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怪異的聚會
見唐瑩紅了眼眶像是要哭的樣子,段南歌忙開口問道:“那晉王生得好看嗎?我在那園子裏待了幾日,還真沒好好瞧過他,瑩兒你來跟姐姐說說,那晉王有多好看?”
唐瑩連忙搖頭道:“他不好看!他一點兒都不好看!”
“怎麽又不好看了?”唐瑾故意逗弄唐瑩,“先前你可就是覺得他好看,才又是給他買燒鵝,又是給他買鹵雞,怎麽才一轉眼的功夫他就又不好看了?那你那燒鵝是為了什麽買的?”
“我、我……”唐瑩急了,“反正他不好看!竟然將南歌姐姐和郡王抓起來,還炸了咱們家的園子,差點兒連累咱們家犯下大罪,這樣心腸歹毒的人,我才不會覺得他好看呢!”
“哦?是嗎?”段南歌也極愛逗弄唐瑩,“晉王雖是被抓了起來,可那會兒我聽著國公爺他們的對話,似乎晉王之所以會犯下如此當錯,都是有人故意蒙騙晉王,好讓晉王與陛下兄弟相殘,雖然聽信了他人的胡言而對自己的兄長下手這一點著實不值得稱讚,但這晉王到底也隻是被人蒙騙,還真有那麽點可憐。”
“是……被人蒙騙的嗎?”眨眨眼,唐瑩的眼中有歡喜流出,“我就說嘛!那麽好看的人,怎麽會如此歹毒,原來是被人騙了啊。”
段南歌戲謔地笑道:“呦?晉王這會兒又好看了?”
唐瑩一愣,這才恍然大悟自己是被逗弄了,一張笑臉刷的就紅了:“怎麽連南歌姐姐都跟哥哥一起欺負我!”
鬧脾氣的唐瑩把身子一扭,卻沒想到這一扭就把靠在她肩上的段南歌跟晃了下去,若不是段南歌反應快先用手撐住了地,那著地的就該是臉了。
吐吐舌頭,唐瑩筆直地坐好。
搖頭失笑,段南歌隻好扯了個憑幾,歪著身子靠到另一邊去了。
笑鬧過後,唐瑾的麵兒上就浮出幾分擔憂:“本公子聽說,陛下原本是打算用唐氏做皇商,可經晉王這樣一鬧,唐氏難逃其咎,這事兒怕是就不能成了吧?”
眉梢一挑,段子恒問道:“怎麽?我還當唐當家的不願當這皇商。”
唐瑾撇撇嘴,道:“我爹肯定是不願意的,他覺得唐氏如今的發展就挺好的,若是當了皇商,是非多了不說,還賺不著什麽錢,隻能得個虛名罷了。”
“怎麽就賺不到錢了?”唐瑩不解地問道,“那楚氏不就是因為當了皇商才撈了那麽多錢嗎?怎麽輪到咱們唐家就不賺錢了?”
唐瑾斜了唐瑩一眼,道:“他楚氏賺的那是什麽錢?是黑心錢!他們可不知道欺上瞞下地坑害了多少百姓,這種事兒咱爹能幹嗎?可若不賺這黑心錢,你說給皇室跑一趟商置辦奇貨,你能跟陛下要價多少?你敢要價嗎?那都是當禮送出去的,單是特地給皇商減免的那幾分苛捐雜稅算得了什麽?咱們家雖不如廖氏那般富有,卻也不差這點兒錢,爹是寧願多繳幾分苛捐雜稅也不願去惹那一身是非。”
揚了揚嘴角,段南歌的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唐當家的倒是看的透徹。”
“怎麽?連南歌姐姐都覺得賺不到錢嗎?”唐瑩不滿地皺了皺鼻子。
段南歌搖頭道:“若做到清正廉潔,那必定沒得賺。”
那些當成禮品送進皇室的東西若拿到市麵上去賣,隨便一件就能賣到萬兩黃金,若不賺黑心錢,這還當真是個賠錢的買賣。
唐瑩扁嘴道:“那沒得賺我們家還當什麽皇商啊,不當了不當了!我今兒回去就跟爹說去!”
“你先跟二叔說吧!”唐瑾搖頭,“二叔可是認準了皇商是個肥差,今年沒少因為這事兒跟爹吵,吵得爹都不願見他了。”
“啊?”唐瑩苦了臉,“二叔最固執了,我不去跟他說。”
段子恒溫聲道:“你們兄妹二人當真是想太多了,這皇商啊,你們是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
“為什麽?”唐瑾兄妹二人異口同聲地問了問題,而後又齊齊看向段子恒,默契極了。
段子恒卻沒有立刻回答唐瑾兄妹的問題,而是轉眼看向段南歌。
“不就是那麽回事兒嘛,”段南歌哂笑,“楚氏膽大包天,借皇商的便利私吞礦山,還助左相鑄造兵器私用,陛下在皇商這裏吃了這麽大個虧,再怎麽敢隨意用人?因而這一次陛下想要的皇商,除了家業要承擔得起皇商的責任,大當家必定得是個安分守己、正直坦蕩之人,這家人還得家世清白,與朝廷無所瓜葛,或者是隻與陛下信任的忠臣有所瓜葛,唐公子你仔細想想,縱觀天宋上下,有幾家商賈附和上述要求?”
聽到段南歌這番話,唐瑾還真是認真想了想,可廖氏不受管束,老早就拒絕做這個皇商,皇帝也拿捏不住廖氏,廖氏自是不在其列。
江南高氏家業龐大,但高氏曾有一女入宮為妃,若提拔起來恐怕不會太安分。
江南黎氏沒有女子入宮為妃,但黎氏的生意做得雜,江南有名的青樓楚館都是黎氏名下,販賣人口這樣的事情黎氏自是沒少做。
如此一來,五大商中就隻剩下晉驥地區的周氏,但周氏的大當家年輕時安分守己,到老了卻成了個貪財好色之徒。
數來數去,唐瑾還真沒找到個合適的。
“可、可我爹那人既古板又固執,老實本分到不像是個商人,我唐氏在朝中又沒有靠山,本公子更是曾與楚王爺聯手扳倒了楚氏,惹上了左相府,唐氏要是當上了皇商,不出一年就得家破人亡了吧?”
“說的什麽胡話!”段子恒瞪了口無遮攔的唐瑾一眼,“本公子不是你的靠山嗎?段國公府不是唐氏的靠山嗎?”
“段……”唐瑾突地怔住。
京城上下都知道溫文爾雅的恒公子有一位一身銅臭的好友,名叫唐瑾,正是唐氏的嫡長公子,兩人私交甚篤,時常把臂同遊,但凡唐瑾遇上麻煩,多是恒公子出手相助……
完了!
唐瑾的腦子裏頓時就隻剩下這兩個字了。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唐瑾道:“可是段國公剛正不阿、忠心耿耿,必定不會願意成為唐氏的靠山,為人詬病的啊!”
段南歌柔聲細語道:“天宋的段國公是不是剛正不阿忠心耿耿我不清楚,但他隻做陛下希望他做的事情,若陛下希望他給誰做個靠山,他自然也是責無旁貸。”
唐瑾登時就一臉哭相:“那本公子日後豈不是要跟那些假惺惺的世家公子打交道了?”
段子恒搖頭失笑:“都說本公子護著你了,你以前什麽樣,當了皇商之後還什麽樣就可以了。”
陛下這回隻需要一個替陛下辦事的皇商,旁的事情自有陛下和伯父替唐氏擋著,等唐氏這個皇商做得習慣了,他們自然就知道那些個煩人的事情該如何料理了。
唐瑾立刻裝模作樣地拍馬屁道:“恒公子天下無雙,小的日後必鞍前馬後,唯恒公子馬首是瞻!”
“瞎扯!”段子恒白了唐瑾一眼。
話鋒一轉,段子恒又問唐瑾道:“近日我聽說東邊沿海不太平,唐氏可有消息?”
“那自然是有的啊,”不等唐瑾回答,唐瑩就搶了話過去,“恒公子說的是東海海賊的事情吧?”
唐瑾笑笑便端起茶杯喝茶,把話都留給唐瑩去說。
“正是那事,”段子恒也不覺得這事兒由唐瑩來說有什麽不妥,便直接問了唐瑩,“唐氏都得了什麽消息?”
唐瑩答道:“我們唐家在那邊也有鋪子,傳回的消息說那些海賊多是趁夜靠岸,到高門大戶裏偷了貴重的東西就啟航入海,想抓都抓不到。這事兒多發生在廣陵一帶,因為那裏正好是江河的入海口,又修建了寬敞的口岸,船隻容易停靠,也容易離岸。”
“廣陵一帶?”段子恒看向段南歌。
那不正是廣陵郡王的封地附近嗎?
眉眼微動,段南歌道:“郡王最早也要明年才能去往封地,就算有人要針對郡王,這會兒就下手會不會太早了一些?”
唐瑩搖頭道:“指定不是針對郡王的,據說有人夜裏跟海賊撞了個正著,說長得像鬼,後來當地的官府說興許是從海那邊來的外邦人。”
“外邦人?”段南歌眯起了眼睛,“那可能有些麻煩。”
“怎麽說?”與段南歌談話的次數多了,段子恒對從段南歌口中說出的話越來越感興趣了。
段南歌也沒什麽顧忌,張口就道:“若是隔海相望的外邦,那他們能乘船來到天宋東岸,相比是對航海極為熟悉,可咱們天宋……”
天宋的水軍其實並沒有那麽擅長水戰,唯有南邊那支水軍打過幾次海戰,最後之所以會贏,還是因為對方上了岸,由擅長陸地作戰的正規軍給打了回去。
不用段南歌再多說,段子恒也立刻想到了問題的症結所在:“的確是麻煩了。”
秦昊左看看右看看,怎麽看都覺得眼前的場景十分古怪:“你們……平日裏聚在一起就聊這些?”
其他世家公子、小姐聚在一起不是在討論誰新得了個寶貝,就是在說誰家的閑話,那場麵他剛回京時可見過不少,但像這樣聚在一起聊國事的,他還當真是頭一次見。
突然聽到秦昊開口,四個人就齊齊看向秦昊,唐瑩最先發問:“不聊這些,那要聊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