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這叫有趣
被調戲的小公子不是別人,正是女扮男裝的唐瑩。
扁著嘴看著段南歌,唐瑩不甘心地說道:“連哥哥都沒認出我來,吳王怎麽會認出我?”
在唐瑩身邊坐下,段南歌再將這大堂環視一圈就看到了唐瑾,瞧唐瑾是一副恨得磨牙的模樣,段南歌忍俊不禁:“你這喬裝改扮的能耐倒是見長,平日裏來也就算了,躲進廂房隨你怎麽鬧,今日他們這一群男人聚在這裏,你還來做什麽?”
唐瑩有些心虛地小聲說道:“感覺會很有意思。”
她是從哥哥那裏聽說今日這些個公子要在天香樓裏聚會,他們也邀了哥哥來,她覺得興許會很有意思,就跟著來了,可誰知道京城裏的公子一下來了這麽多,早知道她就不來了。
瞧唐瑩一直縮在旁邊的姑娘身側,段南歌笑著問道:“現在還覺得有意思嗎?”
唐瑩搖頭:“沒意思。南歌姐姐,我們回去嗎?”
段南歌卻搖了搖頭:“不回,有意思的正要開始呢。”
唐瑩扁嘴。
她倒是忘了,南歌姐姐的膽子比她大多了,這一群公子可嚇不到南歌姐姐。
於是放開那姑娘的手臂,唐瑩蹭到段南歌身邊,一把抱住段南歌的胳膊就緊貼了上去。
秦淵早就在一眾公子之間尋了個位置坐下,而這一眾公子在看到女扮男裝的唐瑩竟靠在了段南歌身上,不由齊齊看向秦淵,見秦淵麵上並沒感到絲毫不悅,這些平日裏聰明機靈又最會察言觀色的公子頓時糊塗起來。
有性情豪爽又直接的人被這小心翼翼的氣氛鬧得煩了,突然朗聲說道:“怎麽都那麽不長眼力見?吳王爺來了,還不快去服侍!”
這話顯然是對僵在大堂裏不知如何是好的姑娘們說的。
人家吳王爺都把王妃給帶來了,而且還先替王妃選了公子,這不明擺著是夫妻倆一起來玩的嗎?那他們還顧忌什麽?
可段南歌就在一旁坐著,姑娘們哪兒敢像以往那樣撲上去。
秦淵聳聳肩,衝大堂另一邊的段南歌喊道:“夫人喜歡哪個?”
抱著唐瑩歪坐在榻上,段南歌將大堂裏的姑娘挨個打量一番,而後指著其中一個說道:“那個吧,身穿素衣那個,正應了‘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閑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這小模樣,我見猶憐。”
“夫人喜歡這種?”眉梢微挑,秦淵撇著嘴似有不滿。
“不合你口味?”段南歌淺笑。
秦淵搖頭:“看著太嬌弱,不好不好。”
“嗯……”段南歌再次打量起一眾姑娘,而後又道,“那不如就穿紅衣的,‘瓠犀發皓齒,雙蛾顰翠眉。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寫得不正是這副模樣?”
秦淵將段南歌說得那姑娘打量一番,搖頭道:“尚可。”
段南歌挑眉:“這麽挑剔?”
秦淵笑道:“那可不,你也不想想爺整日裏瞧著的是誰,那才是‘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沉魚落雁而閉月羞花,便是九天仙女下凡也不過如此。”
坐在秦淵身旁的江公子摸摸鼻子,道:“王爺不就是想誇一誇王妃,跟咱們炫耀一下嗎?何必兜這麽大個圈子?”
這人話音剛落,秦淵就一扇子打了過去:“你懂什麽,這叫情趣。”
江公子捂著腦袋道:“好好好,咱們不懂。依我看啊,咱們王爺看慣了王妃的國色天香,這心裏、眼裏也是容不下別人了,咱們本就是想在這大過年的時候跟王爺一起熱鬧一下,敘敘舊,有姑娘在旁叫錦上添花,沒有倒也無妨,方才吳王妃說她喜歡哪一個來著?就我見猶憐那個,對對對,就那個,過來給王爺斟酒,其他的該彈琴彈琴,該跳舞跳舞,好好助興,別搗亂啊。”
“懂事!”秦淵笑著誇讚一句,而後問道,“你們特地把爺叫來,可別就隻有姑娘沒有酒,那爺可要回了。”
“有有有!”眾人忙道,“王爺您的喜好咱們哪能不知道啊?您要什麽有什麽!”
秦淵玩笑道:“那爺想要個女兒,你們有嗎?”
眾人一愣,哄笑開來:“那您隻能跟王妃要去,咱們沒有。”
“那你們騙爺說什麽都有。”秦淵冷哼一聲,而後頤指氣使道,“別就顧著自己喝,給你們王妃送壇酒過去。”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是一陣喧鬧。
“咱們這兒有王妃能喝的酒嗎?”
“沒有啊,一水兒的花雕,還有幾壇一夢逍遙是給王爺準備的。”
“笨!誰讓你把那個說出來的!”
唐瑾提起一壇花雕,起身向段南歌走去,也學了個懶散的紈絝強調,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咱們吳王妃那酒量,說是千杯不醉也不為過。”
將酒放在段南歌旁邊,唐瑾俯身瞪著唐瑩,低聲道:“回去再跟你算賬!老實在這兒待著,別往前麵去,聽見沒有?”
唐瑩連忙點頭。
唐瑾咋舌,轉頭頗有些抱歉地對段南歌說道:“有勞王妃照顧她了。”
“無妨,”段南歌笑笑,而後小聲調侃唐瑾道,“做了一段時日的皇商,你這紈絝的氣質倒是越發精純了。”
表麵上的氣質變得輕浮了,可這眼神卻沉穩內斂了不少。
唐瑾頗有些無奈道:“這個圈子比旁的好進,讓王妃見笑了。”
不好在段南歌和唐瑩這邊待太久,唐瑾迅速直起身,又走回位置上坐下。
“怪了事兒了,”坐在唐瑾身邊的人把胳膊往唐瑾的肩膀上一搭,一副要搞出點兒事情的狡詐模樣,“唐公子怎麽會對吳王妃的喜好如此清楚?”
“那能不清楚嗎?”唐瑾坦蕩道,“吳王妃那可不僅僅是國公爺的掌上明珠,那也是恒公子的寶貝,你們是不知道恒公子有多疼愛這個妹妹,每次與我見麵小聚都要把吳王妃的事情念叨個百八十遍,哎呦喂,那話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唐瑾一臉嫌棄地頻頻搖頭。
誰都知道唐瑾跟段子恒是朋友,誰都知道段國公府的男人都寵段南歌,因此唐瑾這話說完,誰都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想搞事情的人沒搞出事情來,頗有些失望,不過一轉頭就與秦淵四目相對,瞧見秦淵那似笑非笑的模樣,這人打了個激靈,趕忙張羅著玩起行酒令來。
男人聚在一起,無非就是喝酒、聽曲、賭點錢,這一群紈絝子弟聚在一起玩的也就是這些,不過就是花樣多一些。
段南歌一直跟唐瑩待在大堂的角落裏,不管男人們在玩什麽都不予理會,這番不聞不問的姿態又讓男人們的膽子更大了一些,拉著秦淵胡鬧起來。
比起男人們玩的遊戲,段南歌倒是對唐瑩身旁的那個姑娘更感興趣。
伸長手臂勾起那姑娘的一縷長發拉到眼前,段南歌覺得稀奇似的問道:“姑娘這發色似乎有些淺啊,是怎麽弄的?”
段南歌若是個男人,這姑娘必定就以為她此時正在被調戲,可段南歌偏偏就是個女人,於是這畫麵似乎哪裏有些怪異。
“回王妃的話,奴婢這發色是天生的。”
“天生的?”段南歌挑眉,而後作恍然大悟狀,“我想起來了,之前聽說天香樓裏進了許多外邦姑娘,這位姑娘想必就是其中之一吧?”
那姑娘點了點頭:“奴婢的確是其中之一。”
“那姑娘的家鄉在哪兒?”放開這姑娘的頭發,段南歌歪靠在身後的牆上,支著腦袋眉眼帶笑地看著這姑娘,雖說是個女人,卻愣是多了一種風流的氣質。
那姑娘看得呆住,又見段南歌嘴角微揚,眼含戲謔,這才猛地回神,垂下頭,臉頰微紅。
“回王妃的話,奴婢的家鄉在天宋的西北。”
“天宋的西北……”段南歌沉吟片刻,“那不是北涼嗎?”
那姑娘柔聲道:“還不到北涼,是天宋與北涼之間的地方。”
“是嗎?”段南歌撇撇嘴,“聽人說你們的族人是因為沒有錢換糧米了,才把你們這些姑娘都賣給了天宋商賈?”
那姑娘抬起頭看著段南歌,想岔開話題:“王妃平日裏與人閑聊時說的都是這些天下之事嗎?還是天宋的婦人都是如此?”
段南歌揚了揚嘴角:“旁人都愛與人閑聊些什麽我不清楚,但如你所見,我家王爺交遊廣闊,來府裏做客的也是什麽人都有,每人說一件就能讓我這個足不出戶的婦人了解天下奇聞。”
那姑娘笑靨如花道:“那王妃這日子必定過得有趣。”
“還算有趣,”眉眼一動,段南歌又將話題拉了回去,“既然你們的族人已經無法自力更生,為什麽不歸順天宋或者北涼?”
那姑娘眼神一閃,道:“族裏的事情,自有首領做主,奴婢不懂,既然首領做出這樣的決定,那必然是這樣做才更有利於族群的發展,若奴婢能貢獻一己之力,奴婢並無怨言。”
“姑娘有此胸懷,當真是叫人敬佩,”正當這姑娘以為這話題該到此為止的時候,段南歌又道,“給我說說你們族裏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