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蠻不講理
“不要!”段弘不假思索道,“為父又不造反,要那個做什麽?”
“伯父,”段子恒無奈道,“這話您可別總是掛在嘴邊了。”
段弘冷哼一聲,不以為意:“說了快二十年,現在都沒人信。”
“國公爺您還希望有人相信是怎麽著?”段南歌好笑地看著段弘。
斜了段南歌一眼,段弘沉聲問道:“那私造兵器的地方在哪兒?”
“在荊州,”段子恒回答道,“藏在一處隱秘且偏僻的山穀裏,周圍是地勢複雜的山群,連當地的獵戶都很少深入到那個山穀附近,因此沒有人能發現。”
“那你們是怎麽找到的?”段弘不解地看著段子恒和段南歌。
那些楚氏的賬本他看過了,與私造兵器的兵器坊有關的字樣多半就是“荊州兵坊”一類的泛稱,可沒寫詳細的地址,既然藏得那麽隱蔽,那恒兒和南歌又是怎麽找到的?
聞言,段子恒笑著看向段南歌。
段南歌撇撇嘴,頗為嫌棄地說道:“大概是因為做賊心虛,他們怕有人誤闖山穀,就在當地散播了謠言,說山中有鬼,那故事說得繪聲繪色,於是我一時好奇,就捉鬼去了。”
有鬼這種事情拿來嚇唬嚇唬別人還可以,她本就不信這世上有鬼神存在,又怎麽會怕?
段弘的眼角抽了抽,問段南歌道:“你怎麽就知道有鬼的事情是他們故意傳出來的?”
“我不知道啊,”段南歌無辜地回答道,“隻是他們的那個故事編得實在是太有趣了,我還當那山中是有什麽稀奇的東西,就想去看看,結果稀奇的東西沒找見,倒是找到了那個兵器坊。”
她一開始真的隻是覺得會傳出鬼故事的地方應該都是發生過什麽離奇事件的,或者是山裏長了個形狀古怪的樹什麽的,反正穿過那片山群也能回到京城,她就跟堂哥一起繞了個遠路,結果還就歪打正著了。
段弘額角的青筋一突突,顯然是並不相信段南歌的說辭,於是轉而看向段子恒。
段子恒無奈道:“南歌確實隻是想去玩的。”
他是真沒想到南歌竟會對鬧鬼的事情感興趣,而且他們那天還是特地等到天黑了才進的山,據南歌說是為了切身體驗一下恐怖的氣氛。拜此所賜,他們剛好看到了山穀裏的熒熒火光,不然以那片山林的茂密和那處山穀的隱蔽,他們白日裏去怕是很難找到。
段子恒都這樣說了,段弘自然是信了,然後就毫不猶豫了吼了段南歌一聲:“鬧鬼的地方有什麽好玩的!”
段南歌理直氣壯道:“就是比不鬧鬼的地方有意思。”
“你就不能喜歡點兒女兒家喜歡的東西?”瞧瞧南歌哪有點兒女兒家的樣子!
“我喜歡啊。”段南歌無辜極了。
“你喜歡什麽?”段弘急忙問道。
段子恒眉梢一抖,直覺告訴他,段弘又要吼上一嗓子了。
果然,段子恒才有了這個想法,就聽段南歌說道:“我喜歡男人啊。”
段弘一怔,抄起桌麵上的一本書就砸向了段南歌:“你這個混賬丫頭!就會胡說八道!”
段南歌頭一偏,輕而易舉地就躲過了那本書,那姿態、那動作、那神態,就跟段弘在禦書房裏麵對皇帝時如出一轍。
“咳!”幹咳一聲憋回笑意,段子恒溫聲道,“南歌這樣也挺好的。”
若南歌也跟子萱一樣嬌嬌柔柔,整日除了嫁人就什麽都不想,那伯父大概也不會這麽喜歡南歌。再說了,他聽義父說,伯母可也稱得上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中豪傑,南歌是伯父和伯母的孩子,怕是天生就少了那份恬靜纖弱吧。
一聽段子恒這話,段南歌就笑著附和道:“就是就是,我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好什麽好!”段弘氣得狠狠地瞪著段南歌。
段南歌撇撇嘴:“國公爺還有事嗎?若沒事,我回去了。”
“有!”段弘冷哼一聲,“半個月後就是萬壽節,南楚的聖女會來。”
“哦。”段南歌懶懶地應了一聲,然後轉頭看向段子恒。
不管是萬壽節還是聖女,似乎都跟她沒什麽關係。
見狀,段子恒也看著段南歌,笑得溫潤:“別看我,伯父既然當著你的麵兒說了,那今年接待聖女的重任怕是就要落在你肩上了。”
“嗯?為什麽?”段南歌不解。
段子恒道:“南楚的聖女不能跟男人有所接觸。”
不能跟男人接觸?段南歌眨眨眼:“那以往都是誰去接待?”
段子恒掰著手指頭數道:“六公主、七公主、子萱、戶部尚書家的顏雅君、左相府的陳涵雅、吏部尚書家的夏秋靈和禮部尚書家的趙婉如。”
段南歌又眨眨眼:“堂哥你這是按照曆年的順序說的?”
段子恒搖了搖頭:“每年都是她們一起接待。”
“這麽大陣仗?”段南歌愕然,“這聖女有什麽特別的嗎?”
段子恒的笑容裏頓時就多了兩分幸災樂禍:“這南楚的聖女,特別難纏。”
段南歌的嘴角一抽,繼續問道:“那今年是誰跟我一起?”
段子恒轉眼看向段弘。
他去嶺南接南歌的時候,這事兒還沒定下來,因此他也不知道今年都有誰。
見段子恒和段南歌齊齊看過去,段弘才不緊不慢地說道:“今年是六公主、顏雅君和你。”
“沒了?”段南歌挑眉。
“沒了。”段弘搖頭。
段南歌不滿:“以往都是七個,為什麽今年就隻有三個?”
段子恒調侃道:“大概是陛下覺得你一個頂四個用吧。”
段南歌頓時就苦了臉:“這樣一點兒都不好。”
說完,段南歌又可憐兮兮地看向段弘:“國公爺,不能跟陛下說說嗎?讓子萱去啊,她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呢!”
段弘瞪著眼睛說道:“讓你去嶺南賑災,你二話不說帶著人就走,讓你去接待個聖女你反倒推三阻四,聖女又不吃人!”
“那能一樣嘛!”段南歌撇嘴,“治理個洪災多容易啊!”
可要應付個難纏的女人多難啊!而且這事兒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國公府都沒有好處,她為什麽要去?
段弘額角的青筋一突突,頗有些蠻不講理地說道:“你去就對了!”
“嗯?”眉眼一轉,段南歌從這句蠻不講理的話裏聽出了一絲別樣的意味,“是需要我去做什麽嗎?”
段弘的眼神一閃,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什麽都不用做,你看好她就成!”
“哦?”與段子恒交換一個眼神,段南歌揚了揚嘴角,“這麽說是南楚打算做點兒什麽?”
段弘的眼角一跳,不耐煩道:“你怎麽這麽多問題!”
段南歌委屈:“國公爺您要我去辦事,卻什麽都不肯告訴我,您還講不講道理啊!”
段弘還硬是胡攪蠻纏上了:“為父跟你還講什麽道理?”
段南歌無奈。
另一邊,秦淵離開國公府之後就心滿意足地回了廣陵郡王府,從後門偷偷溜了回去。
偷偷潛回自己的房間,摘下臉上的人皮麵具,秦淵換了身衣裳之後就去了書房,人都在書房的榻上躺了半天,卻始終不見荊風過來。
秦淵疑惑,從榻上爬起來之後就出門拉個護院來問:“荊風呢?”
書房附近的護院大多已經習慣了秦淵的神出鬼沒,他們可能接連幾個月見不著秦淵,也有可能突然就瞧見秦淵從書房裏出來,因此突然見到許久未見的秦淵,這護院的表情也沒什麽變化,甚至連眼神都沒閃一下。
“啟稟郡王,荊風大人在門口。”
“門口?”秦淵蹙眉,“郡王府門口?”
“是。”
秦淵又問道:“他在門口做什麽?”
那護院仍舊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回答道:“回郡王的話,是戶部尚書家的顏雅君小姐又來了。”
“又?”秦淵蹙眉,“知道了。”
沉吟片刻,秦淵還是走向郡王府的門口,卻隻是貼著牆根繞到門邊,靠在門框上靜靜地聽著。
廣陵郡王府的大門外,顏雅君一如既往地帶著自己的大丫鬟念星來與荊風糾纏,荊風不勝其煩,索性連那一句說了無數遍的“郡王不見客”都不說了,就隻站在廣陵郡王府大門的正中,儼然是第三個石獅子的模樣。
而麵對這樣的荊風,顏雅君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能說的她都說過了,能做的她也都做了,可郡王就是不見她,她還能怎麽辦?
念星也說得累了,更重要的是麵對荊風她已經無話可說,於是念星就站在顏雅君的身邊,恨恨地瞪著荊風。
半晌之後,顏雅君還是問荊風道:“荊風,我隻問你,郡王真的沒事嗎?”
眼皮一抖,荊風木訥地回答道:“無事。”
“那郡王為什麽不見客?”於是話題就又回到了起點,開始新一輪的重複。
荊風暗歎一口氣,懶得再回答顏雅君執著的發問,又當起了石獅子。
見荊風又不說話了,顏雅君又氣又惱,可她也知道,再說下去,無非還是那些沒有意義的話,可她就是不甘心。
門內的秦淵眉心微蹙。
能把荊風煩到不願意說話,看樣子這個顏雅君來過很多次了啊。
暗歎一口氣,秦淵也拿這個固執的女人沒辦法,正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出去露個麵將顏雅君打發走,荊風之前去搬的救兵就來。
天香樓的花魁宛凝著一身妖豔的桃紅,下了轎子之後就搖曳生姿地往廣陵郡王府的門口走,似是無意間瞥見了顏雅君,當下就停住了腳,妖嬈一笑。
“呦,這不是顏小姐嗎?您又來找郡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