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有鬼飄過?
秦淵這一走,麟德殿中幾乎所有人都目送著秦淵離開,直到再也望不見秦淵,這才紛紛轉回來疑惑不解地看向一語不發的皇帝。
皇帝卻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似的宣布開宴,叫上了樂伶舞伎,卻是在舞樂起時又將蘇和叫到身邊囑咐幾句,蘇和立刻匆匆跑出殿去。
這一下陳澤方和段子萱慌了,兩人隔著舞伎遙遙相望,思忖半晌,段子萱還是決定離席到外麵去看一看。
“娘,”歪了身子靠向國公夫人,段子萱低聲道,“我出去一下。”
眼神一閃,國公夫人問段子萱道:“出去做什麽?”
宴席才開,萱兒怎麽就想要離席?
段子萱一臉急切,這會兒已經起了身:“娘您先別問了,之後我再跟您說!”
話音未落,段子萱已經跑了出去。
段南歌突然離席時段弘並不覺得怎樣,畢竟段南歌時不時地就會冒出些有趣又新奇的點子來,段弘還當段南歌是跟秦淵謀劃了什麽大年夜的驚喜,可連段子萱都突然離席,段弘就起了疑心。
“恒兒,可知道是怎麽回事?”段弘低聲問段子恒。
段子恒低聲回道:“回伯父的話,唐瑾唐公子不見了。”
段弘當即就往唐府的席位看了一眼:“南歌尋人去了?”
“多半是。”
段弘眯起了眼睛。
南歌出去是尋人的,廣陵郡王素來有眼光六路耳聽八方的能耐,想必也是察覺到了唐瑾不在,這才向陛下請命離席尋人,那麽萱兒又是為什麽急匆匆地跟了出去?
心中狐疑,段弘就轉頭看向國公夫人,卻見國公夫人頭微垂,眉宇間也盡是疑惑。
不管心裏懷了什麽樣的疑惑和心思,坐在麟德殿裏的人都喝著酒、賞著舞,一邊若無其事地閑聊著,一邊眼光六路耳聽八方地觀察著。
而麟德殿外,先一步溜出去的段南歌尋思一陣後就沿著來時的路折返,後跟出去的秦淵沒急著去找段南歌和唐瑾,反倒先找到了當值的禁軍統領,但戍衛皇宮的禁軍治軍嚴謹,誰想差遣他們就得先拿出皇帝令牌,連段弘在遭遇突發事件要調遣禁軍時都得先出示皇帝的令牌,不然便是段弘本人站在禁軍麵前,禁軍也不會聽令,秦淵一時忘了,待禁軍統領提醒,秦淵才想起來,剛要返回麟德殿向皇帝討要令牌,蘇和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來,將調遣禁軍的令牌交到了秦淵手上。
有了令牌,禁軍自然暫且聽命於秦淵,分成幾隊,悄無聲息地散入夜色。調配好了禁軍,秦淵也沿著來路返回。
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來時遇見段子萱他們的地方最為可疑。
夜色濃重,北風習習,段南歌和秦淵本還沒有那麽擔心,可尋了幾圈卻仍舊沒尋到人影之後,兩個人都有些急了。
在禦花園某處跟禁軍碰頭,秦淵眉頭緊鎖。
“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他們兩個長著腿的大活人,不可能隻在一處待著不動。”
“可除了麟德殿,他們還能往哪兒去?”段南歌的腦子飛快地轉著,可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什麽人?!”禁軍統領突然轉向某處大喝一聲,禁軍中立刻有人飛竄過去將人擒拿,待把人拿住才發現鬼鬼祟祟躲在一旁偷聽的人正是段子萱。
“你們放開我!”
又慌又惱,段子萱奮力掙紮,可擒著她的那名禁軍卻連鬆一鬆力道都不肯,毫無憐香惜玉之心,隻看向禁軍統領,等著禁軍統領下令。
“段二小姐?”禁軍統領蹙眉,轉眼看向段南歌。
段南歌冷著臉看著段子萱,沒說讓人放了段子萱,隻問段子萱道:“夏秋靈和唐瑾在哪兒?”
“我怎麽知道!”段子萱的臉色漲紅,“你快讓他放了我!你們好大的膽子,知道我是誰嗎?!”
擒著段子萱的那名禁軍有些為難,畢竟被他擒在手裏的是未來的楚王妃,可沒得到命令他又不能鬆手,一時之間糾結至極。
禁軍統領的內心裏也十分糾結,想要下令讓那人放了段子萱,可話還沒出口就被秦淵給攔住了。
“你不知道?”段南歌兩步走到段子萱麵前,捏住段子萱的下巴就抬起了段子萱的臉,強迫段子萱與她對視,“你不知道你會出現在這裏?可別說你又是散步散到這裏來了!”
段南歌厲喝一聲,嚇得段子萱瑟縮一下。
“段南歌!若叫賢妃娘娘知道你這樣對我,她定會重重罰你!”
段南歌冷笑一聲:“待你去與她說了,再看看她會不會罰我!人在哪兒?!”
段南歌又喝一聲,中氣十足地叫那禁軍統領都心驚了一下。
“我不知道!”段子萱的眼睛一紅,一副要哭的樣子,“她自己長腿,我怎麽會知道她走到哪裏去了!我們不過就是像平日裏那樣嬉鬧,試試她的膽子罷了,誰叫她要跑遠了!”
“試膽?”段南歌又問段子萱道,“去哪裏試?怎麽個試法兒?”
“你先讓人放開我!”段子萱氣急敗壞道。
段南歌這才轉頭看了秦淵一眼,秦淵點頭,吩咐禁軍統領放人。
終於獲得自由,段子萱狠狠瞪了擒住她的那人一眼,揉著手腕走開一些。
“回答我的問題,你們讓她去哪兒試膽了?”
“還能去哪兒?就這宮裏唄!”段子萱不情不願地對段南歌說道,“今日後宮燈火通明的地方就隻有客省到麟德殿沿途,旁的地方雖有燈火,卻都星星點點,到了晚上黑得嚇人,可我們幾個小姐都常隨各自的母親入宮陪宮中妃嬪說話,對後宮各處都熟,方才在麟德殿等得無聊,我們便說要試膽,說誰能去采一枝清輝閣外的鶴望蘭,我們就給她買京城最新款式的發簪,結果臨到要去,卻沒有人敢,是表姐起哄要夏秋靈去,說不去就要罰她,結果……結果夏秋靈這一去就沒回來。”
“清輝閣?”段南歌不解地看向秦淵,“在哪兒?”
秦淵立刻答道:“離這裏不遠,就在東南方向。”
話音未落,秦淵已經飛身而起,段南歌二話不說就跟了上去,禁軍統領安排了人送段子萱回麟德殿,然後便帶著人匆匆往清輝閣趕去。
清輝閣是離皇帝寢宮紫宸殿很近的一座宮殿,殿前有一大片鶴望蘭,到了冬天,鶴望蘭花開,煞是美麗,可惜此時夜濃如墨遮住了美景,趕到這裏的段南歌和秦淵更是沒有賞景的心情。
“夏秋靈!”見四下無人,段南歌便喊了一聲,可仍舊沒人回應,“我去這邊,你去那邊!”
“好!”秦淵點頭,兩人立刻分頭行動。
可兩人繞著清輝閣跑了一圈,卻仍舊沒能找到夏秋靈和唐瑾。
段南歌的心一沉,隻有不好的預感:“這附近都是些什麽地方?”
秦淵一邊四處張望,一邊回答段南歌的問題:“跟外麵比起來,後宮的殿宇之間距離較遠,之間都是花叢樹林。”
剛好禁軍趕到,秦淵便吩咐禁軍再四處搜查一遍。
段南歌擰眉。
花叢樹林都是開闊的地方,若夏秋靈在,聽到他們的聲音怎麽也會回應一聲。
“殿宇房子呢?”別是掉進水裏了吧?“河湖有嗎?”
不等秦淵回答,禁軍統領就將清輝閣的東南西北都介紹了一遍:“清輝閣北麵直到太液池邊兒都沒有其他宮殿,西邊是珍寶閣,東邊是望仙台和綺綾殿,南邊就是帝後的寢宮紫宸殿和蓬萊殿。”
“都離得遠嗎?”
聽到段南歌這個問題,禁軍統領撓撓頭:“多遠算遠?我們禁軍覺得都不遠。”
“那離得最近的是哪一處?”秦淵問道。
“是蓬萊殿……”
“是教坊!”段子萱緊趕慢趕地趕了過來,正好就聽到這段,“教坊在清輝閣南邊,蓬萊殿北麵,因為是樂伶舞伎生活練習的地方,怕擾到陛下和皇後,所以周圍築了高牆,牆外還有竹林環繞,即便從旁路過也瞧不見那地方。”
“樂伶舞伎?”段南歌的心裏一咯噔。
今日年宴,樂伶舞伎幾乎都到麟德殿去了,那這教坊裏豈不就是空的?
“過去看看!”段南歌的腳步匆忙,隻跑了兩步就嫌自己跑得慢,一提氣就飛了出去。
此時,教坊的大門口正坐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這人原是舞伎,卻因為不幸扭了腳而錯過這個在年宴上露臉的機會,隻能留守教坊,可此時,數著碎銀的女人卻覺得自己今天是賺到了。
她在這教坊裏待了七八年了,七八年一直都沒能入了哪位權貴的眼,到了這把年紀怕也就沒了機會,隻是自己不甘心罷了。今天因為崴了腳而不得不留守教坊,她原也是不甘心的,卻沒想到隻是替人望個風就能賺到五兩銀子。
一陣陣女子尖利的哭叫聲伴著呼嘯的北風傳入耳中,女兒緊了緊外衣,哂笑道:“這叫得還真慘,至於嗎?這夏家的小姐也真是倒黴,怎麽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了?而且還被那幾個色痞給碰上了,那幾位可都是世家的公子,在這大年夜當值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呢。”
女人自言自語的話剛說完,突然就覺得一陣狂風從身側席卷而過,隱約有道人影從頭頂飄過。
女人怔了怔,突地打了個哆嗦。
她可別是遇到鬼了吧?
女人轉頭往教坊裏望去,低沉的聲音突然就在女人腦後想起。
“把她給爺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