵禮,禮薄,還望諸位笑納。”
話音未落,段南歌就站了起來,見狀孫康趕忙引著白鸞蘭九和叱靈暘上前,將二人捧在手上的禮盒逐一遞給段南歌,還不忘在段南歌耳邊低聲提醒那一盒盒都是給誰的。
暗讚孫康周到,段南歌親手將禮物分了下去。
見最後人手一份禮物,段南歌不由多看了孫康一眼。
這些禮物都是孫康準備的。
周明賀的眼神閃了閃,轉眼看著段南歌,道:“廖夫人準備的禮物還真是不多不少剛剛好,竟連舍妹和錢小姐的禮物都有,廖夫人還真是細心周到啊。”
她先前不還說她不知道赴宴的都有誰嗎?
段南歌不慌不忙道:“這可多虧了外子,外子讓民婦將這些禮物都帶著,說是有備無患,也不知道外子是不是早就收到了什麽消息,卻故意瞞著民婦。”
周明賀輕笑一聲:“這就奇了怪了,這樣重要的消息,五爺為什麽要瞞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