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禍從口出
花了些時間跟叱靈酋和其他人說明狀況,秦淵隻起了個頭,餘下的話都是白鸞蘭九說的,等話說完,各部族的孩子也都從戎武關內跑了出來,撲進自家父親的懷裏,而跟在孩子們身後的還有一些女人,段南歌粗略掃了一眼,大概隻有不到二十個人的模樣。
段南歌偏頭看向秦淵,秦淵的眼中也滿是無奈,察覺到段南歌的視線便也偏頭看向段南歌,什麽都沒說,隻牽住了段南歌的手。
經此一劫,各部族可謂是損失慘重,比起那些金銀武器、牛羊馬匹的損失,族人的無辜枉死讓他們更加心痛,而被賣進天宋的那些同族女子也讓他們擔心不已。
入了奴籍的女子經人牙子之手會被賣去哪裏,這種事不必向誰詢問他們就已經知道結果,如今男人和孩子都已獲救,卻唯獨那些女子不知人在何處,又正在經曆何種磨難。
關外西邊幾個部族的族長聚在一起商討對策,幾乎沒花多少時間就達成一致。
他們得去天宋,不管要花多長時間,不管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他們得把那些由於他們的懦弱而正遭遇劫難的女人帶回來。
做出了決定,幾個族長就來到秦淵麵前,將自己的想法跟秦淵說了。
秦淵聽後微微一笑,道:“入關的事情,幾位族長還需去跟玉門關的仇將軍商討,仇將軍駐守玉門關多年,比爺更清楚諸位入關需要辦理的手續。爺聽說那些姑娘被賣去了天宋各地,找起來怕是十分困難,便是爺也沒有更好的法子,諸位隻能慢慢尋訪了,不過入關之後,諸位若有需要,可以向天宋各地的廖氏商鋪求助,爺會吩咐下去,讓他們盡力幫助諸位。”
叱靈酋向秦淵抱拳,十分感激道:“原以為五爺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卻沒想到今次會是五爺仗義相助,好聽的話我們也不會說,五爺大恩,我們沒齒難忘,他日若有用得著叱靈部的事情,五爺盡管說,爺們沒有別的本事,這條命,給五爺了!”
說著叱靈酋就大力地拍了拍胸脯,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秦淵溫和地笑道:“叱靈族長的命爺可要不起,不過他日若爺向叱靈部求助,叱靈族長可莫要忘了今日的承諾。”
聽到這話,叱靈酋輕哧一聲,道:“爺們跟關內的那些小人不同,爺們最重信諾!”
秦淵點頭:“這個爺信。”
白鸞鳴在這時上前一步,向秦淵作了個長揖,起身後說道:“五爺救了白鸞部,也救了阿九,日後若五爺有需要,我白鸞部也定當全力相助,隻是阿九的事情……”
眉梢微動,秦淵偏頭看向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段南歌。
段南歌低眉淺笑,從懷裏掏出白鸞蘭九的賣身契就走到了白鸞鳴的麵前,將賣身契遞了過去:“這是蘭九的賣身契,我將它還給白鸞族長,其他姑娘的事情我無能為力,但蘭九的奴籍待我回到天宋就去官府幫她消去。”
白鸞蘭九是在北涼入的奴籍,但她被賣到了段南歌手裏,段南歌就有權決定她的一切,雖然隻能將奴籍改為良籍,無法記入貴籍,但怎麽說也比那奴籍要好。
秦淵提醒白鸞鳴道:“白鸞姑娘的戶籍要改也隻能從奴籍改為良籍,且入的是天宋的戶籍,其他已經進入天宋的姑娘若想更改戶籍,便也是這樣的改法,諸位若有其他想法,怕是得去跟我天宋的陛下商談了。”
消除奴籍得去跟那些姑娘所在地的官府交涉,白鸞蘭九是他們買來的,名義上他們是白鸞蘭九的主人,想要賞家奴一個良籍還是說得通的,但其他姑娘跟他們毫無瓜葛,他們就沒有正當理由去幹預他們的戶籍,若非要管,就隻能以權勢壓人了。
可若那樣做,這事兒必定會傳到父皇耳中,繞來繞去的,還不如就讓各部的族長為難一下,然後讓他們自己去找父皇,父皇的一道聖旨可比什麽權勢、人情都管用。
而且……
視線從男人們疲憊的臉上逐一掃過,秦淵一邊的嘴角微微上揚。
瞥見秦淵上揚的嘴角,段南歌眉梢輕挑。
秦淵又在打什麽壞主意了?
誰知聽了秦淵和段南歌這一番話,白鸞鳴扭頭瞥了白鸞蘭九一眼,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是這樣的……我是想拜托五爺,能不能……能不能讓阿九跟著五爺?”
“嗯?”眼神一閃,秦淵下意識地往側後方邁出一步,半個身子就挪到了段南歌身後,“白鸞族長這是什麽意思?”
見秦淵沒頭沒腦地挪了一步,白鸞鳴滿心疑惑,他覺得秦淵的這一步應該是有深意的,卻想不明白秦淵在這個時候往那個方向挪出一步的深意究竟是什麽,隻繼續說道:“這是阿九的心願,她說她想跟著廖夫人多見識一些、多學一些。”
秦淵的眼神又閃了閃,而後從段南歌身後出來,又邁一步,擋在了段南歌身前,道:“廖氏的生意大多是行商的生意,爺與內子整日東奔西走,白鸞姑娘若是跟著爺……跟著內子,怕是就沒有安穩的日子可以過了。”
段南歌垂眼,掩住眼底的笑意。
聞言,白鸞鳴不以為意地笑道:“我們夫妻也要帶著族人去天宋尋找其他族人,阿九就算回到我們夫妻身邊,也要跟著我們在天宋東奔西走,私心裏,我更希望她能跟著五爺,同樣都是東奔西走,她在五爺身邊的日子必定過得比在我們夫妻身邊更舒坦一些。五爺雖隻是商賈,但天宋終究是五爺的地盤,她跟在五爺身邊也安全一些。”
白鸞鳴這話倒是不假,正因為不假,才叫秦淵為難了。
秦淵轉頭看向段南歌,擠眉弄眼地低聲道:“你倒是說句話啊!”
“說什麽?”段南歌把頭一歪,故作迷糊地眨眨眼,“你是廖氏的大當家,買蘭九的錢也是你出的,你說的算。”
秦淵瞪眼。
這會兒怎麽就他說的算了?
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兒,秦淵不能跟段南歌說更多,隻能無奈地轉回頭,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拒絕白鸞鳴的借口,秦淵暗歎一聲,隻好點頭:“既然這是白鸞族長的托付,爺不該拒絕,正好內子跟白鸞姑娘也是情投意合、一見如故,白鸞姑娘若不嫌棄,就給內子做個伴吧。”
“謝五爺!”不等白鸞鳴答話,白鸞蘭九就笑眯眯地向秦淵拱手抱拳,脆生生地道謝。
而被秦淵擋在身後的段南歌卻踢了秦淵一腳。
他為什麽要答應?蘭九又不是己未,不會功夫也就算了,連馬術都不行,那當真是嬌滴滴的一個公主,哪能跟著他們上山下海地東奔西跑?他們要照顧自己都忙不過來,哪還顧得上蘭九?
秦淵的眼神一閃,向後伸手抓住段南歌的手,然後就將段南歌拉到身旁。
問她時她不做決定,反倒來逗他,結果他做了決定,她又來踢他,還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暴露在人群麵前,段南歌低眉淺笑,手卻反握住秦淵的手,不斷加重力道狠捏秦淵的手骨,疼得秦淵嘴角抽搐,奈何當著眾人的麵兒不好大力甩開段南歌的手,抽又抽不回來,隻能忍著。
叱靈酋的視線在白鸞鳴和秦淵之間打了個幾個轉,突然就十分爽朗地說道:“白鸞老弟的這個想法好,不如我也將我們家那不成器的兒子托付給五爺吧,那小子見識少,太不懂事,若能得五爺教導,那可真是他三生修來的福氣!”
他那蠢兒子打小就喜歡白鸞家的小蘭九,可因為太蠢,所以追了這麽些年都沒追上,現在白鸞鳴這猴精的把女兒送去了廖五爺身邊,那他那蠢兒子怎麽辦?
“爺……”
秦淵才剛開口想要說些什麽,叱靈酋就極快地打斷了秦淵的話,調侃似的問道:“五爺該不會看不起我家的那個小子吧?”
秦淵一哽,不得已把話咽了回去。
看不起這話可是萬萬不能說的啊……
“承蒙叱靈族長看得起,待回去玉門關,爺去問一問叱靈少主,叱靈少主若是不願,爺覺得也不能強人所難。”
叱靈酋不以為意似的爽朗笑道:“五爺說的也對,那五爺便去問問,隻是若那小子願意,就拜托五爺了。”
眉心一跳,秦淵暗道不妙,卻也隻能向叱靈酋微微欠身:“叱靈族長客氣了。”
正巧約定的時間到了,廖三一行從戎武關潛出,正從關外北側跑來。
瞥見廖三一行,秦淵鬆了一口氣,趕忙拱手一拜,道:“爺趕著回天宋,就不與諸位同行了,告辭。”
再待下去,他怕其他的族長也將各自的孩子塞給他,他接受了一個,哪還能拒絕其他的?可他又不是他們的嬤嬤,哪有空照顧他們的孩子?他錯了,他不該為了逗南歌而隨便說話,可他哪知道這叱靈酋會跟著湊熱鬧!
話說完,秦淵也不敢耽擱,拉起段南歌就往不遠處的那匹馬走去,扶著段南歌上馬。
因為秦淵突然間的轉身離去,其他族長沒法開口搭話,白鸞蘭九草草地跟白鸞鳴夫婦告辭,然後就趕忙追了上去,其他人則隻能看著白鸞蘭九躍上馬背坐在段南歌身後,再看著秦淵飛身跨上廖三他們從戎武關偷出來的馬,最後看著一行人絕塵而去。
叱靈酋咧嘴笑道:“好小子,跑得倒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