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熱鬧的回京之路
書房裏的幾個人都知道周朝在急什麽,頓時都沒了聲音。
他們還能說什麽?陛下就是有意打壓殿下,不論殿下怎麽悔改,不論殿下怎麽爭取,陛下始終不願再回過頭來看看殿下,如今那位不論是領兵還是從政都取得了喜人的成績,陛下心裏高興,隻會更願意培養那位,陛下的苦日子這才剛開始呢。
半晌之後,夏瑜突然打破了一室寂靜:“為今之計,也隻有順了陛下的意,不停忍讓,讓陛下看到兄友弟恭的模樣,興許還有峰回路轉的契機。至於那位那邊……雖然那位目前為止做得都還不錯,但那位的母妃也未必就這麽規矩。且靜觀其變吧。”
“還要靜觀其變?”周朝不滿地瞪著夏瑜,“咱們若是再靜觀其變下去,那就真的什麽都等沒了!”
夏瑜也不再說話,隻瞄了周朝一眼,然後看了看宋傑,最後還是將視線定在秦睿身上。
他們說再多都沒用,最後還是要看這位太子殿下如何決斷。
見夏瑜看向秦睿,周朝也跟著看向秦睿。
宋傑左看看右看看,無奈道:“殿下,屬下也同意夏瑜的說法,我們……還是得靜觀其變。”
又是半晌靜默,秦睿頹喪地靠在了椅背上,抬手遮住了雙眼:“那就靜觀其變吧。”
秦睿這話說得無奈,聽著像是賭氣,又像是破罐子破摔,可他還能決定繼續靜觀其變,那便是心中還存有希望。
夏瑜跟宋傑、周朝麵麵相覷,雖然隔著夜色看不太清彼此的神情,但他們也算是多年的交情,隻從這一個麵麵相覷的動作中就能看出幾分彼此的心意。
宋傑眉心微蹙,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對秦睿說道:“殿下,要不要……去跟左相聊聊?”
秦睿的耳朵一動,雙眼在手掌下睜開,眼神變了幾變:“嗯……左相啊……”
秦睿這話說得意味不明,夏瑜三人便沒再說話,四個人在書房裏靜靜地待了一會兒,秦睿就讓其他三個人回去歇著,而比他們更早離開的,是在屋頂上喝完兩壇酒的段弘。
京城這邊因為嶺南的事情而暗潮洶湧,嶺南那邊的人已經折返回京,然而那一路上的遭遇可比京城裏轟轟烈烈得多。
“這是第幾波了?”手中的折扇一轉,秦淵又輕鬆解決掉三名衝上前的刺客,隻是秦淵整個人都萎靡不振,看綿軟無力的樣子看著就像是幾天沒吃飯了一樣。
“爺,第四波。”廖九跟在秦淵身邊,替秦淵解決掉那些秦淵懶得解決的人。
“唉……”哀歎一聲,秦淵把手上的折扇一轉,給自己扇起風來,“到底是誰提議兵分四路的?”
兵分四路,妖女帶隊走一路,秦昊帶隊走一路,他帶隊走一路,但藏在他們這三隊人馬中的楚氏賬冊數目大概合起來也不超過三十冊,餘下的全都在唐家兄妹那裏,那一隊兄妹也是四隊人馬中唯一一隊走水路的。
看著圍在身邊的廖氏經營,秦淵仰天長歎。
究竟是誰想出這麽討人厭的法子的?就算他也很想將那些賬冊安然無恙地送回京城,可他想跟妖女走一路啊!他一個商人,為什麽要自己帶上一隊人馬單獨行動?這些刺客為什麽還真的追上來了?他就隻是個商人好嗎?商人!
秦淵這一收手,廖氏的精英們就趕緊把秦淵給圍在中間保護好。
“爺,咱們要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那您很快就能再見到段大小姐了!”廖三一邊苦哈哈地收拾著不怕死就非要往上衝的刺客,一邊幹笑著暗衛秦淵。
秦淵刷的一聲合上折扇,手腕一轉就在廖三的腦袋上敲了一記:“光爺快馬加鞭有什麽用?!”
也得妖女跟他一起快馬加鞭才行啊……
“究竟是誰想出的餿主意!”怒吼一聲,秦淵的折扇一打,人就從保護圈中轉了出去,所過之處鮮血四濺。
廖三幾個縮了縮脖子,跟在秦淵身後隻打人,不說話。
如若他們沒記錯的話,分開走這個辦法,確實是他們家爺自己想出來的,結果就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秦淵這邊煩得不行,段南歌那邊的狀況也沒好到哪裏去。
“終於是從山裏出來了!”蒙信抻了個懶腰,望了望不遠處的城門,而後轉回頭來,十分期待地看向段南歌,“大小姐,咱們今夜尋個客棧歇下嗎?”
段南歌左右看了看,見身邊的人都是一臉期待,便揚了揚嘴角:“好,咱們今兒就尋個客棧好好歇上一晚!”
“那屬下跟易崢先去尋個客棧!”話音未落,蒙信就已經拉著易崢跑遠了。
段南歌搖頭失笑。
段子恒偏頭看了看段南歌,臉上的笑容同樣是帶著幾分無奈:“若叫楚王和廖五爺知道你選走了一條最難走的路,他們非得鬧上一場不可。”
這一趟他們兵分四路,南歌選了最西麵的一條路,若走官道那自然是沒什麽可說的,但自從楚王決定帶上賬本回京之後,來刺殺他們的人就絡繹不絕,走官道無異於羊入虎口,南歌的本事雖大,可跟他們一路的官兵都沒有那麽大的本事,於是他們隻能避開官道,取道山林。
然而在天宋境內,西南一帶的山川最為密集,森林也最為茂盛,他原以為就算楚王沒將天宋的地形了解得這麽細致,常在外行走的廖五爺也該知道,但南歌提出要走這條路時,竟是誰都沒有站出來阻止,他本想暗示一下,卻敗在南歌的威脅之下,什麽都沒能說出口。
“很難走嗎?”段南歌偏頭看著段子恒,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跟著我還不算難走吧?”
段子恒無奈。
南歌總是能在崎嶇的山路中找出一條相對平坦好走的路,對他們來說這樣自然輕鬆,可是這樣卻讓南歌格外辛苦。
但讓段子恒最為好奇的是,每當他問段南歌為什麽懂這麽多的時候,段南歌就總說她看的書多,可若讀萬卷書當真如行萬裏路,又怎麽會有紙上談兵這麽一說?
瞥見段子恒一臉沉思的模樣,段南歌就歪了歪身子,用肩膀撞了段子恒一下。
“堂哥你又想什麽呢?總想那麽多頭發會掉光的。”
笑嘻嘻地打趣段子恒一句,段南歌就招呼上身後的官兵一起入城。
段子恒抽了抽嘴角,笑著跟上去。
進城找到蒙信和易崢後,段南歌站在這一間不大不小的客棧前,眉梢輕挑。
見段南歌隻是站在客棧門口看著,蒙信頗有些尷尬地上前說道:“大小姐,咱們原也想尋間像樣點兒的客棧,可……可幾家好一點兒的客棧都已經滿客,還有幾家空房不夠,您看咱帶了這麽多人……”
“滿客?”段南歌聞言就左顧右盼一陣。
別說,今日在這靈溪城裏走來走去的人還真不少,這熱鬧程度已經堪比京城了吧?
段南歌突然警覺起來:“靈溪城裏一向如此嗎?”
“那怎麽可能,”易崢笑笑,“隻是近幾日是這附近的慶收節,每年這個時候靈溪城內都有慶典,約摸能持續上半個來月。”
“慶收節?”段南歌撇撇嘴。
這個季節的確是可以慶祝豐收的時節,也不知道該說他們的運氣好還是不好,竟然趕上了這個時候。
段南歌剛想開口囑咐眾人不要到街市上湊這個熱鬧,段子恒就沉聲開口道:“我知道這段時間大家都很辛苦,難得進到城鎮,又趕上當地的節慶,但直至明日出發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這間客棧,如果誰有什麽不得不離開這間客棧的理由,先向我匯報,違令者,依軍法處置!”
“是!”官兵們齊聲應下,隻是這其中有多少人會服從命令就不得而知。
段南歌注意到幾個眼珠子亂轉的,卻什麽都沒說,自顧自地走進了客棧,徑直去了房間。
段子恒想跟上去,可又不放心將事情交給下麵的人安排,隻能留在客棧門口,親力親為。
雖然最重要的賬本並不在他們這裏,但既然是迷惑敵人的誘餌,就總得做做樣子,還得做得像模像樣。
等段子恒忙活完了,再去客房找段南歌的時候,客房的房門開著,段南歌正拎著一壇酒坐在窗邊,偏頭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
聽到腳步聲,段南歌懶洋洋地轉過頭來,見來人是段子恒,就揚了揚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忙完了?”
“嗯,”段子恒緩步走進了房間,“雖然還有些不放心,但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辛苦堂哥了。”說著,段南歌將手邊一壇還沒開封的酒往段子恒麵前推了推。
段子恒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不喝。你什麽時候去買的酒?”
“不喝嗎?”段南歌一副“你真不識貨”的樣子,“就趁你在外麵忙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時候溜出去買的。”
段子恒將段南歌麵前的三壇酒來來回回地打量一番,還是忍不住叮囑道:“少喝些,今日靈溪城裏這麽熱鬧,我怕會有不懷好意的人混在其中。”
揚了揚嘴角,段南歌又轉頭望向窗外。
客棧對麵有一個賣包子的小販,攤主是個年近半百的老人,此時攤位前正站著一個看起來想買包子的婦人,婦人的手上還牽著個五六歲的孩子,可打從段南歌買好了酒坐在窗邊開始,那個婦人就站在攤位前買包子,這一買就是兩刻鍾,也不知道那攤位上究竟有多少種包子,竟讓這婦人選了這麽久。
眼中寒光一閃,段南歌衝段子恒招了招手:“堂哥,附耳過來。”
“什麽?”段子恒一愣,盯著段南歌看了一會兒,有些猶豫地說道,“有什麽話你就直說,這裏又沒有外人。”
段南歌眨眨眼,狐疑地看著段子恒:“你怎麽知道就沒有外人?”
段子恒語塞。
見段南歌神情坦蕩,段子恒雖覺得有些不妥,可到底還是走了過去,彎下腰將耳朵送到段南歌嘴邊。
段南歌什麽都沒想,段子恒一彎下腰,段南歌就湊過去低語一番。
段子恒聽得一怔,隨即眼中閃過一抹寒光:“我知道了,你放心。”