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姐妹有別,兄弟有別
“昊兒來了啊,”賢妃笑著招呼秦昊道,“快過來坐。”
瞥了眼國公夫人和段子萱,秦昊走到賢妃身旁坐下:“母妃……”
秦昊才剛開口,賢妃就將一塊火紅的帕子遞到了秦昊麵前:“昊兒你瞧這帕子如何?”
秦昊蹙眉:“好看。”
“是吧?”賢妃笑彎了眼,“我瞧著也覺得好看,素來隻知道子萱的琴彈得好,倒是從沒聽說她的繡工也如此精細。”
“賢妃娘娘謬讚了,”段子萱眉眼半垂,嬌羞地笑著,“女兒家都會的手藝罷了。”
好像是真的喜歡極了,賢妃拿著那塊帕子左看右看地看了半晌:“也未必是每個女兒家都會。”
含糊地諷刺誰一句,賢妃又道:“不過這樣看來,子萱的嫁衣是不需要本妃費心了。”
國公夫人得意地笑道:“娘娘放心,該是新婦縫製繡樣的東西,萱兒都會親手完成,絕不假他人之手,也是圖個吉利。”
“好,”賢妃滿意地點頭,“昊兒有福,連本妃都沒想到他能娶到京城第一才女。”
“臣婦惶恐,”國公夫人連忙回一句道,“楚王爺驚才風逸、文武雙全,能嫁給楚王爺這樣的蓋世英雄為妻,當是萱兒修得的三生福氣。”
聽不慣這樣的虛意奉承,秦昊起身:“母妃,兒臣……”
“昊兒啊,”賢妃再一次打斷秦昊的話,“陪子萱到禦花園的梅林裏去給母妃采幾枝梅花來。”
秦昊無奈:“兒臣自己去就好。”
“你去?”賢妃嬌笑一聲,“我可信不過你的眼光,這用來插花的花還是講究些才好看,子萱一個女兒家,可比你懂得多。”
段子萱忙道:“楚王爺事忙,這種小事子萱一個人去就好。”
“那怎麽成?”賢妃蹙眉,“這宮裏的禦花園不知比你們國公府的花園大多少倍,你不熟悉禦花園裏的路,誤闖了什麽地方就不好了,讓昊兒陪著去給你帶路。昊兒,聽見沒有?”
暗歎一聲,秦昊到底還是應下了:“兒臣知道了,那母妃且與國公夫人說會兒話,兒臣這就帶段二小姐去禦花園采花。”
“去吧。”
帶著段子萱去了禦花園,秦昊在段子萱的前麵走著,心不在焉。
段子萱走在後麵,隻能瞧見秦昊挺拔的背影,有時需要跑上幾步才能跟上秦昊的步速。
偶然聽到身後異常的腳步聲,秦昊止步,扭頭看向段子萱,卻見段子萱兩手空空,而梅林早就已經被兩人落在身後。
秦昊蹙眉,卻也隻能轉身回走:“沒瞧見中意的花嗎?”
秦昊這樣一問,段子萱才猛然回神,麵色有些窘迫:“我……我隻顧著看王爺的背影,倒是把花給忘了。”
“背影?”秦昊不解,“本王的背影有什麽好看的?”
段子萱淺笑道:“王爺平日事忙,沒空與我見麵,今日若不是賢妃娘娘一時興起,我還是見不著王爺,想著不知道下一次何時才能見麵,便是一個背影也彌足珍貴,看著看著就不舍得移開視線了。”
聽到這話,秦昊的心裏還是生出幾分愧疚來。
段子萱是他自己給自己挑的王妃,沒有人逼他,甚至沒有人誘導他,是他自己見過、相處過、對比過後才選中的女人,如今他卻這樣待她,對她實在是太不公平。
“近來……的確是有些忙,你若想見本王,去楚王府便可。”
“我才不去。”段子萱撇開頭,聽這語氣再看那神態,似乎是有些生氣。
秦昊挑眉:“怎麽了?”
段子萱道:“王爺可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
聽到段子萱這個問題,秦昊下意識地抬眼望了望天,旋即覺得段子萱問得可能不是這個時候,便轉回頭看著段子萱,沒有答話。
看出秦昊是想岔了,段子萱心裏又氣又覺得好笑,隻得再別開臉,不看秦昊:“現在正是大婚之前,哪有女兒家在大婚之前總往夫家跑的?我可不是段……我可不像某些人,我的臉皮沒那麽厚。”
段子萱雖及時改了口,可秦昊還是知道她說的是誰,畢竟京城裏敢不畏人言任性妄為的女人除了段南歌還真找不出第二個。
“你開心就好,何必在意別人的閑言碎語,不過就是些取笑別人來愉悅自己的低俗之人罷了。”
段子萱撇嘴:“話是這麽說,可王爺您能做到嗎?”
秦昊不語。
他做不到。
“那便派人給本王送個信,本王來見你。”
眼神一亮,段子萱不敢相信地看向秦昊:“王爺會來見我嗎?”
“……會。”秦昊鄭重其事地點頭。
他也該收收心做些正經的事情了,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也聽了太多從未聽過的話,他想了許多,原本不確定的事情漸漸堅定起來,原本迷茫的未來也漸漸有了輪廓,與其浪費時間在一些無所謂的事情上,還不如為他的未來去奔波,而婚事已成定局,不宜再節外生枝,暫且就順其自然吧。
“真的會?”段子萱目不轉睛地盯著秦昊。
“會。”秦昊抬手,替段子萱理了理額前被風吹亂的碎發。
這動作秦昊不是沒對段子萱做過,隻是自打皇帝下旨賜婚之後,兩個人卻漸行漸遠,即使見麵秦昊也十分冷淡,這相隔許久的親昵嚇了段子萱一跳,叫段子萱下意識地瑟縮一下。
秦昊一愣,收回了手:“抱歉。”
“不是!王爺我……我……”段子萱急了,可偏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滿心的委屈上湧,紅了眼眶。
“別急,本王知道,”秦昊淺淡一笑,“母妃喜歡淡雅一些的插花,你替她選吧。”
“好!”喜上眉梢,段子萱扭頭就鑽進了梅林,興致勃勃地替賢妃選花。
望著段子萱沒入梅林的身影,秦昊的手不自覺地摸上腰間的帶鐍,那是改造之後的青霜劍劍柄。
在京城裏不方便隨身挎著一把兵器,於是秦昊就特地尋人改了青霜劍的劍柄,將劍藏在腰帶裏,如今成了秦昊身上唯一一件從不離身之物,而每次碰到這冰涼的劍柄,秦昊就總會想起那個送他這柄劍的人。
明明是姐妹,可這脾性和喜好怎麽就差的這麽多?
遠在段國公府玲瓏閣裏的段南歌突地打了個噴嚏,驚得秦淵手一抖,帶著手上的茶壺一歪,茶水就灑了出來。
“怎麽?著涼了?”放下茶壺,秦淵先找布巾擦幹了灑在席子上的茶水,然後就起身走到一旁,從衣架上取下段南歌的薄鬥篷,回來披在了段南歌的身上,“你啊,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玲瓏閣裏雖熱,可門畢竟是開著的,北風進來正好就吹在身上。你以前那樣畏寒,這身子骨好不容易調理好了,你可珍惜著點兒吧,若再那樣病一次,便是雪陽先生怕也沒法子給你調理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她隻不過是打了個噴嚏,秦淵這麽緊張做什麽?又不一定是受了涼,指不定是誰在背後罵她呢,“堂堂廖五爺怎麽比白茗還要囉嗦?”
入冬以來,白茗也是整日這樣念叨她的。
秦淵歎息道:“你若能聽話一些,爺該少操多少心。”
“那可不成。”段南歌撇嘴。
“怎麽不成?”秦淵剜了段南歌一眼,“你就非得看爺為你心疼的樣子是吧?”
“那倒不是,”段南歌往玲瓏閣熱乎乎的地上一趴,眯著眼睛看著秦淵,眉梢眼角都是慵懶的笑意,“隻是若我聽話,你就不必為我操心,可你若不必為我操心,就不能時時都念著我了,那樣不好。”
秦淵的眉梢一抖,佯怒道:“跟誰學的油腔滑調?”
段南歌嬌俏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在咱們天宋最油嘴滑舌的紈絝皇子身邊,我怎麽好意思笨嘴拙舌?”
“孺子可教,”秦淵一本正經道,“且頗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架勢。”
“有嗎?”段南歌可不覺得自己油腔滑調的本事能比過秦淵。
秦淵點頭,誠懇地給予段南歌肯定:“自然是有,連爺這個最油嘴滑舌的紈絝皇子聽了你的甜言蜜語都心花怒放,你的本事自然是比過爺了。”
聞言,段南歌眉心微蹙,故作憂傷地問道:“那我的本事比你高了,是不是我再聽你的甜言蜜語就不覺得開心了?”
“嗯……這是個好問題!”秦淵很是深沉地說道,“看來爺隻能繼續克苦鑽研,不能被你超越。”
“嗯,很有道理,那五爺可要更加勤奮啊。”這話說完,段南歌就繃不住笑了。
段南歌一笑,秦淵就跟著笑了。
“白茗,去給爺取兩片生薑來。”
白茗應了聲“是”就轉身離開了玲瓏閣,幹脆得讓段南歌瞪眼。
“白茗可是我的女婢,你怎麽使得這麽順手?”
“你的不就是爺的?”秦淵痞笑。
“臭小子!誰讓你來的?”平地一聲驚雷,雷聲未歇,怒氣衝衝的段弘就闖入了秦淵的視線。
他們離開皇宮的時候廣陵郡王明明是回郡王府去了,什麽時候來的他們國公府?怎麽都沒人跟他通報一聲??
“哎呦喂!慘了慘了慘了!國公爺不是回房歇著了嗎?怎麽出來了?”秦淵騰地站了起來,扭頭就跑,剛好見著拿了生薑回來的白茗,還不忘高聲囑咐道,“白茗,把那生薑給你家小姐煮了,驅寒!”
“你給老子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