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傾盆大雨
見秦淵沉下了臉,廖七十分委屈:“爺,是他們自己要住這兒的,屬下原本安排他們住在咱們廖氏的客棧裏,可他們……”
“他們自己要求?住這樣的地方?”秦淵看看廖七,再看看眼前這破敗的房子,一臉的不信任。
廖七撓頭。
也難怪爺不信,他當時聽下麵的人這樣與他說時也是不敢相信,這世上怎麽會有人舍富求貧?
扯了扯秦淵的衣袖,段南歌眉眼帶笑道:“先進去看看再說。”
“好。”牽起段南歌的手,秦淵先一步走到門前,猶猶豫豫又小心翼翼地拉開那扇門,生怕一個用力過猛就將那門給直接拉下來。
走進院內,出現在眾人眼前的就是雜草叢生的院子和一間磚瓦長屋,風迎麵吹來,似乎還帶著一股微妙的味道。
秦淵的腳步頓住,偏頭對段南歌說道:“南歌,你帶蘭九在外麵等著吧。”
看著眼前的長屋,段南歌不是很想出去:“我還挺好奇的。”
段南歌不說這話還好,這話一說出口,秦淵就瞪起了眼睛:“你怎麽對什麽都好奇?這有什麽可好奇的?聽話,帶蘭九出去。”
廖三也幫秦淵勸道:“夫人,這屋裏不知道是怎樣的情形,你們兩個姑娘家的,還是先出去吧,您若是對屋裏的人好奇,屬下一會兒將人拾掇利索了給您帶出去。”
“那成吧,”段南歌也隻是對長屋裏的人好奇,對長屋裏此時可能會出現的場景並不感興趣,“我先帶蘭九出去,現在還不知道對方能不能幫上忙,你們……忍著些,客氣點兒,先尋個能說話的地方再說。”
“知道了,”秦淵柔柔一笑,抬手就在段南歌的腦門上彈了一下,“真愛操心。”
皺皺鼻子,段南歌轉身,牽著白鸞蘭九出門。
不明就裏地被段南歌拉到門口,白鸞蘭九不解地問段南歌道:“夫人,我們為什麽要出來?”
段南歌不假思索道:“因為裏麵不幹淨。”
“不幹淨?”白鸞蘭九扭頭從門口向裏望去,“可五爺他們進去了啊。”
段南歌低眉淺笑道:“他們是男人,皮糙肉厚,不怕的。”
段南歌話音剛落,秦淵不滿的聲音就從裏麵傳出:“南歌,你說的話爺可都聽見了啊。”
“哦,”段南歌稍微揚高了聲音道,“就是說給你聽的啊。”
已經進到長屋裏的秦淵看著眼前的景象眉心緊蹙:“爺興許是皮糙肉厚,可這個場景爺還是有些怕,爺就該跟你一起出去,看了這些不幹淨的東西,爺真怕自己的眼睛瞎了。”
此時的長屋裏,有半間屋子都被人占滿,其中隻有兩個男人,餘下的全都是女人,所有人無一例外盡是衣不蔽體,那隨風散開的味道除了酒氣便是這靡亂之氣。
“廖三,去院子裏打桶水來。”秦淵不願去碰這些人,他相信廖三幾個人也不願意,那若想叫醒這些醉鬼,就隻能另想辦法了,而春季還冷的水正是最適合的。
比起眼前這些男男女女,他更憐惜他廖氏的兄弟。
“是!”聽到秦淵的吩咐,廖三暗鬆了口氣,立刻出門去提水。
幸好爺沒讓他就那樣去叫醒那些人,不然他回去得洗多少遍啊。
見廖三解脫,廖七和羅致也跟著去了。
此時此刻,他們寧願多幹些活兒也不願在這長屋裏多待一刻。
秦淵暗罵羅致三人不仗義,扭頭就去到門口,想要深吸一口氣,卻想起這院子裏全是一樣的味道,趕忙屏住呼吸,卻也不能總憋著氣,最後隻能用衣袖遮住口鼻。
廖三、廖七和羅致三人提了水進屋,對著人群毫不客氣地就潑了出去,冷水澆在人的頭上和身上,立刻就引來一陣高過一陣的驚叫聲。
“呀!怎麽回事?”
“下雨啦下雨啦!好好的他娘的怎麽還下雨了?”
“他娘的!是哪個敢用水潑老娘?!”
“吵吵吵都吵什麽吵!吵得老子頭……都……疼……了……你們誰啊?”
精瘦的老頭姿勢不雅地坐在一堆衣不蔽體的女人中間,從他那花白的頭發來看這老頭的年紀應該不小了,可目光炯炯,說起話來中氣十足,儼然身體十分健朗。
廖七壓著自己的不滿,衝這老頭展露一個還算溫和的笑臉,道:“馬叔、齊大哥,我們當家的想見您。”
“你們當家的?廖五爺?”聽到這話,躺在另一邊的一個中年男子才動了動,將手墊在腦後,而後翹起二郎腿,從腿縫裏看著廖七。
他記得這人,就是這人把他和馬叔從南方帶來這武靖城,然後好吃好喝地供著他們,還給他們錢花,昨天晚上他們喝酒買女人的錢都是這個人給的。
“自然是五爺。”話說完,廖七就咬緊了牙關,生怕自己的憤怒脫口而出,壞了秦淵的事。
他們兩個哪來的錢買女人?
“啊,五爺啊,”齊大虎笑笑,“那你讓五爺來啊。”
齊大虎話音剛落,門口的秦淵就揚聲說道:“爺來了,隻是覺得屋內的情形不適合談論正事,勞煩二位收拾一下。”
聽到秦淵這話,齊大虎就坐了起來:“呦!咱們這樣的人,跟廖五爺之間還有正事談呢?”
旁邊的馬田白他一眼,沉聲道:“若不是有正事要你辦,廖氏會給你那麽些錢讓你把窯子裏的女人都給拉到這兒來了?”
聽到這話廖七擰眉。
是誰給他們錢的?他隻讓人好吃好喝地養著這兩個人,可沒說要給他們多餘的錢花,是誰多此一舉?雖說他們買的都是窯子裏的姑娘,可把這地方弄得烏煙瘴氣的,幸而夫人方才沒纏著爺要進來,不然讓夫人看見這些不該看的可怎麽辦?
而聽馬田提起錢,齊大虎的眼神一亮,問廖七道:“若咱們爺倆繼續給五爺辦事兒,還能拿到錢嗎?”
秦淵代廖七回答道:“能,隻要二位能幫爺把事兒辦成,爺自然不會虧待二位。”
“那得咧!”齊大虎推開身邊的女人,麻利地下床,趿拉上鞋,而後拽著褲腰好好提了提褲子,“五爺您喜歡在什麽樣的地方談事兒?”
說這話的功夫,齊大虎就已經走到門口,歪靠在門框上看著對秦淵說道:“您別瞧武靖這地方小,花樓裏的姑娘可都一頂一的好看,能跟我們檀州的比個高下了,五爺您對這兒熟嗎?您若不太了解,我可以帶您去個好地方啊。”
“……不必。”秦淵的眼角跳了跳。
頭發花白的馬田也從屋裏晃了出來,嘲笑齊大虎道:“一聽見錢和女人你就兩眼放光,你也不想想廖五爺是什麽人,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你的那個好地方,人家哪能稀罕?”
“馬叔你這話就不對了,”齊大虎扭頭,不滿地看著馬田,“錢和女人都沒少了你的,怎麽能說得好像隻有我貪財好色一樣?”
馬田冷哼一聲,道:“老子都這麽大歲數了,錢對老子來說就是個屁!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但這女人卻不嫌多,要是能把銀子都給老子換成女人,那就再好不過了。”
聽到這話,齊大虎笑道:“馬叔您自己拿著錢去換女人不就得了?”
“你懂個屁!”馬田啐齊大虎一口,“廖五爺買的女人,跟老子自己出去買的女人,能一樣嗎?”
“說的也對,”齊大虎打趣馬田道,“人牙子見了您這模樣,可不會把好姑娘賣給你。”
“多話!”馬田又啐齊大虎一口。
秦淵聽得心煩,剛想開口讓廖七將這兩個人送回南方去,就聽門口的段南歌說道:“爺,帶他們去潭水岸邊看看吧,若他們還有用就用著,若沒用了,就讓他們順著潭水遊回家去吧。”
秦淵擰眉,尤其是瞥見齊大虎在聽到段南歌的聲音後眉眼間的變化,秦淵更是寒了一張臉,龍行虎步地出了院子。
“南歌,也不是非他們兩個不可,讓廖七把他們送回去,咱們再尋人來。”這兩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再有能耐他也不願用。
段南歌揚了揚嘴角,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那熟悉的溫柔笑意讓秦淵煩躁的心情稍稍有所緩解。
段南歌柔聲細語道:“這是你吩咐廖七尋來的人,必定是經過廖氏篩選的最合適的人選。”
道理秦淵都懂,可他不喜歡這兩個人:“建港一事是經過工部審批的,工部也會派人來參與興建。”
這話的言外之意便是他們可以向工部請教。
段南歌搖了搖頭,道:“工部的官吏有沒有真才實學,你還不知道嗎?”
秦淵抿嘴,委屈地看著段南歌,半晌後突然伸手將段南歌抱住,哀怨道:“讓爺緩會兒。”
話說完,秦淵就把腦袋埋進了段南歌的頸窩。
段南歌好笑地抱住秦淵,拍了拍秦淵的腦袋:“你廖氏本就是樹大招風,如今又攬下了這麽大的工程,天宋上下無數雙眼睛更是要盯著這件事的結果,若能辦成,他們隻會說不愧是廖氏,可若辦不成,那風言風語怕就要多了。再者說,建港耗資巨大,這錢可不能白花。”
段南歌的話音剛落,肩膀就被秦淵咬了一口,頓時哭笑不得:“嘶!你咬我做什麽?我又沒惹你。”
秦淵抬起頭,瞪著段南歌道:“什麽叫你廖氏?那是我們的廖氏。”
眉梢微動,段南歌笑著應下:“好,我們的廖氏,那我們現在去河岸那邊看看我們廖氏的港要怎麽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