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空中雜技
眉眼微動,段南歌淺笑道:“書裏是不教人偷盜,可是卻教人破解機關啊。”
秦淵咋舌,冷哼道:“那你說說你現在這是破的哪門子的機關?”
歪頭故作認真地想了想,段南歌狡黠笑道:“這是門窗不能走隻能拆瓦入室的機關?”
秦淵登時就白了段南歌一眼。
這女人就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吧!她這懸繩掛人的法子分明就隻是偷盜之術,跟機關有什麽關係?
見秦淵一臉不信卻沒再追問,段南歌揚了揚嘴角,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可某個瞬間,段南歌臉上的笑容突地僵住,抬手就給上麵的己未比了個手勢。
己未的心頭一跳,猛地在少越的背上拍了一巴掌:“停下!”
因為太過緊張,己未的這一巴掌是全力打了下去,那啪的一聲響聽得廖九和荊風都抽了抽麵皮,少越更是疼得齜牙咧嘴,卻沒跟己未計較,隻立刻拉住了繩子,一寸都沒再脫手。
廖九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機警地跟著拉住繩子。
秦淵在段南歌比出手勢時就低頭看向腳下,懸在半空的身體輕輕搖來晃去,秦淵的視線也隨著身體的搖晃不停變換著角度,陽光從屋頂的洞口斜照進仙居殿內,秦淵的身體一晃,視線一轉,便看到在陽光下交織成網的透明絲線,斜照下來的陽光明明是暖的,可經那絲線一反就透著一股寒意。
跟地麵上的鈴網相同,這絲網布在仙居殿半空,同樣是平鋪覆蓋了整個仙居殿,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人要通過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出於慣有的謹慎,秦淵將裏衣的衣袖整個撕扯下來,丟了下去。
白色的衣袖飄飄蕩蕩地落在絲網上,靜靜躺著。
秦淵挑眉看向段南歌。
隻是尋常的細絲?
接收到秦淵眼神中的訊息,段南歌擰眉。
陛下特地命人大費周章地在仙居殿半空織出這張絲網來,用的卻隻是尋常的細絲?那這張網輕易就能被破壞,所起到的作用也不過就是拖延些時間,換言之就是根本沒有作用,陛下會大費周章地去做一件沒有用的事嗎?
正想著,一陣風從屋頂的洞口吹進,二月的風雖不如寒冬臘月的北風凜冽,卻也是來勢洶洶,這一吹就將秦淵和段南歌二人吹得在半空中蕩了幾蕩,而絲網上的衣袖被這股風按著向下,突然就從絲網穿過,飄飄蕩蕩地繼續下落,零散成無數碎片。
看著飄落下去的碎步,秦淵隻覺得後頸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若不是南歌及時喊停,那現在變成碎片的怕就是他跟南歌了。
咽下一口口水,段南歌問秦淵道:“這是什麽?”
她有想過這絲網可能不是尋常之物,卻沒想到會這麽不尋常。
“琉璃絲,”秦淵麵色凝重,“色如琉璃,柔如繡線,纖細如發,削鐵如泥。”
“好東西!”段南歌聽得兩眼發亮。
“的確是好東西,”秦淵沉聲道,“爺隻聽說過琉璃絲,卻從未見過,廖氏能工巧匠無數,研製多年卻未有成果,沒想到這仙居殿裏倒是有這麽多。”
父皇從哪兒得來的琉璃絲?在天宋境內,若連他廖氏的匠人都做不出,那就沒有人能做得出,這份自信他還是有的,可這琉璃絲若不是天宋匠人做的,又是從哪裏來的?
“可惜不能帶走。”遺憾地撇撇嘴,段南歌就對這帶不走的琉璃絲失去了興趣,突然發力在半空中蕩起秋千來了。
被段南歌的大動作驚到,秦淵一臉擔心:“你在做什麽?”
段南歌柔聲細語道:“暗影衛都在這絲網的上方守著,也就是說這絲網一定有出口,或者它一定是能拆下來的。”
不然這絲網抵擋了從屋頂潛入的賊人,也阻住了暗影衛下到地麵抓賊的去路。
“未必,”秦淵卻不如段南歌樂觀,“地麵上還有鈴網,那鈴網一響自有禁軍進殿捉賊,用不上暗影衛。”
段南歌不以為意道:“四處找找總不是件壞事,萬一找到了呢?要知道比起禁軍,陛下素來更信任暗影衛。”
覺得段南歌這話有幾分道理,秦淵也跟著蕩起來。
見狀,屋頂上的己未連忙說道:“幫個忙拉住繩子,一寸都不能脫手!”
話音落,己未就抓住繩子,幫少越拉住,而荊風也不問緣由地幫廖九拉住繩子,不讓一寸繩子脫手。
秦淵和段南歌兩個人越蕩越高,卻還是觸不到仙居殿的牆壁,到最後,兩人鬆了一直纏在腳上的繩子,一直折著的一段繩子自然垂直,兩個人的身體就隨著猛然下落。
扭腰橫身,當繩子再次被拉得筆直時,秦淵和段南歌正懸在絲網上方,四肢平展,唯有腰上係著繩子吊著。秦淵比段南歌高,因此方才踩住繩子的時候折起的那段繩子就比段南歌要長,此時那段繩子展開繃直,秦淵懸著的位置就比段南歌要低。
瞪著眼睛看著近在眼前的絲網,秦淵驚魂未定,額前的碎發自然下垂,隨著秦淵晃蕩的身體飄來飄去,而後撞上一個琉璃絲,瞬間就被割斷,離秦淵遠去,秦淵當即就給驚出一身冷汗。
轉頭一看秦淵,段南歌也是給嚇到了,趕忙給己未比了個手勢,己未便讓廖九和荊風把秦淵往上拉了拉。
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秦淵長舒一口氣:“嚇死爺了。”
“你當心些!”因為秦淵的不小心,段南歌有些惱。
“對不起對不起,是爺的錯,”秦淵連忙道歉,“爺一定當心,一定特別當心!”
瞪著秦淵,段南歌難得語帶怒意,道:“再這樣你就上去,我一個人就行。”
“爺保證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秦淵抬手作發誓狀,“爺保證!”
段南歌沒再說話,隻剜了秦淵一眼,也算是給秦淵一個回答了。
再一次分別向兩邊蕩開,為了不跟那危險的琉璃絲親密接觸,兩人都小心地調整著自己在半空中的姿勢,終於身體略長一些的秦淵先伸手勾住了仙居殿靠著牆邊的一根頂梁柱,而後整個人撲過去抱住頂梁柱,另一邊段南歌的腳也已經勾住牆邊的一根橫梁,用力一勾人就靠了過去。
穩住自己的身形,兩個人就幾乎是同時看向對方,見對方安然無恙,這才各自繼續自己要做的事情。
兩個人都貼了邊兒,屋頂上的四個人就再也看不到兩個人的影子,隻能通過秦淵和段南歌或扯動或晃動繩子的動作來判斷兩個人的意圖,好在荊風十分了解秦淵的小動作,己未又是個腦子轉得快的,配合起來倒也算默契。
段南歌和秦淵各在一邊,兩人不是沒找到絲網的邊緣,隻是這邊緣都扣在機關裏麵,若找不到機關的開關,兩人就沒辦法收起這張絲網。
好在兩個人都是耐得住性子的人,一時找不到也不慌不忙,仍舊摸索著向前。
突然想起那七個睡著的暗影衛,秦淵仰頭再看了看那七個人所在的位置,而後垂眼,凝神細思。
偶然間扭頭,段南歌就見秦淵蹲在牆邊的橫梁上若有所思,眉眼一動,段南歌也停止搜索機關的開關,盤腿坐在牆邊的橫梁上,支著下巴看著秦淵。
秦淵思索一陣,而後在掌心寫寫畫畫,不一會兒仰起頭來看一看那七個暗影衛各自所在的位置,隔一會兒又低頭看一看仙居殿的地麵,再在手上寫畫了些什麽,秦淵突然飛身越出,直撲向段南歌。
眨眨眼,段南歌趕忙起身,往旁邊跨出一步之後就向秦淵伸出了手。
揚起嘴角痞痞一笑,秦淵伸手抓住段南歌的手,下一瞬就被段南歌拉到牆邊,與段南歌站在同一根橫梁上。
“怎麽躲開了呢?爺還想抱你一下。”
“抱我?”段南歌白了秦淵一眼,“我看你是想把我給撞下去。”
秦淵嬉笑道:“那爺哪兒舍得?”
話音落,秦淵就沿著那一根橫梁向東走去。
“知道如何開啟機關了?”見秦淵抬腳就毫不猶豫地往東走,段南歌就跟在了秦淵身後。
扭頭看一眼段南歌,秦淵得意地笑道:“還有爺打不開的機關嗎?”
段南歌撇撇嘴,嫌棄地白了秦淵一眼。
秦淵的腳步有些快,看起來隻是胸有成竹地隨意向前走著,可實際上秦淵卻掐算好了每一步邁出的距離,這距離時而長,時而短,等停下腳步時,秦淵就蹲下身子伸手從琉璃絲之間的空隙穿過,勾手在橫梁底部一摸就摸到了一個銅鈕,秦淵使勁一按,隻聽哢噠哢噠一陣鈍響,那絲網的一邊就漸漸拉開。
看著段南歌,秦淵笑得一臉得意,把腦袋往段南歌那邊一偏,秦淵就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白秦淵一眼,段南歌卻還是笑著湊上去親了一口:“我家五爺果然厲害。”
“崇拜爺嗎?”眉眼上挑,秦淵得意過了頭,就顯得有些嘚瑟。
段南歌故意捏著嗓子細聲嬌道:“妾身最是崇拜五爺,對五爺的敬意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秦淵滿意地點頭:“嗯,這話爺受用。”
待那張絲網完全收攏在一邊,秦淵和段南歌便從橫梁躍下,再次懸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